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冬也对此情况十分纳闷,按照原先为她为云慕林开出的药方,云慕林确实应该在服药后呕出瘀血。
然而也不知为何,云慕林在服药后其他身体机能已经陆陆续续回复,然而竟迟迟没有呕出瘀血,直至今夜才开始呕得“惊天动地”,惊动了天铎帝与皇后。
苏九冬思绪飘飞,不由得联想到温以恒写的那些辱骂信。
自苏九冬为云慕林开具药方后,温以恒为不引起云慕林对苏九冬与信件之间产生联想,引起怀疑,仍然坚持往东宫里给云慕林寄辱骂信。
然而为了显现苏九冬的治疗成效,温以恒也按照与苏九冬的约定,答应在三日后,即是今日停止再向东宫寄那些辱骂信。
难道云慕林的吐血与这这些辱骂信有关系?
苏九冬半疑惑半肯定的开口说道:“臣女为太子开的药物都是利体的泄毒之药,然而日前太子服药不仅没有吐出淤血,反而在今日才能泄毒,也许是与太子自身的情绪有关吧……”
天铎帝对苏九冬这个新奇的猜测有所侧目:“哦?这其间有何说法?”
苏九冬哪怕跪着也依旧挺直腰杆,从容不迫的回答道:“早前臣女也曾提到过,太子患病,也与自身的情绪有关,太子易怒,动怒伤身,更使体内气血伙同情绪淤积在胸。”
“许是这几日服药期间,太子未能做到平心静气,依旧时时受情绪所困扰,所以即便服用药物使得胸腔里的‘呼呼’声停止,但依旧没能药到病除,吐出淤血。”
天铎帝再望向李德勤,问道:“近几日太子是否心绪不佳?”
李德勤瞥了瞥苏九冬,吞吞吐吐的回答道:“这,这……这几日太子的心情确实不算好。”
天铎帝与皇后傅问萍对视一眼,又转头望向李德勤,语气不满的追问道。
“心情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直说即可!然而你这回答模棱两可,以一个‘不算好’,来搪塞,究竟是何意?太子的心情又为何不算好?”
“啊,太子近日的心情……并不好。”李德勤额头渗出虚汗,眉宇间肉眼可见的写满了心事重重:“皆是因为一些小事,有的没的小事而已。”
“此事已经牵扯到太子的生命安危!再小的事情都是大事!如何能说小?”天铎帝斥责道:“快说!太子近日心绪不佳究竟所为何事?”
眼见天铎帝又有动怒的迹象,房间里人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噤声,恨不能一直屏住呼吸不吭气,仿佛自己就能变身低调的透明人,不会引起天铎帝的注意,避免殃及自身。
李德勤亦顶不住天铎帝的盛怒威压,吓得连磕两头,最终还是磕磕绊绊的说出了实情:“太子最近心绪不佳,皆因近段时间,东宫一直连续收到辱骂太子的匿名信件。”
李德勤回答完后仿佛像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补充道:
“也不知是谁寄来的匿名信件,竟在信函中对太子极尽污言秽语之能事,肆意辱骂于太子!信件措辞粗鲁无礼,不堪入目,甚至还无中生有、杜撰出恶事来要挟太子!”
“等等!”傅问萍明锐的察觉出其中的不妥之处,当即打断了李德勤的话。
李德勤一开口道明实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那神奇的辱骂信给吸引了。
毕竟此事牵扯到当朝太子,是天家的私事,在场众人都恨不能多生出几个耳朵来,好将这蹊跷的辱骂信的来龙去脉听个清楚。
有人听见奇事便熊熊燃起了自己的八卦之心,自然也有那不敢惹事的小人物听了之后,微微侧过身子,转过头,恨不能自己没听到李德勤爆出来的事情。
因为有时候,不知情反而能保命。对某些事情无知,也并不一定是坏事。
傅问萍能在后宫稳坐皇后之位多年,如何能不知晓满屋子人的想法,她当即打量着站了满屋子的太医与宫仆,缓缓下令道:
“此事牵扯到太子,事关重大,太医及宫人一类的无关人等先行退到殿外等候,若有传召,方可入内。”
傅问萍既不想无干人等知晓有关云慕林的闲事,但也不愿直接放太医们离开东宫,以防夜晚云慕林身体又有不测。
傅问萍瞥了瞥苏九冬,眼神冷漠,心里似乎真正对苏九冬盘算着什么,待她正欲开口也将苏九冬赶出去时,刚嘴边的话却又吞了回去。
一时间,武德殿正堂内的所有太医与宫井然有序的全部退出殿外静待,等候指令,只留下苏九冬与李德勤。
正堂内鸦雀无声,在傅问萍的示意下,李德勤才继续说道:“东宫连续收到辱骂信多日,就连苏小姐来武德殿为太子诊病的当日,水上与皇后娘娘也在场时,太子也收到了辱骂信。”186中文网
云慕林一般收到那些辱骂信件后都会独自躲在书房默默浏览,然而就会在书房里发火动怒乱扔东西,可见那信上的措辞如何激烈,而云慕林也不愿让外人知晓。
李德勤如今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道明实情,又开始替云慕林找补道:“然而太子心善,不肯让圣上与皇后娘娘知晓那些辱骂信函的存在,为他担心,所以才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傅问萍微眯双眼,慢慢回忆起当日的情形:“是不是那日在午膳前,慕林拿在手里的信函?”
