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峰,又名笋子尖,倚天独立,傲世独出。晚唐诗人曹松曾有诗曰:七千七百七十丈,丈丈藤萝势入天。未必展来浑似翅,不妨开去也成莲。月将河汉随崖转,僧与龙蛇共窟眠。真是画工须搁笔,更无名画可流传。白居易亦有诗云: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可见天柱峰之险象奇绝,历来为人所敬仰传颂。
此刻天气尚早,周围没有游客。
萧北寒在感叹景色之余,也寻到了眼中的玉人。
但见那玉人在天柱峰顶,亭亭玉立,傲然独世。面向着东方升起的骄阳,一脸平静,青丝微扬,白衣素裙,霓裳轻舞。在烟云涌动间,更显清丽脱俗,恰一幅仙子临镜。
萧北寒此刻眼中只余玉人,仿佛心里的万种思绪千般言语都不及眼前的宁静身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北寒只觉时间过了很久,却又觉得很短。
只听闻一声轻叹自那女子身上发出,却是清音袅袅,足让人绕梁三日。
“北寒,来了?”她的话语很是轻柔。
那一刻,萧北寒只觉得醉了。
话音落下,萧北寒身前已站立着一位出尘的佳人。
萧北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想要说什么,却一时又抓不着言语,转为低低的“嗯”声。
寒若雪怜爱的看着萧北寒坚毅的脸型中透出点点的沧桑,那双无一丝瑕疵的纤纤玉手不着痕迹地轻抚在萧北寒棱角分明的脸上轻道:“我知道你这些年定是吃了很多苦,就像你也知道我一般。”淡淡的一句话却是道尽了世间情人间的相知相识。
“我所吃的这些苦,相对于你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萧北寒心疼道。
“若雪……”萧北寒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接道,“如果……如果……”
寒若雪急忙用手捂住萧北寒的嘴巴,跟着紧紧的抓着他的粗手,急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又何必在乎他人这么看呢?”说完,水灵灵的眼睛灼灼的看着萧北寒。
萧北寒不由自主地一把抱住眼前的玉人,闻着醉人的体香,心下苦笑:我岂是在意他人呢?我不过是不想你压在心里头的苦太多。
寒若雪幽幽的道:“北寒,不管怎么样,请别轻言放弃我。这么多年来,我就把你当做唯一的亲人了,若失去了你,这世上我已不再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萧北寒心里一惊,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又紧了紧,仿佛要把寒若雪的身体、灵魂融进自己的躯体里。
“你还记得小时候为我挡刀的情景吗?那时候我便决定这辈子定要做你的妻子,定要守候在你身边。”
萧北寒自然记得那时候他才十岁若雪六岁。若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他父亲去天山办事情的时候遇到收养回来的,当时他父亲在小女孩挂着的玉坠上看到刻着若雪二字,便猜测这是小女孩的名字。由于是孤儿,性情自然是孤僻的,与别的同龄人格格不入。也许是萧北寒自娘胎里出来,经脉受损不能修习内功,受到旁人的冷眼下,倒是与小女孩处得极是融洽。在一次私自带着小女孩出去玩耍的时候,受到几个小流氓的欺负,萧北寒自是奋起反抗,虽然他自少不能练习内力,但对于武学技艺的理解却是远非旁人所能相比的,一时间把小流氓打得落花流水,却不知道人在恨意下会出阴招的,其中一个小流氓就拿刀向小若雪捅去,情急之下,萧北寒扑过去用身躯挡住了刀。幸得他师父玄空道人路过赶跑了小流氓也救了他危在旦夕的命。见到小若雪颇有资质,便也收了为徒。也正是那时,玄空道人给了他们一本武学奇书《玄真集》,里面囊括了天下武学精要……
自那之后,若雪便取了他名字的寒字为姓,说道:“此生为君而雪。”
萧北寒暗道:“难怪若雪对于家族的青年才俊不屑一顾冰冷对待,原来在那一刻起,便已决定今生与我相生相伴了。这份情义便是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呀。”
“此生为君而雪,此生,若雪的心里只有你了,别的男子全不在若雪心上。若雪的冰冷只为你而融化。”寒若雪低声道。我若三世为冰,也只为了这一刻绽放的美丽。
“这辈子能拥有你的情义,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别人的冷眼,我又怎会放在心上?只是我不想你为了我心里压着那么多的负担。那样我会心疼,若雪,答应我,不要再想着通玄的事情了,玄真集上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原来内功在修炼到打通奇经八脉,达到巅峰造极之境却是再难有寸进了,而玄真集却有一种内功修炼方法,便是能达到通玄之境,能驾雾腾云,移山填海,当真神奇。更重要的是能帮筋脉尽断之人续上筋脉重新修炼内力。寒若雪看到后,便致力于通玄之境,力求帮萧北寒重铸筋脉。
“况且即使真有其事,要达到又是何等之难?就连师父那么高的武学造诣都未敢说真有其事,可见书上所说全属杜撰。”
“因此,我要你答应我好吗?这辈子我便是不修习内力又怎样?只要有你在身边就足矣。以我现在的身手外家功夫已到了极高的成就,就算一流的内家高手想胜我也是不易,若雪,答应我好吗?”
