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晨霏没有回答祁傲的问题，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祁傲。
委屈？
自她踏进祁家大‘门’的那一刻开始，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委屈过，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说委屈会不会太矫情了一些？
所以，从始至终，都如她所说的那样，即便在学校，同学们个个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她都只不过回以淡然的一笑，忍了，过了，就忘记了。
“尹晨霏，收起你那可怜的样子来，如果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就把支票收起来，否则……”
“我不会收的。”她打断了他。
眼睛干净而清澈，看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告诉他：“祁傲，就在昨天之前，我都还在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倚靠着祁家，倚靠着你，读完大学，治好诺诺，治好我妈妈，可是就在今天，我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即便我再怎么缺钱，我也不想要跟你在一起了，我要离开祁家，过我自己的生活，所以……”
她当着祁傲的面把支票撕成碎片，“所以我求你，把离婚协议签了好吗？”
“你要去找云起？”
“你说是，那就是吧。”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累，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继续争辩下去。
索‘性’承认了。
听到这样的话，祁傲的双拳慢慢的紧握了起来。
如果不是他的克制力极强，那么下一秒，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尹晨霏还不怕死的拿起文件袋，就往祁傲的怀里塞。
“我的字已经签好了，如果你没时间跟我去民政局，你可以直接找律师。爷爷没有给我任何财产，你也不需要给我任何赡养费，所以不存在什么财产分割上的问题。”
看着尹晨霏伸到他面前的小手，祁傲当然不可能把文件接下。
他微微勾‘唇’，讽刺道：“你在提醒我该给你赡养费？”
她摇头，“除了诺诺的医‘药’费，我一分钱也不要，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们能把诺诺治好。”
“想清楚了？”祁傲问。
他的声音冰冷的厉害，直穿尹晨霏的心。
尹晨霏的心虽然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可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点了点头，“嗯。”
一个轻轻的鼻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那样。
有那么一瞬间，祁傲希望她给他的答案是否定的，虽然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却是真实的。
可是一秒钟过后，他所听到她给出的答案却是极为肯定的。
他说：“希望你不要后悔。”
“谢谢。”
她绝对不会后悔。
只因你，我要不起……
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她没说什么，他却从她的笑容里看得十分透彻。
那是彻底解脱之后，才会‘露’出来的笑。
从始至终，祁傲都没有接下她手里的文件，听到他松口答应了，尹晨霏便不想继续在这里跟他纠结下去，也不敢继续，因为她害怕自己再多呆一分钟，她就会舍不得离开。
她把文件袋子放回了桌面上，“协议我先放这了。”
“……”
“云起还在等我，我先走了，祝福你。”
尹晨霏没再多看祁傲一眼，拉着她的行李箱便匆匆离开。
走的时候，她脸上布满了前所未有的笑容，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哭了。
哭得极为隐忍，哭得悄无声息。
祁傲呢？
尹晨霏离开，他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只是把目光转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上。
曾几何时，他与尹晨霏的离婚协议书也是他最想从爷爷那里得到的东西，可不管他用什么方法，爷爷都不肯给他，反而还时不时的拿手里唯一的筹码威胁他一下。
如今，当这张离婚协议书就样赤果果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突然不想要了。
呵呵……
果然，人本身就是奇怪的。
随后，他坐到之前尹晨霏睡过的沙发上，幽幽的燃起了一支烟，打了一个电话。
讲完之后，他的脸上浮出了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把烟蒂摁进烟灰缸，他终于拿起了协议，离开了。
尹晨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自你出生的那天起，你跟我就注定要纠缠不清了？
尹晨霏，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很快……
***
离开顶楼的VIP病房之后，尹晨霏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去找云起，而是直接离开了医院。
妈妈的医‘药’费很快就要到期了，她没钱是真的，所以她必需自己去面对这一切。
招来一辆出租车，“师傅你好，去A市疗养院。”
“呀，小姑娘怎么又是你啊？”
尹晨霏关上车‘门’一抬头看见的，就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大叔，好巧。”
“是啊是啊，我们真是好有缘分啊，A市那么大，两天时间，我就载了你两次。”
“嗯。”
看着尹晨霏的行李跟昨天的一样，司机大叔又八卦上了，“小姑娘，你没有回家？”
“嗯。”
相比第一次，尹晨霏再次见到司机大叔的时候已经少了一些防备。
“这……，小姑娘，你别怪大叔八卦，看样子你才二十岁吧，我大你几十岁，看的人多了，你要是真有什么困难，千万别跟我客气，不为别的，就冲着我两这么有缘，我也得帮你一把。”
“谢谢你大叔，我没事，只是我想出来自己住，所以……”
“嗯嗯。”见尹晨霏不愿意说，大叔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的意思，“还是那句话，有困难就给大叔打电话，我的号码你还留着吧？”
‘摸’了‘摸’口袋，尹晨霏点了点头，“在。”
“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司机大叔便彻底的收了声，因为从视镜中，不经意的一眼，他看见了尹晨霏红红的眼眶，还有两先清晰可见的泪痕。所以即便他再想八卦，也不敢继续下去了。
哎……
司机大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把车子驶入了繁忙的车流中。
静默在小小的空间之中散开，尹晨霏把头靠在了椅背上，双眼平静的看着窗外。
熟悉的建筑物不断倒退，尹晨霏却只觉得，这个城市再一次变得陌生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