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子后的第三日,尚在月子里的楚衿就已经下了榻,生龙活虎的在后宫里溜达了。
别人生了孩子当了母亲多少都与从前有些变化,楚衿也有,她的变化就是比以前更暴躁了
太医嘱咐她生产时因大皇子个头太大,催生稳婆与嬷嬷一番折腾是落了许多红的,至少也得卧榻修养七日方能下地。
可她哪里听呢?
这日趁着宫人不注意,披了衣裳就往宫外跑。
赶巧遇见了正从造办处回来的玲珑,见自家主子撒欢似的夺门而出,玲珑老远就唤道:“小姐!您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楚衿听见了玲珑的声音脚步反倒更快了。
玲珑跟在屁股后面追了一路,于是乎甬道之上的宫人便见了这一奇景,私下议论着皇后娘娘才生产完就忙着和她宫里的婢女赛跑呢
瞧楚衿身轻如燕的样子,给她插双翅膀她都能飞起来,哪里有半分生产过后的虚态?
玲珑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是鼓足了劲连命都险些赔上了才将楚衿给追上。
她紧紧拉住楚衿的胳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楚衿也没好到哪儿去,满嘴的血腥味夹杂了一身被灼日炙烤出来的汗,咳嗽了两声后蹙眉问玲珑,“你追着我干嘛呀?”
“小姐!太医特意嘱咐了您不能下地要卧榻静养,您就这样跑出来了,皇上知道了还不得把奴婢的皮给扒了?”
“他还有那胆子呢?”楚衿喘匀了气,索性在一旁的矮石上坐了下来,“那凤鸾宫还能回去吗?你自己说那地方还是人能住的地方吗?”
玲珑急得跺脚,“小姐您说什么呢呀!您是皇后,您不住凤鸾宫您要去哪儿?且大皇子还在呢,他粘着您,您这样跑了等下他午憩起来乳母抱着来寻您寻不见,可该哭了。”
“他会哭吗?”
对自己这个怀胎十六个月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楚衿每每提及就是一副嫌弃模样,“打他生下来这都三天了,你见他哭过吗?那乳母把他抱过来,他就知道冲着我笑!笑就罢了,那小手非要扯着我的头发,我都快被他给整秃了!从前那百里淑嬅就是个秃子,难不成大昭的皇后各个都得谢顶吗?”
听了楚衿这番孩子气的话,玲珑忍俊不禁道:“小姐这是耍孩童脾性呢~~~这世上哪有母亲嫌弃自己孩子的道理呢?何况,奴婢觉着大皇子甚是可爱,他常爱笑,奴婢看他笑,自己也止不住喜乐。”
“你喜乐就麻烦你赶紧回去帮我看着他。你算算,从我生下他开始,他不都是时时刻刻粘着我的吗?我透会气都不行吗?”
玲珑自然不会应下楚衿这种无理的请求,于是主仆二人立在长街一脚僵持不下,直到后来三福急匆匆赶来呼天抢地道:“哎呦!皇后娘娘,奴才可寻见您了!”
楚衿气头上白了他一眼,道:“你不在宫里当差你寻本宫作甚?”
三福苦着张脸道:“您和玲珑方才在甬道上赶着跑被宫人瞧见了,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将这事儿告诉了御前,话风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撂下奏折就赶来了。如今如今正在凤鸾宫候着您呢”
楚衿嘴里骂不咧咧道:“一个二个自己的差当不好,跑去皇上面前嚼舌根倒是一流!本宫这么大个人了,愿意跑就跑愿意走就走,关他们屁事?”
凭楚衿怎么抱怨,她敢得罪玄珏,可玲珑和三福他们不敢啊。
脑袋搬家的事儿谁敢开玩笑?
于是连哄带骗的就将楚衿给带回了凤鸾宫。
回宫时,乳母和嬷嬷正在帮栾宇洗澡,玄珏立在沐盆旁一脸痴汉相,左手拿着个拨浪鼓,右手拿着个贝铃,对着栾宇就是一顿乱摇。
“小宝宝,小宝贝~洗澡澡,要乖乖~~”
楚衿立在门外,瞧着玄珏宛如弱智的一举一动,唇角都嫌弃的快要咧到耳根子后头去了。她拍了拍三福的肩膀,附耳问道:“皇上是不是又疯了?”
