梦境画面一转。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苏南柯衣衫褴褛,**着双脚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他的房间,狼狈跌倒在地。
萧慕远一惊,鞋都来不及穿下床将人扶起,借着月光看清了苏南柯此刻的模样。
浑身湿透,身上脸上满是泥泞,脸上和手臂上还有不少伤口,看样子应该是在上山的路上摔的。
一双通红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不断有泪珠从中滑落,混着雨水,滴落在萧慕远的手背上,萧慕远觉得苏南柯的泪不是滴在他的手上,而是滴在了他的心上,烫地人生疼。
“阿姐,出什么事了?”萧慕远抓住苏南柯的手,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到她的伤口,将她弄疼了。
而苏南柯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就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脏污的面颊上满是止不住滑落地泪珠。
见苏南柯的样子,萧慕远急得不行,抓着她的手臂晃动着:“阿姐,你说话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苏南柯好一会才抬起头,看着萧慕远,忽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呜呜呜,阿远,我爹死了,我没有家了…我要怎么办…我没有家了……”
萧慕远愣住了,他从小就没有亲人,所以并不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看着苏南柯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十分难受,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能笨拙地用手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擦苏南柯哭地越凶,最后他放弃了,坐在地上,任由苏南柯靠在他的肩上哇哇大哭,他现在能做的,大概也只有默默地陪着她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天空已经泛白,苏南柯已经累得睡着了,但是睡得十分不安稳,即便在梦中仍然在低声抽泣着,心疼苏南柯的同时,也恨极了自己的无能,根本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
从那时起,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他要变强,一定要好好保护苏南柯。
可是……
萧慕远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内一片安静地让人害怕,在幽暗封闭地房间内,接暗淡惨白地月光,他看见了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苏南柯,顿时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恐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生生扯断了身上的绳子,冲到苏南柯身边跪了下来。
看到的就是苏南柯眼神空洞,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地皮肤,伤痕累累,此时地她就像是一个残破的布娃娃一般,躺在冰冷地地上,了无生气。
萧慕远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袍,双手颤抖地盖在了苏南柯布满伤痕的身上,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呢?
说对不起吗?可是对不起有用吗?
苏南柯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有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苏南柯,阿姐现在会不会很恨他……
最终他只是颤抖着双唇,声音沙哑地喊了句:“阿……姐……”
听到有人喊自己,苏南柯的眸子动了一下,僵硬地转头看着萧慕远,眼底没有一丝一毫地情感。
她想哭,可是她好像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想笑,可是她似乎已经连扬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远,帮帮我,好吗?”最终她看着萧慕远开口说,声音沙哑地像是八十岁的老人,语气中满是绝望。
萧慕远平明摇头,温热的液体止不住地从脸上滑落,他看懂了苏南柯眼中的意思,杀了她。
“阿姐,不要……”他怎么可以杀她,怎么可以……
“阿远,帮帮阿姐好吗,就当阿姐求你了……”苏南柯拉着萧慕远的衣角继续说道。
“不要,阿姐,不要……”面对苏南柯的请求,萧慕远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一遍遍地摇头,一遍遍地说着不要。
苏南柯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过头,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萧慕远从来没有见过苏南柯如此绝望地模样,即便是当初她失去父亲时也不曾露出如此绝望的眼神,阿姐现在是不是恨极了他,他的心好痛,痛的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萧慕远警惕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吱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身锦衣华服的岑玥——他的母后,不,她不是母后,她是恶魔,是亲手把阿姐推入地狱的恶魔!
他立即将苏南柯死死地护在身后,愤怒地朝着来人咆哮道:“你这个疯子!你还来干什么!”
然而岑玥只是轻飘飘地看了瞥了他一眼,随即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步态端庄地径直走向地上的苏南柯,轻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苏南柯问:“怎么样,想通了吗?”
闻言苏南柯的眼珠动了一下。
“你滚啊!滚啊!”萧慕远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岑玥都跟阿姐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有预感,他就要失去他的阿姐了,他不顾一切地冲岑玥大骂着。
忽然,他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低头一看,是阿姐。
“阿远。”
他眸光一亮,有些欣喜道:“阿姐?”他还以为阿姐现在恨极了他,再也不愿意同他讲话了呢。
然而苏南柯只是打断了萧慕远的叫骂便不再理他,而是看向岑玥,没有歇斯底里地叫骂,没有痛不欲生的哭嚎,有的只是平静地让人心惊的冷漠:“娘娘之命,焉敢不从。”
那一刻,萧慕远就知道,阿姐,变了。
他不知道岑玥和阿姐说了什么,让她从那以后,真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灵动活泼的少女变成了岑玥手下冷漠无情的帮手。
虽然,她还是会笑着唤他阿远,可是萧慕远从中却再也听不出从前的半分柔情。
……
忽然,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凛夜回过神来,转头看去,是温骨。
见只有温骨一人,他好看的眉头皱起,问:“你怎么一个人,顾九绵呢?”
