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渐升的山洞里,却有一声鹰唳划破长空忽然而起,言笙皱眉正在纳闷何处来的鹰,却见秦涩瞬间站起,“不好,有人来了!”
说着,一手将言笙拉起来就要往外走。
可明显的,已经来不及了。
“赶紧地,给我进去看看,听说那该死的丫鬟就在里头,给我进去搜!”声音就在不远处,陌生地很,“抓去给娘娘,看娘娘不把她抽筋剥皮咯!”
言笙回头去看秦涩,凑近了低声问道,“谁的人?”
秦涩摇摇头,环顾了一圈没发现别的出口,倒是头顶有个洞,应该能出去,他指了指上头,一只手已经揽上她的腰际,言笙去指了指那处祭祀残骸,无声询问,“怎么办?”
“没时间了,不管了。”
脚步声纷至沓来,眼瞅着已经进了那条狭窄的小径,可眼前残骸不能不顾,时间、地点,都对得上的只有一人,纵使没有抓住秦涩本人,可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这件事。
在宫中烧纸钱,本就是大忌,何况还是皇帝的生辰,这和用巫蛊之术诅咒帝王有什么区别?
她看了看那堆已经燃尽的残骸,果断挣脱了秦涩的手,“把那些玩意儿丢湖里,然后从上面出去,我帮你拖着人。”
说着,就往外走。
秦涩一惊,下意识去拉她,可她走得急,说话前已经动了身形,竟是没拉住,急地低声唤道,“笙笙!”
少女回头,背着光的样子,看不大清表情,只听到她压低了声音,严肃得很,“快点!”当机立断地果决,两个字几乎是用了力气吼出来的,吼完半点不滞留,转身就走。
身形瘦削,脊背却笔直,白色的长裙衬地她谪仙般的清冷贵气,她迎着光而去,浑身上下有种紧绷的凛然气势,像是战场之上面对千军万马而不怯的神。
秦涩怔怔看着,胸膛里,似有什么满满充盈,曾经何时,也终于有了这样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前,以她不足自己肩膀的娇小身躯,在自己觉得无力的时候给予一个拥抱,在自己疲倦的时候,起身相互。
笙笙……笙笙。
心中默念,却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
言笙出了洞口拐了个弯,就听到脚步声响起在拐角之后,人数不多,却也不少,四五个足有。
她面色一凛,拔下自己头顶的簪子,当机立断划破自己小腿肚,长长的伤口瞬间沁润出鲜红血迹,她将带着血的簪子又插回了发间,然后就地一倒,顺手还在地面抹了把泥涂在腿上。
倒地之时,眉头已经皱起,眼眶中积蓄了满满的泪水,却又倔强地绷着嘴角不肯哭的模样,真真儿狼狈又可怜,无端让人心疼。
谁还不是个演技派?
“快些!磨磨蹭蹭的,人跑了唯你们是问!”方才说话的人,念念叨叨的走过来,还依稀听得到身后有人唯唯诺诺地应着,“嬷嬷,这山洞就这一条路,跑不了……”
那嬷嬷还待说什么,一拐弯,看到眼前景象,下意识跳了脚,眼前是个女子,横在这条小路上,穿着白净的裙子,裙子却是皱巴巴地脏污得很,沾着尘土、血迹,狼狈得很。
目光触及裙子底下露出来的那条腿,赫然一道淋漓的伤口,伤地有些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似的,皮肉都翻卷了起来。
嬷嬷先是立刻回头制止了身后跟上来的太监们,这条腿露着,自然不好让太监们近前来。这打扮估摸着是个主子,该是今日进宫来参见年宴的小姐,却又眼生得很。
今日宫里主子多,大多都是位高权重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自是怠慢不得,便只能上前问询,“这位小姐是哪个府上的,如何在这?”
心下却急,可小路狭窄,这姑娘横着躺这,自己总不能从她身上跨过去吧?只能一个劲伸长了脖子张望,可奈何山洞还在下个路口,根本什么也瞧不见,里面的人定也是听得到动静,幸好这出口就此一处……总不至于插上翅膀飞走了才是!
言笙见所有太监都被自己一条腿挡在了拐角之后,而嬷嬷除了空着急只能耐着性子同自己周旋,当下心中稍安,她便是担心他们人多势众,自己一下子拉不住那么多人,才只能出此苦肉计。
当下,柔柔弱弱地回道,“嬷嬷,我是言王府的,方才同若水表姐在外头说话,她去拿点心许久不来,我便到处走走……”
说着,抽了抽鼻子,很委屈的模样,可又倔强,眼中晶莹竟是蓄在那怎么也不肯掉下来,贝齿咬地嘴唇嫣红似血也不呼一声痛,脸上却是白地没有一丝血色,“没成想,在这迷了路,还摔了一跤……走不了路了……”
说着曲了曲腿,那道伤口直直对上嬷嬷视线。
“原来是言小姐。”嬷嬷暗自庆幸自己不曾失了礼数,原来是言王府那位,难怪不认识,听说是头一回入宫,到处乱走也是正常。只是……嬷嬷看了看周围,“言小姐进宫没带丫鬟么?”
言笙闻言,吐了吐舌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我让她去迎若水姐姐了……嬷嬷进来之前,没有见到若水姐姐么?”言语之间,对“若水姐姐”很是依赖,像是无助的雏鸟依赖自己第一眼见到的鸟儿。
有些故作的俏皮、又有些委屈,看起来倒不是个木讷的,可行事却有些不着调,处处透着小家子气,嬷嬷摇摇头,声音变淡了几分,“言小姐说得可是镇南王府那位若水小姐?倒是不曾见到。”
言笙有些懊恼地低头,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嬷嬷在这深宫伺候主子多年,何其人精,这位小姐虽说不曾开口,意思却明白,她如今身有要事,既然无法越过了这位小姐进去,那自然最快的办法是她将人带走,让那些个太监进去查看,当下耐着性子蹲下来,问道,“姑娘可还能走走试试?老奴扶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