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珏看向林皇后,浅浅的笑容中藏有深意,“母后怎么突然问起此时?”
林皇后一噎,把话咽了回去,重新摆了副说辞出来,“本宫觉得两个孩子可怜,便多问一问。”
她淡淡一笑,眼角温柔慈祥。
“现在是玉柔的照顾他们,本宫就放心了,不然两个小孩,实在让人担心。”
沈君珏眼眸无波,“玉柔与洛儿和辰儿有缘,就让他们住在公主府吧,公主府也有能力照顾他们,无需再劳烦其他人。”
不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洛儿和成儿离开,她会好好照顾他们,不会再让他们沦为任何人的旗子。
林皇后但笑不语。
玉柔有所防备,她在防备什么。防备他?还是防着两个小孩不让人欺负?
有玉柔在前面挡着,林皇后也不好开口将两个小孩叫进宫中,她看得出来,玉柔十分在意洛儿和成儿。
沈君珏缓缓抬起眼眸,又说道,“洛儿和成儿小小年纪就失了双亲,这令玉柔想起小时候父皇和母后对玉柔是极好的,不由得更加怜悯洛儿和成儿。”
这番话替洛儿和成儿二卖了一个惨,让林皇后以为她收留两个小孩是出于怜悯之心而不是防备。
她得让林皇后卸下这一分猜疑。
至少她得让洛儿和成儿在她手中平安长大,直到二皇兄被放出来。这个过程很漫长,至少现在不可能,必须一直等到太子皇兄登基才行。
“这样啊。”林皇后轻叹一声,不知是否也想起玉柔小时候的事,“母后还以为你把小时候的事都忘了呢,原来还记得。”
提起玉柔幼年的事,林皇后的眼神愈发慈祥,她微微眯起眸子,不再出声,似又回到遥远的过去,不可再重来的过去。
沈君珏仍旧端着温婉优雅的笑意,嘴角间带着不可猜测的神秘,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过了片刻,沈君珏刻意往周围望了一眼,“方才玉柔进来时发现店中伺候的宫人都在门口候着,殿内空无一人,母后可有身体不适?”
若是将身边的人都遣出去,怕是在说什么秘密。
林皇后许是心虚,目光微闪,“还不是为你皇兄的事揪心,一整夜没睡好,愁到现在,皇子灭门高官,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愁啊。”
她轻轻飘飘把锅甩到沈雾身上。
“不过现在想通了。”林皇后忽地“嘶”一身,“本宫突然想起沈雾在京郊有一处别院,就让他在那里反省余生吧。”
沈君珏微讶,原来她一直知道那处去处,但面上仍旧沉稳,“原来这样,也挺好,不在京中,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免于纷争,日后也不会有人想起他而找茬。”
原本身份尊贵的皇子,一夜之间沦为见不得人的阶下囚,不过好在,保住了性命。
“母后。”沈君珏心里难过,“能不能,让玉柔送皇兄一程。”
她有些事还想跟皇兄说说。
林皇后本不答应,但看玉柔跟沈雾的关系是真的好,颇为动容,一时竟不忍拒绝,“好,待会你出宫后,就去天牢将人提出,直接送去京城外吧。”
还好她昨天留了沈雾一名,现在看来,若以后控制不住玉柔,还可以拿沈雾来控制她。
洛儿和成儿就罢了,有沈雾在就足够。
她也想不清楚,玉柔明明是嫡出公主,身份尊贵,为何对庶出的皇子如此在乎。
也不知沈雾撞了什么大运,能让玉柔亲自出面保他,保他的孩子。
她隐隐觉得,玉柔心里藏了事。
“母后。”沈君珏出声打断林皇后的思绪,“说了不少时辰,玉柔不打扰母后休息,先行告退。”
林皇后挥挥手,让沈君珏下去了。
出了景华殿,沈君珏的脸色并不好看,顾亦珏赶紧迎上去,心里担忧。
“玉柔。”他稳稳拖住沈君珏的胳膊。
玉柔的脸色很难看,但比昨天好多了。
沈君珏侧过身,露出浅笑,“我没事,先上马车吧。”
她抬手指着台阶下停着的车架,上了马车,她吩咐去天牢。
顾亦珏一直紧紧握着沈君珏的手,眉头皱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又是景华殿,估计又是因为昨天的事。
沈君珏轻轻拍了拍顾亦珏的手背,始终嘴角含笑,“只是为二皇兄难过而已,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她抬手抹平顾亦珏皱起的眉,复又拉着他的手指,轻轻摇晃。
“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同出去郊游如何?”算起来,她有段时间没跟玄玉出去了。
天牢就在皇宫一侧,说两句话的功夫就到了。
沈君珏在顾亦珏的搀扶下稳步步下马车,一张脸板地严肃。
门前守卫一见玉柔公主驾到,立马迎上来行李,“属下参见玉柔公主殿下,顾少将军。”
沈君珏“嗯”一声,“免礼,本公主要进去,开门。”
守卫不敢怠慢,立即打开天牢大门。
沈君珏眼也不眨,吩咐狱卒带路,“带本公主去二殿下关押之处。”
公主下令,狱卒虽有犹豫,但不敢不从,公主殿下探望二殿下,他们不敢阻拦。
“公主殿下这边请,天牢阴暗,请殿下小心。”狱卒打着灯笼小心翼翼给沈君珏引路,他们都没想到玉柔公主这尊大佛会突然驾临。
外面都传,只要玉柔公主找上门一定没什么好事,昨天他们还在看别人笑话,转头就轮到自己了。
沈君珏始终冷着一张脸,随狱卒不断往里走,走了很长一段路,仍不见沈雾的踪影,她不免有些恼火。
“到了没有!”
一声厉喝,吓得狱卒哆嗦一下。
“快了殿下。”狱卒不敢抬手擦去额前冷汗,皇后娘娘吩咐将二殿下特殊关押,他们不敢不从啊。
沈君珏“哼”一声,表示她忍耐有限,心情不好脾气不好,别在她面前耍花样。
若不是这次来天牢,她还不知道天牢占地如此宽敞,比刑部大牢有派头多了。
转过拐角,几乎走到天牢最深处,狱卒终于在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