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凤鸾宫,三福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引起了玲珑的注意。
她将三福拉到一旁悄声问道:“笑成这样像是被银子砸了脑袋,得了什么欢喜事?”
三福附耳玲珑道:“方才掴了知嫔几耳光,现在想着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我就想笑。”
“好端端的,你打她做什么?”
“还不是怪她?她那张破嘴吹箫都吹肿了也不知消停,合起门来还敢念着皇后娘娘的是非。嘴里头说出来的话可难听得很。不仅如此,更口出诅咒之词要打娘娘腹中皇嗣的主意。她那般坏,我自是要替皇后娘娘教训她的。”
“那便是她活该了。”玲珑浅笑一声,又吩咐道:“娘娘方才嘴馋了想吃桑葚,你去御膳房走一趟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拿一些回来。还有,今儿这事儿就别告诉娘娘了,免得娘娘孕中闹心。”
同一时间,知嫔那边厢用滚熟的鸡蛋在脸上敷了一整宿也没将三福的掌印给消退下去。
婢女新拿了冰来供给她,道:“娘娘试试,新冰也有散瘀止痛的功效。”
知嫔拿起冰来端直丢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怒道:“还敷什么呀!滚出去!别在本宫面前晃悠!”
婢女吓得哆嗦跑了出去,知嫔发疯似地拍打着床板,口中骂咧咧道:“楚衿贱人!你不让本宫好过,你也别想将日子过舒坦了!”
知嫔的三姨母是江南一带的调香高手,所调配的香料有许多都是进贡给宫里的,可见手艺一绝。
知嫔自幼看着三姨母调制香料,耳濡目染之下自也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有的香料可以凝神静气,有的香料则可以害人于无形。
想到这儿,知嫔森然一笑,点燃了房内的烛。
第二日三福再来知嫔宫中的时候,她显得格外殷勤,命人给三福端茶倒水,还连说昨日是自己的不是,要三福原谅她的冒失。
黄鼠狼从没有给鸡拜年的时候。三福猜不出知嫔脑子里又在想什么花招,只知道什么话都不接,不应她的话就定能万无一失。
知嫔今日练习那吹箫的技艺十分用功,还不断跟三福探讨着她这些时日钻研出来的心得。
有个啥心得?
那就是一根竹管子,她还吹出经验来了?
知嫔喋喋不休,听得三福头疼。
今日也不知她宫里燃的是什么香,味道淡淡的,回香略有几分香甜很是好闻。
也正因那味道好闻,三福才肯在她宫中多留一会儿。
这之后的几日,三福每每来时都得知嫔笑脸相迎。三福只当她是转了性子,对她的态度也没那般生硬。
原本这一切都瞧不出丝毫的问题来,可一日夜里,玄珏在凤鸾宫就寝的时候,却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他在榻上折腾着楚衿自也睡不安稳,于是将手搭在他胸口,问道:“怎么了?你自躺下都翻了半个时辰了,蚊子咬你屁股了?”
玄珏将被衾掀开坐起身来,蹙眉喃喃道:“不对,这味道有古怪。”他用力吸了几口气,起身下榻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衿儿换了香料?”
“臣妾从来都不爱用那些东西,有孕以来更是在用度上十分上心,香料碰也不敢碰。皇上怎有此一问?”
玄珏越闻越觉得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香气有古怪,于是定声向楚衿问道:“衿儿可在何处问到过怪异的香气?”
楚衿见玄珏神情肃然,虽不晓得他是何意,但也不敢玩笑怠慢,于是托腮细细想着。
“这几日除了三福身上常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味外,再没有什么不妥了。”
听了这话,玄珏连夜命人将三福唤来。
来时他着寝衣,玄珏仍能在他身上闻见那古怪的香气,于是命人将他平日当值时穿得衣裳取来。
这一闻,便知了香味的出处。
玄珏肃声询问三福,“这香味从何而来?”
“这”三福想了想,道:“是知嫔娘娘宫中所焚香料的味道。”
“去,快下去沐浴,将你这几日穿过的衣裳统统烧掉,七日内不许入寝殿伺候。”
三福闻听此话还以为自己犯了错事,登时下跪求恕道:“奴才不知何事犯了错漏,还请皇上明白示下。”
楚衿亦道:“三福伺候臣妾向来妥帖,皇上此举何意?”
玄珏沉声道:“他是妥帖也衷心,但却是个没脑子的,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楚衿细问之下,才知玄珏所道缘由为何。
他虽不知道三福身上沾染的气味为何,但以他真龙敏锐的嗅觉,他明显可以察觉到那香味是会伤着楚衿腹中胎儿的。
知嫔虽说不算安分守己,却也不是个糊涂的。她此番骤然行此举却没来由,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三福这才一拍脑袋,叩首连连道:“都是奴才的错,怕是那日的事儿让知嫔将仇记在了娘娘头上,是奴才冒失,险些酿下大错!”
细问之下,三福才道出了那日惩处知嫔的原委。
玄珏听罢扬手令他起身,“这事儿你没错,诅咒皇嗣对皇后满嘴不敬,是该打!错的是她。”他冲三福挥挥手,又道:“快些下去沐浴焚衣,这几日莫要在出皇后寝殿,在正殿伺候着就成。”
三福一个骨碌起身,片刻不敢停留跑出了凤鸾宫。
楚衿的面色愈发阴沉,手指头轻轻叩击着桌案发出‘嗒嗒’声来,“这宫里的女人少些算计会把自己给闷死吗?”
玄珏揽着她的薄肩,隐怒道:“明日朕就下旨处置了她!胆敢谋害衿儿谋害皇嗣,朕瞧她是活腻味了!”
楚衿冷笑,“她是冲着臣妾来的,自然该由臣妾去给她一个了断。”
玄珏道:“也是,你自己掂量着,别气着自己伤了胎气就好。”说罢打趣笑道:“朕说要解散了后宫女眷你又不肯。若一早纵她们去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的祸事?”
纯良之人一早都离开了帝苑城,楚衿留下来的皆是心思歹毒之人。
纵她们离了帝苑城入了民间,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手无寸铁的百姓。
楚衿自不会放她们走。既然知嫔急着要冒出头来,楚衿也正愁孕中没事干。
她一头撞在了楚衿的枪口上,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