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前,狂龙背信偷袭蔺无双,便曾被练峨眉挡下。今日绞尽脑汁设伏,又被人捣乱。狂龙自是异常恼怒,奈何就在逆鳞链刀意欲动杀之刻,槐生殊梦却已牢牢锁定恶首气机。
“听吾一劝,不可妄动。”
“吓唬我,你以为狂龙是吓大的吗?”
“吓唬你?汝配吗?”
“可恶啊!惊龙狂斩”
“冥顽不灵!一朝风雨,满地残红。”漫天红叶,吹散了狂龙的斩击,轻抚狂龙,而狂龙却口吐朱红,刀碎人伤...
“我不服啊!阿姐!...”欲再言的狂龙却被槐生殊梦随手一击击破功体,成为废人。
“看在练峨眉的面子,饶你一命,今后你就在萍山待着吧。放心,已给你准备好了房间...”
“哼,要杀要剐,随便!”
“呵,蔺无双,走了,今后再也没有什么狂龙一声笑了。三尺剑开万里疆,剑锋至兮鬼神荡;为护家国斩魉魍,岁岛子民称齐王。哈哈哈...”
看着莫名大笑的槐生殊梦,满脑不解,却也不语,只是跟着...
异度魔界内部,却是肃杀满溢。今日的会首,更非是于魔族正殿,反在邪族据点。
几度受创的九祸,依是王者风度不失,端端正正高坐在上,面色阴晴不定道:“赦生,你没其他要交代的吗?”
“我都讲清楚了。”
“那事先又为何隐瞒……按照魔界的规矩,你之前的行为已可视为不忠。而在魔界不忠的下场,难道身为守关者的你,还不明白吗?”
“无必要。”赦生童子甩过头执拗道。
九祸平放在扶手上的五指一紧,冷道:“魔界之内唯有命令,无所谓必要与不必要,绝对不允任何欺瞒。”
“是……”
“理由呢?”
平日虽对九祸毕恭毕敬,螣邪郎本质上也不是谦让礼敬的人。特别是,被为难的对象乃是赦生童子、发难之人又是其生母九祸的时候。
不待赦生作答,螣邪郎立即抢先辩解:“明明是有人自己,不愿听到那名即是荣耀、又是污点的战神消息,现在还要歪怪赦生。”
“螣邪郎,注意你的语气。”九祸神色微变。
螣邪郎虽有不悦,还是欠身请罪:“恕螣邪郎失礼。如果女后当真有意拿赦生下罪,又何必屏退旁人?”
“胡闹,军令不容违背!”
看出场间气氛不对,阎魔旱魃连忙喝退螣邪郎,凝视着赦生童子,神态肃穆非常:“赦生,本座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魔君的意志,始终是狼烟所指。吾属第一魔殿,自该遵循魔君的指令。”
“很好,你随吾离开。有些事情,本座需要私下交代。”阎魔说完率先出了魔殿,赦生童子沉默半晌,亦转身紧紧跟上。
空旷的魔殿,此刻只剩下亲近又陌生的母子。微妙的沉静,终被九祸率先打破,阴沉道:“螣邪郎,身为赦生的兄长,你该为他做好表率。”
“表率?纯血年长的输给圆耳年少的……大爷没那么厚的面皮。”
稍微收敛着嗤笑摇头,螣邪郎忽而抬头直视着九祸,反问道:“其实,平常我比赦生更加好奇吾界战神的过去。如果今日隐瞒的是我,女后又准备如何处置?”
虽说两兄弟实质上都是九祸亲子,但现在螣邪郎仍认为自身乃是死去的鬼族之王的儿子,是以才突然有此一问。
而偏偏因为断层的缘故,九祸连日来一直烦恼不已,此刻又被亲子螣邪郎毫不遮掩地质问,心下不免更为气苦,当即故作冷漠道:“无论是你、赦生,还是魔界其他任何一人,铁律之下皆是一视同仁,全无差别。作为王脉嫡传,对你,本后只有更严格的要求。”
“这样啊……反正我不是你亲生的,呵,倒也无所谓。不过,我一直把赦生当自家厝亲小弟看待,就算是难为他也只能我先。另外,平心而论,如果是我得到《朱皇绝式》回来,也绝不会向你吐露任何一词。个中缘由,无论是看今日赦生际遇,还是因为女后你自己,应该都很明了,不是吗?”
认知中九祸虽非亲母,实则早有亲近孺慕之情。耳闻九祸回答,纵然明知是为魔界着想,螣邪郎心头还是颇感失落,表情装着满不在意,苍凉吐出伤人的“实话”。
但螣邪郎却未想过,“不是亲生”四字,宛若一根尖锐的利刺,霎时深深刺入九祸心脏,一时锥痛难休。
“螣邪郎你……噗!”九祸不禁勃然大怒,顿时呕出一口鲜血。
螣邪郎神色一变正欲上前关切,九祸却已强行按下伤势语气冰冷道:“吾并非不信任。但魔界的规矩,赦生他更不该违背。”
“赦生也并非吞佛!对你而言或是为了魔界,但亲身母亲这一点不信任的试探,已经够伤他的心。女后,难道你自己对我们,就无丝毫的隐瞒吗?”
“够了!”雷霆一掌,打断右侧扶手,九祸脸色铁青。
今日与九祸始终话不投机,再演变下去必致激烈的争吵。螣邪郎不欲激怒伤势沉重的女后,终是勉强收拾张扬个性背过身,抬起的脚步突又一顿,带着足够的尊重敬畏、却令九祸痛心至极的疏远,淡漠开口。
“我和赦生本属鬼邪两族,排除战争的因素,却宁可在魔族大殿担任先锋战将。是否女后认为,这还不够讽刺?”
与九祸不欢而散的螣邪郎,离开邪族大殿已不见旱魃两人,遂往赦生童子平日据点找了过去。
空旷的平地之上,静伏着姿态狰狞的雷狼兽。一眼瞅见赦生童子像是平日一般替狼兽梳理皮毛,螣邪郎不安的心才定了下去,走上前道:“喂,大哥替你扛下责难,你连一句道谢也无?”
“吾不需要。”不知是指道谢,还是扛下九祸责难的事,赦生童子如常应道。
螣邪郎见状,顿觉郁郁不已,语带不满道:“要你称呼一声‘大哥’有那么困难吗?”
“……这本书给你。”
赦生童子仿佛想起了什么,默不作声地将手深入厚厚衣袍。取出引起一切烦恼的秘籍,将之递出不作正面回应。
下意识从赦生童子手中接过《朱皇绝式》,螣邪郎更感疑惑:“赦生,你对那人一点都不感兴趣?”
“魔界,永远没有答案。”赦生童子侧过身抚摸着雷狼兽,语气低沉却又认真地答道。
“答案……哼,这倒也是!”宛若想起十分讽刺之事,螣邪郎冷笑应道。
但老练如螣邪郎,却也早适应了魔界的生存法则,只是微有些迷惑道:“以前大爷百般撩拨,你都对银鍠朱武毫无兴趣。现在反而咱们位置对调,你比我对他更觉好奇了?”
“我想知道的事情,与银鍠朱武毫无关联。”赦生童子矢口否认。
“这……”
不想赦生童子最长的一句回答,竟是出乎自身所料,螣邪郎紧皱着眉头苦思,看去赦生又无解释的意愿,唯有摇头再问:“罢了,魔君和你谈了什么?”
背对着螣邪郎的赦生童子闻言,手上动作立即为之一顿,沉默许久忽出莫名之语。
“战场相遇,不必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