天铎帝也想了起来:“当时慕林让我们先自行用膳,估计就是去书房看那信函吧?”
“正是。”李德勤点点头,拿袖子擦拭额间的虚汗。
苏九冬听到李德勤果真把实情一股脑倾吐出来,不由得在心里为温以恒捏一把汗。
也不知温以恒在写那些辱骂信时是否改变了字迹,否则天铎帝一旦拿到辱骂信后请大能研判书写字迹,查出了蛛丝马迹,很有可能会暴露写信之人的身份。
苏九冬未能“有幸”看到温以恒写的辱骂信,但是能将云慕林气到胸闷憋气,估计那上面没什么好话。
苏九冬曾让温以恒在写辱骂信时,要将云慕林以往做的腌臜事,以威胁暴露的口吻写出来,假意用那些坏事要挟云慕林,也不知温以恒究竟在辱骂信里写了云慕林的多少坏事。
苏九冬不禁想象,如果天铎帝在看到辱骂信的内容时、知晓云慕林坐做下的坏事后会有何感想、做何反应。
不顾就根据云慕林那种杀人灭口,草菅人命的行事作风,故意他做下的丑事只会多不会少,估计天铎帝看了也会气得血压飙升。
天铎帝当即变了脸色:“那信在何处?”
李德勤唯唯诺诺一指北方,欲言又止,最好还是语气无奈的答道:“那些辱骂信件,就藏在书房书柜上的暗盒里。”
天铎帝当即厉声斥道:“那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信件呈上来?!”
与天铎帝的盛怒不同,傅问萍听闻事关辱骂要挟的信件事情后,反而露出了与李德勤同样的担忧神色。
知道信函内容的李德勤也是期期艾艾的跪在地上,不肯挪动脚步去将那些辱骂信取来。
正当天铎帝见李德勤无动于衷,正准备开口斥责他去取信件时,内间却传来动静,有宫人的惊呼,也有人与人之间交流的低语之声。
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从内间里转出来,神色慌张:“报!太子刚刚清醒过来,得知圣上在审理李公公后,又开始呕吐了!刚才又吐了一大口黑血!”
“什么?!”傅问萍惊呼道,懊恼的去踢了李德勤一脚,骂出了与天铎帝雷同的话:“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看看太子情况如何?!”
李德勤被傅问萍一脚踢在膝盖上,先是不由自主的顿了一顿,然后才神色懵懂的问道:“那,那些辱骂信还要不要再取过来让圣上过目……”
李德勤的提问又引来傅问萍的斥责:“什么辱骂信?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纠结那些小事!现如今是拿下无关紧要的纸张重要,还是太子的命重要的?”
“身为东宫领侍总管,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提信……还不快去殿外将太医请进来!”傅问萍骂完李德勤,当即提起裙边急速冲入内间一探究竟。
经过傅问萍的一番操作,天铎帝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也紧随其后走入内间。
苏九冬从傅问萍刚才的话语里判断,傅问萍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言语之间都是不愿意李德勤向天铎帝透露过多与辱骂信有关的事情。
现在云慕林醒来又呕血,自傅问萍然要表现出更大的阵势,好借此转移天铎帝对那些辱骂信的注意力。
由于李德勤与苏九冬二人都跪在地上,天铎帝也没有叫起,所以二人只能原地不动,心思却也朝内间飞了过去。
只听得内间又是一阵骚乱,不一会儿又跑出来两位小太监,一名直直冲到殿外请曲太医,一名将苏九冬叫入内间为云慕林诊病。
苏九冬走入内间,便与呕血过后虚弱靠在床上的云慕林对上了视线,云慕林此时刚刚吐出淤血,脸色苍白,嘴唇却越发显现出病态的红润。
天铎帝与傅问萍异口同声的问道:
“慕林,你觉得身体如何了?”
“慕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