温骨依然木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凛夜见状,猜测温骨极有可能也是同自己一样,在下行的过程中墙壁忽然裂开才会到达现在这个地方,至于顾九绵和千俞则也极有可能同他们一样,被吸入了墙壁之后的石室
“打一架。”
温骨毫无感情地声音传来。
凛夜看了一眼温骨,看着他眼中认真坚定地神色,知道自己若是不给他个说法,恐怕他会一直重复这句话。
“出去再说。”
得了凛夜地承诺,温骨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但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凛夜将自己的猜测同温骨简单地说了一下,温骨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决定先试试能不能从掉进来的石洞再出去。
温骨率先跃上石桌,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入石道中,双手双脚在身体两侧撑开,在石洞中稳住身形,然后开始脚下用力,跳跃式地往上移动。
片刻后,温骨落下来,跳下石桌,对着凛夜摇了摇头。
凛夜皱眉,选择亲自上去查探一番,不过上去没多久,也和温骨一样落了下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他发现原先让他们掉下来的石道深处是封死的,根本没有路,他也没有找到任何机关。
他看着漆黑的洞口若有所思,忽然看向脚下,上面走不通,下面呢?
如果真是他猜测的这样,那么顾九绵和千俞就应该在他们上方和下方的某个石室中,那么只要他们将脚下的地面打破,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跳到下一层去。
想着他便一掌直接拍向石桌的正中心,果然如他所料,原本石桌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同上方洞口一般大小的洞口。
他看了温骨一眼,直接从石洞内跳了下去。
温骨见凛夜这么快就找到了出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快速跟了上去。
跳下去之后发现下面依旧是和上面一个一模一样的石室,他没有犹豫的继续掌拍向石桌的正中心。
……
正在因为遇到鬼打墙而开始怀疑人生的顾九绵忽然听到轰隆一声,是碎石落地的声音,她一个机灵,眸光一凛,看向头顶的黑洞,警惕起来。
声音是从自己的头顶传来的,她不禁一喜,会是温骨吗?
碎石落地的声音持续传来,似乎是有人在强行砸墙,正在朝自己所处的石室而来。
旋即她又冷静下来。
顾九绵收起夜明珠,石室内恢复了一片黑暗,她站在石室的角落里,摒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顶上黑洞的方向。
她不得不小心,谁知道上面砸墙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温骨,万一是他们的出现让墓里的尸体诈尸了怎么办。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荒谬,可是在刚刚亲身经历了鬼打墙之后,她不得不重新对鬼这个东西重新定义。
声音越来越近了,几乎就在自己的头顶,下一次冲击应该就能到达自己所处的这个石室了,顾九绵握紧手中的匕首,若是下来的真的是个僵尸啥的,那就直接上去给它一刀。
“轰隆”碎石落地,随后是两个人影应声落地,原本漆黑的石室中又亮起了夜明珠的光芒。
是温骨和凛夜!
顾九绵看清了来人正是握着夜明珠的温骨和凛夜,旋即松了一口气,将匕首收了起来,不再刻意隐匿自己的身形,从暗处走了出去。
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却是两道寒光,她神色一脸,向后仰去,堪堪躲过凛夜和温骨二人的双双袭击。
因为在落地时凛夜并没有发现石室内有其他人,所以对于顾九绵的突然出现,完全是下意识地出手。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回手中的软剑了,见顾九绵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更多的是讶异。
他知道顾九绵有身手,倒是没想到身手这么好,能够隐匿地连他也发现不了不说,还能从他的手下躲过这一剑。
“我靠,你们怎么回事!要不是老子反应快,我这会就身首异处了!”顾九绵骂骂咧咧道。
凛夜将软剑重新收回腰间,淡淡道:“谁让你躲着不出声的,我们怎么知道你是谁。”
“我靠,那我怎么知道是你们,谁知道下来的会不会是个大粽子!”
“……”凛夜一噎,一时竟然无法反驳,但是看顾九绵的眼神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顾九绵见凛夜眼神不对,也知道自己刚刚算是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身手了,脸色也有些不好。
凛夜却是忽然收回了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了这间石室与之前石室的不同,问:“你怎么到这里的?”
“就顺着那个洞口一直往下,就到这里了。”顾九绵解释道,又反问道:“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凛夜耐着性子把他们如何从原先的石道消失又是如何一直打洞打到这里的过程给顾九绵讲了一遍。
顾九绵听得啧啧称奇,还真是墙壁会吃人啊。
“那个娃娃脸呢?”顾九绵又问。
说起这个,凛夜就不禁皱眉,他和温骨这一路打下来一直都不见千俞的身影,唯一的可能就是千俞在他们当时所处石室的上方,可是现在他们距离当时的石室距离已经太远了,他们再原路返回,向上去找千俞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顾九绵见状也知道千俞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于是将她刚刚在这里一直转圈,遇到鬼打墙的事情告诉了二人。
凛夜听完眉头皱得更死了,决定让顾九绵带着他们重新走一遍。
顾九绵点点头,带着他们踏上了石门外的甬道。
凛夜跟在顾九绵身后一言不发,眼睛却快速观察着四周,寻找一切可能藏有机关的地方。
走进第二条甬道的时候,顾九绵心中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停下了脚步,转身神神秘秘地问:“你们有没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其实在踏上这条甬道的时候,凛夜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被顾九绵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暗中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