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点,本相已经命人准备好器具了…带上来。”
温以恒让士兵推出了五十辆完好无损的木板车,继续宣布道:“本相不忍心让众将士用人力将如此重量的粮袋驼回来,所以为愿意返回取粮袋的士兵准备了五百辆木板车,可用木板车将粮袋运回,方能节省你们的体力。”
看到有木板车能使用,不少士兵们开始心动。温以恒看出士兵们跃跃欲试的表情,便开口道。
“此次返回取粮袋,本相只给共五百辆木板车,两两结伴同行,一共有一千人可返回取粮袋的机会。想要返回取粮袋的将士们可要抓紧机会了。”
说完,温以恒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站在苏风澜身后的苏九冬身上。
这是昨晚苏九冬告诉他的“饥饿营销”的手法,故意限制人数,制造有许多人要竞争返回佢粮袋的“假象”,以激发士兵们积极报名的欲望。
果不其然,此招一出,刚才还蠢蠢欲动的士兵当即踊跃的要报名参与。
温以恒居高临下的宣布道:“此处有五十辆木板车,剩余的四百五十两就在队伍的粮草段后方。愿意返回去粮袋的士兵可找侍卫长报名,然后两两结伴返回取粮袋了。”
温以恒最后强调道:“此次返回取粮袋,时间只有五日,望众将士们能在心里有度,做好取回多少袋粮袋与何时返回的抉择。”
不多时,报名返回取粮袋的千人名额已满。温以恒特意将报名的士兵们留到即将日落西山时才准许他们动身出发。
苏九冬不解道:“为何将他们留到这么晚才能出行?他们傍晚才走,过不了多久天就会黑了。夜间行路实在危险,更何况这里是戈壁滩,危机四伏。”
温以恒解释道:“夜间出行,无非是为了避人耳目。留他们到晚上才让走,当然是为了不让监视我们的人知晓了。”
“监视我们的人…你是指,太子和司马为邺?”苏九冬下意识环顾四周,并不见有任何外人在。
“当然不是。我们今日在军队里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选人返回去粮袋的事情,他身为督军,自然会知晓。”温以恒神色镇定道:“我所说监视我们的人,自然是苏金国的人。”
“有暗卫来报,说近几日晚上,在距离我们驻地的五里地外,发现了苏金国人的踪迹。”
苏九冬微讶:“苏金国?我们距离阿勒泰山还有一段距离,他们竟然这么早就发现了我们。”
温以恒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道:“从我们一进入可视阿勒泰山的范围后,他们就发现我们了。”
“如此戈壁荒漠,白日里不好现身监视,容易被我们发现。所以苏金国人便仗着对此地形的熟悉,趁着夜色监视我们的动向。”
温以恒也在军营里设置了暗卫,平日里放出暗卫四处查探前方是否有敌军动向。但此事只有他一人知晓,连苏风澜也不知悉。
苏九冬焕然大悟,笑道:“怪不得你不惧怕在白日宣布选人返回取粮袋,原来是笃定了他们白日不敢来,所以才不怕被他们知晓。”
“至于故意留那一千人到傍晚才准出发,也是想打时间差,让他们傍晚离开驻军的范围,等苏金国人来监视时他们也已经走远了,不会被发现。”
“不错。如今形势越发紧迫,我们却被粮草拖累,实在是太过危险。”越靠近阿勒泰山,越容易进入卓特城的视线范围,受到的危险也就越多。
温以恒面色严肃:“经过我粗略的估算,如今我们只有五日的时间能在此地逗留,所以只能期望他们能在五日内将足够多的粮袋带回。而其余的士兵也能在这五日内休养生息。”
温以恒站在火把旁边,借着火光眺望月色下阿勒泰山,目光深远悠长。
阿勒泰山后方的卓特城内,苏金国相国达兰台也收集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听到了探子报上来的消息,达兰台差点没乐得跳起来:“你说的是真的?那些胤军真的把粮草扔在了半路?”
“千真万确。“那些胤军走一路丢一路,现在估计没多少粮草剩下了呢!”来报信的探子放声嘲笑道:“敢在戈壁滩里丢粮草,真是愚蠢至极!”
达兰台对这个消息十分满意:“没有足够的粮草,我倒要看看,胤军和他们的大元帅温以恒要如何与我们在这戈壁里耗着!这回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雨滴书屋
“大胤朝人行事傲慢,看不起我们苏金国人,往年间甚至扬言要将我们苏金国吞并,实在是异想天开!如今他们居然绕过边境攻到了卓特城下,正好趁此机会给他们点教训!”