三福哪里敢回答这问题?只尴尬笑着便不做声了。
那拨浪鼓和贝铃的声音夹在在一起未免有些聒耳,正被乳母们伺候着舒舒服服洗澡的栾宇听见那声音小眉头就皱了起来,圆滚的眼睛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玄珏。
三福报了一声皇后娘娘回宫,玄珏猛一抬头,看着楚衿露出了一个和暖的笑容,然后举着拨浪鼓和贝铃,一蹦一跳的就跑到了楚衿身旁,“衿儿你瞧。”他将那两个乐器递给楚衿,挑眉道:“这是母后给朕的,说朕小时候一听这声音就欢喜。”
那声音在楚衿耳中听来简直就是噪音,他欢喜个啥?
楚衿呵呵一笑,“那皇上小时候的爱好还当真是与众不同呢。”
方才和栾宇一时玩乐,倒让玄珏忘了自己来寻楚衿的目的是什么。
对呀,朕是来摆起架子训斥她的,身子虚亏着,怎还在长街上赛跑呢?
“皇后。”玄珏刻意将脸色沉了下来,肃声道:“听闻你在长街之上和宫人赛跑来着,是不是?”
“皇上瞧见了?”楚衿定声道。
“额那倒没有。宫人瞧见跟朕说得。”
“他说臣妾在天上飞皇上你怎么不信?臣妾有病吗大热天儿的跟宫人在长街上赛跑?吃饱了撑着了?”
嗯?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哎~~那,朕是被骗了?
岂有此理,怎么连宫人也敢诓骗朕?朕不要面子的吗!
气死朕了
玄珏凝着的眉头一瞬舒展开了,又冲楚衿露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哎呀,太医不是让你不要下榻吗好生休养吗?你就别乱跑了,朕怪担心的。”
“不乱跑?”楚衿指着正在洗澡的栾宇道:“皇上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闹腾,臣妾躺在榻上他非要拈着臣妾,把臣妾的头发当成玩具一样在手里拈把来拈把去的,乳母的奶水他不吃,吃臣妾奶的时候恨不得在臣妾胸前咬出个窟窿来!臣妾如何休养?”
嗯?对朕凶就罢了,咋对自己的娃儿都这么凶?
玄珏揽着楚衿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劝道:“衿儿别生气,自己的孩子置气有什么用?总不能把他丢了吧?再说了,朕瞧着宇儿这不是挺乖的吗?”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栾宇的沐盆前,玄珏将那拨浪鼓和贝铃又凑到了栾宇面前开始摇晃起来。见栾宇安安静静在沐盆里冲着他笑,玄珏颇为自信的侧首向楚衿挑了挑眉,“你瞧,这不是挺”
乖字还没出口,栾宇的小手就将沐盆里的水一扬,端直扬入了玄珏嘴里。
那沐盆里的水加了牛奶和鲜花汁子,玄珏冷不丁喝了一大口,咳嗽干呕连连,脸都变绿了。
楚衿在一旁捂嘴偷笑,如此待玄珏缓过劲来还是不信邪,笑着说:“孩子玩水是天性,你看他笑得多开心,多可爱。”说着凑近了栾宇,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捏了捏,“是不是呀,宇儿?”
‘啪’。
话音未落,栾宇又举起手来,一个巴掌呼到了玄珏脸上。那脆响,打得凤鸾宫的梁顶上都有回音了。
一旁的宫人都憋着笑,玄珏捂着脸尴尬道:“宇儿劲还挺大,父皇”
‘啪’。
他这是说一句话,被自己儿子扇一巴掌。
扇就扇了,他咋还一直冲自己笑?
玄珏心里委屈的都快哭了,怎么媳妇欺负自己,娃也要欺负自己????
对此,玄珏对日后的生活表示深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