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许家里,许洛妤坐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件火红的嫁衣绸布,嫁衣已经初见模型,她眉目清秀温婉,手指纤细灵活的穿梭在一针一线之中,眉目凝神,看起来绣的很认真。
许洛妤的母亲坐在一旁看着她,轻微的叹了一口气。许洛妤的母亲是北京韦家的嫡女,名唤韦舒冉,她虽然是韦家的千金小姐,但是韦家在北京绝对是称不上一流的世家,如果不是韦舒冉嫁给了许邵远,可能韦家好几辈子都在北京抬不起一个名字。
韦舒冉是许洛妤父亲许邵远的第二任妻子,许邵远的前妻因病去世,留下一子名唤许清野。可能因为母亲的去世,父亲第二年立马娶了韦家的千金小姐,许清野倒是看的通透,去了武当山出家当了道士。
而韦舒冉自从生了许洛妤一个女儿之后就再也没有为许家诞下其他的孩儿,许家的其他姨太太们同样无所出,所以远在武当山的许清野成了许家唯一的香火。
毕竟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而在他们的观念里只有男子才配继承香火的,女儿生下的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许邵远每天一封思念信,十天一封装病信,千盼万盼就是希望许清野回来继承香火。而许清野如果真的回来了,那对于许洛妤来讲无非就是和她争家产的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近几年许邵远人老了,也糊涂了不少,韦舒冉吹了几年的枕头风竟然真的觉得苏璟言是个不错的人选,还把整个许家都搭进去了这场联姻里。
毕竟对于许洛妤和韦舒冉来说,一旦许清野回来了,那么许家的家产就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是许家如果和苏家联姻,归顺在苏家的门下,那么许家的家产就可以变相的认为是许洛妤的嫁妆。既然是嫁妆,那一定是许洛妤的财产才是。
韦舒冉看着许洛妤一针一线的绣的认真,女儿家出嫁的新娘服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只穿给自己的夫君看,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幸福的小情话吧,韦舒冉的手轻轻的摸上火红色的绸布,她因为是续房,所以一辈子都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颜色,眸中似乎是有些儿遗憾和羡慕。
同时,也是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开心的,只是苏璟言毕竟不是苏家正儿八经的嫡子,手段又狠辣,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小洛啊,不是母亲多嘴,你当真打定主意嫁给苏璟言了?”
虽然枕头风是韦舒冉在许邵远耳旁吹的,但是主意却是许洛妤的,许洛妤闻言微微一顿,轻轻的“嗯”了一声,声音温温柔柔,好似小猫咪的撒娇声。
韦舒冉毕竟是母亲,她的考量比较多了一些儿,“其实依我看,苏家也不止苏璟言一个,苏家真正的嫡长子苏云庭人老实,也没有苏璟言那些歪心思,而且他的血统纯正,我看他才是”
“母亲!”许洛妤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的喝住了韦舒冉的话,后反应过来自己语气重了些儿,她放缓了语气和韦舒冉分析道,“你们都说苏璟言身份低微,配不上嫡子嫡女,可是现在的北京城哪个权贵不认识苏璟言?又有哪个人还记得苏云庭?”
许洛妤谈起苏璟言仿佛就像是仰头看到了满天的星空,带着点点的期许,向往和爱慕,“他有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的忍耐,他有秦王争霸天下的魄力,你看他出身低贱,其实现在的苏璟言才是整个北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娘亲像是这样的人一定会是这个时代的英雄,而我许洛妤要嫁也要嫁给这样的英雄。”
韦舒冉知道女儿平时虽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是其实心里的小心思并不比谁少,她会看上苏璟言,韦舒冉并不会觉得诧异,她只是作为一个母亲,考虑的还是女儿的终生幸福。
许洛妤看着韦舒冉微微皱起的眉头,就知道韦舒冉不过就是担心她嫁过去之后会受委屈罢了,她抓起韦舒冉的手,温热的手握在了一起,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儿安慰的意味,“况且,我和苏璟言也是青梅竹马,不过就是中途的时候被顾安然插了一脚,才让我们之间生疏了。”
许洛妤的神情充满了自信,她将一切和苏璟言分散开的缘由都自然而然的归结在了顾安然的身上,自动的选择遗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从前,毕竟在她的心里现在能想起来的都是一些儿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她总是觉得,以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这些儿事情都会被遗忘,毕竟自己是施害者而不是受害者,施害者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做的事情对于一个小小的孩童来说是多么的恶毒,她只会觉得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他们不是在闹着玩的嘛?
人性的自私,也是本性之一。
韦舒冉听到许洛妤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气氛微微有些儿紧张了,她转移了话题,开口笑着说道,“听闻最近洋人的婚纱雪白雪白的,穿起来也很漂亮呢,小洛想不想和苏先生穿一次?”
许洛妤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听到了韦舒冉的话,瞬间通红了脸,她心里自然是想的呀,谁不想和自己未来的夫君多多去尝试一下没有做过的事情?尤其是有些儿看起来豪不重要的事情,越能提现你在他心里的份量,毕竟像苏璟言那么忙的人,愿意抽出时间陪你玩,陪你闹,说明你对他当真是重要到心底去了。
但是如今许洛妤还是得矜持的和韦舒冉娇嗔道,“母亲,你在说什么呀?这还是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的亲事最后还不得都听父亲和母亲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韦舒冉也是知道许洛妤的倔脾气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拍了拍许洛妤的手,毕竟苏家确实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