挥退信使,达兰台叫来镇守卓特城的将军,二人秘密交流了应对胤军的作战计划,直至月上中天的深夜。
卓特城的守城将军阿古拉对达兰台的计策赞不绝口:“相国想将胤军围困在阿勒泰山与卓特城之间的腹地里,利用地势对胤军进行夹击,趁此断了他们的粮草,这个计策实在是妙!”
达兰台嘴角笑意也没消退:“如今我们已然占实了天时地利人和,往后的只需将温以恒这一支近四十万的大军困在卓特城,阻拦也没攻入巴雅城,这场战争便已是胜了一大半。”
与此同时,在阿勒泰山附近的扎营暂做歇息的胤军元帅温以恒,也从暗卫打探的情报里得知,苏金国相国达兰台已经率军抵达卓特城的消息。
“他们果然是想将我们拖在卓特城进行消耗…”达兰台的应对战策不出温以恒所料。
苏九冬这时才终于后怕起来:“你之所以赶在此时选人返回取粮袋,想必也是算准了苏金国人要将我们四十万大军拖困在卓特城吧…”
“如今军队里的所剩粮草仅够全军将士与战马支撑十日,如果今日无人回去取那些粮袋,只怕我们被他们拖着消耗的存活几率会更低。”
胤军如今蜿蜒潜入敌国腹地,越是深入,粮草的重要性则越发体现出来。
身为将领的温以恒与苏风澜能对粮草提起重视,但大军中总有鼠目寸光的底层士兵,只顾着半道上扔了粮袋图自己一时的轻松,却不知这样的举动会连累整个行军队伍受累。
“达兰台能想到将我们大军拖着消耗,显然他也知悉了我们士兵在途中乱扔粮袋的事情。”温以恒神色渐渐严肃,已是计上心来:“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隔日,温以恒特意跑到骑兵后段的战马段队伍里,选出了近两千匹略显瘦弱的马匹。并将其调到了行军队伍的末尾处。
太子苏风澜见温以恒有此举动,不由得嘲笑道:“没想到温相居然是我军队伍里最先气馁的人。”
自云慕林以督军身份来到军队后,身为大元帅的温以恒一向对其予以无视的态度,不与之交流、商讨,平日里更懒得与云慕林见面。
如今云慕林莫名其妙的刺了温以恒一句,温以恒才想起来队伍里还有前来督军的云慕林这一号人物,不由得轻笑道:“最先气馁?恒一时竟不知太子这话是何说法。”
云慕林一副看穿温以恒心思的傲然模样,微微仰头,盛气凌人的说道:
“温相之所以如此把瘦弱的军马调到队伍末尾,难道不是想在敌军杀过来逃跑得更快,所以才把这些瘦马累赘尽早扔在最后以减轻负担吗?”
温以恒听罢忍俊不禁的仰头一笑,云慕林以为他猜中了温以恒的心思,不由得更加高傲:
“依本宫看,温相这招只怕是昏招。战马即便再瘦弱,那也有作战能力。温相如果贸然将这近两千匹骑兵的坐骑战马丢弃,等同于损失了两千骑兵。”
“那些漠北的异族人擅骑术,骑兵也是出了名的勇猛。如果我们军队里的骑兵率先受到自我削弱,必将先落入败落的境地。。如此饮鸩止渴的战术,无异于给敌军递刀子。”
云慕林的分析有理有据,温以恒听了也赞同的点头。然而云慕林最终的猜测没对,所以温以恒便懒得与云慕林理论,默不作声。
温以恒的沉默在云慕林看来,温以恒这就是默认了他所猜测的事实。
温以恒甩开云慕林,走到照顾战马的几位马夫耳边低声嘱咐道:“往后的五日里,你们记得给队伍末尾的两千匹战马吃得比平时少一些,能让它们饿得越瘦越好。”
苏九冬怕马夫们心疼受饿的战马不肯照做,便透露一点点信息,只说:
“这五日里的少量进食是为往后的作战所需,这是军令,你们切不可出于个人的爱马疼马之心喂它们偷偷进食。最多七日之后,你们便可恢复战马的正常伙食。”
温以恒意味深长的拍拍马夫领队的肩膀,最后叮嘱一句:“这些战马也是我们将士的战友,本相绝不会让这些无声的英雄白白受饿的。”
有了温以恒的吩咐,马夫们便减少了这两千匹瘦马的日常进食量,更听从温以恒的吩咐,到了晚上,有意将这两千匹瘦马赶到正常体量战马的外侧围住,只为了营造在夜色下看起来所有战马都已被饿瘦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