寒若雪抚摸着萧北寒坚硬似铁的肌肉,心下明白,这些年,萧北寒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苦练外家功夫,自是想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同时也侧面的向自己表明即使不修习内力也能名列高手。一切只是想让自己放弃通玄之境,实是用心良苦,当下更是暗下决心。只是嘴里却说:“好,我答应你。”
萧北寒只能暗里苦笑,他当然明白寒若雪的性格,是不轻易放弃的人,只是却也拿她没办法,以后只能另想他法了。但还是说道:“若雪,回去之后好好调理身子,如今你身子定是十分虚弱,回头我让人抓些补药来滋补。”
寒若雪咋了咋舌,娇声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早在一年前我便已打通奇经八脉了,于是便尝试着冲击通玄镜,花了一年时间找到了点门道,却最后被内力反噬了,不过没那么严重,稍稍调试一下就无碍了。”
萧北寒无奈的摇摇头,暗道果然,捏着寒若雪可爱的俏鼻说道“小妮子还不老实?看你脸色苍白,内息紊乱,呼吸时缓时急定是受了颇重的内伤,不调理个半年怕是恢复不了的了,听话,不要让我担着心。”
“嗯”
沉默了好久,“北寒?”
“嗯?”
“这次回去之后,就叫家主帮我们主婚吧!”
“嗯,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成婚吧。”
萧北寒看着寒若雪,有点惊讶。
寒若雪半带羞怯半带撒娇:“讨厌了,干嘛这样看着我?怎么,不乐意呀?”
萧北寒揉了揉鼻子,微笑道:“怎会不乐意呢?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奇怪,你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的?”
“其实早在几年前我们就应该已经成婚了,只是当时为了闭关给耽误了,如今想到也不忽然呀。”叹了口气,“我不想你再等下去了,何况我怕……”
“怕什么?”萧北寒奇道。
“怕你哪天忽然放弃了我。”
“傻丫头。”捧着寒若雪的脸认真的道:“明白了你的情义,若还轻言放弃你,岂不是猪狗不如,即便老天要我去死,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了你一番情义。”
“我才不让老天要你去死呢,我只要你娶了我,同不同意?”寒若雪嗔道。
“当然愿意。”萧北寒牵着寒若雪的手,四目相对,柔声道:“若雪,我盼这一天盼了很久了,日也盼夜也盼,如今终是盼到了,心里是喜极了,只怕梦里都会偷着笑呢。”
寒若雪只听得娇羞不已,心里却是喜极了。
两人抱拥了良久,互相迷醉于眼前的宁静……
忽然萧北寒啊了一声,想到了什么。
寒若雪急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脸上一片急切之情,心里只道是爱郎身上什么隐疾发作了呢。
“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件奇怪的事情。”
“若雪,你这几日是否见到过一个叫半癫的道长?”
“没有呀,怎么了?”
“那真是奇怪了。”萧北寒当下忙把遇到半癫的事情道来。
“我只是奇怪半癫怎会知道我们要结婚呢?这还在刚才才提出的呢。更何况我们连日子都未定呢,他又怎会知道我们哪天结婚,哪天在天柱峰等我们?”
相对来说,寒若雪更注意半癫许下的那场造化,满怀希望的说:“反正那天我们来天柱峰一趟不就什么都明了了?管他呢,都说半癫能断人生,许是夜看天象算出来的呢!”
“也对,到时候还可以问问他师父的行踪呢。师父他老人家行踪飘渺,已是十来年不曾见到了。”
“嗯,我们回去吧。”
周围的游客已渐渐多了起来。看见他们两也只当是一对互秀恩爱的情侣,这事如今见多不怪,却哪里知道一个是功力深厚的奇女子一个是萧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