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唷!客官你小声着点!”
店小二拦下苏九冬的高声,眼神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凑近苏九冬说:“李洋头是雷敬云雷公子手下的人,雷家你知道吧?
就是县官老爷雷家。他有雷家罩着,哪里还会怕官府的人。如果真有人找去县衙告他,也是被抓起来打一顿扔出来的下场。”
“雷公子再打也只是雷大人的儿子,哪有儿子越过老子去办事的?难道雷大人不管这事吗?”
“诶唷,客官,听您说这话就知道您是打外地来的,对咱们岐山县还不了解。
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县官老爷就等于是这里的野大王,所有一切还不是他说了算。
漫说雷大人不管雷公子的事情,其实有许多事情都是雷大人同意或者授意让雷公子去做的。父子俩高高兴兴合作赚银子,呵呵……”
“我本以为雷大人是位好官,身边也没人说他的坏话或者埋怨他治理不好的。”
“要我说客官您还是年纪太轻了,没经历过腌臜事。这县里村里,并不是没人说雷大人的不好,而是没人敢说。
要是说了让人听见,可就不只是被拉进县衙打一顿,而是被打杀了。”
雷家……雷家有县官老爷,居然还放纵下人出来做坑人的事情,实在是可恼可怒。
再联想到配药膳当日雷老夫人盛气凌人的姿态,苏九冬恼怒的捏紧手里的茶杯。
医生行医救治,她本是想帮人救人,却未曾想居然帮了个昏官贪官的家人。
“客官消消气,还是先喝茶吧,咱们家的茶水清甜下火,最适合夏天喝了。”店小二推荐了自家茶水,转身去忙活其他事情。
“小二哥您先别着急走,我问问您,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这位李洋头?”
“要找他很容易,他经常在府衙斜对面街的‘祥云茶社’喝茶谈事情,客官您去那儿找他,一找一个准。”
苏九冬一听“祥云茶社”的名头,还落座在府衙斜对面,就知道这茶社肯定是雷敬云名下的铺子。
李洋头整日在那茶社待着,一抬头就能看到府衙门口有何人经过何人出入,如果真有人敢上府衙去告他,难怪他能立马知晓有所行动了。
苏九冬无奈的摇摇头,付了茶水钱就前往祥云茶社。
兜兜转转,转过几条街巷,苏九冬终于来到祥云茶社。
青布白皤,雕梁画栋,看上去是个雅致文静的茶社,但谁又能知道知道里面隐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苏九冬跨步走进茶社,来到掌柜台前“店家您好,我来找李洋头,想向他问问租店铺的事情。
有人告诉我来您家的茶社就能找到他。能不能劳烦店家您替我引荐一番。”
掌柜的听苏九冬一进来就点名要找李洋头,把她引到了一层雅间里坐等。
不一会儿,一位文静清瘦的中年男子走来,留着长须美髯,文质彬彬,看着颇有风骨。
“是您要找老夫租铺子?”李洋头坐在苏九冬对面,神情严肃的问道。
苏九冬正意外这李洋头的外形与名字不符,没注意到李洋头的问话。
李洋头李洋头,听名字还以为是一位老头,再听店小二的描述,苏九冬先入为主的在心里把李洋头刻画成一位凶神恶煞、肥头大耳的狭促老头,没想到本人却是一位清瘦的、斯文的、看着不过四十岁的清须中年男子。
“问你呢,是你要找我租铺子?”李洋头外表看着斯文清瘦,但是一开口还是透着是市井人的俗气与不耐,与斯文的外貌截然相反。
“有人告诉我您手头上有铺子出租,让我可以来找您问问。”面对李洋头不耐烦的态度,苏九冬不卑不亢的回答。
“你打算要租什么样的铺子?什么地段、什么价位、要租多久?铺子租来干什么营生的?”李洋头连珠炮弹的询问,只想快点谈完快点走人。
苏九冬不紧不慢的喝了一杯茶水才回答道:“我打算租一间临街的二进铺子,不是在繁华街道也可以,开来做药膳馆的营生,最好靠近一些要铺子,方便我进药材货。
年租价格在二百两以内的价位,先暂时租一年,如果生意好那来年会继续租。”
“要开药膳馆,你自己单干?”
李洋头仿佛面试官一样上下打量苏九冬,见她不过以为瘦弱女子,看身上衣着似乎也不太富裕,不像是能开药膳铺的模样。
“当然不只有我,还有另一位合伙人,他今日有事没来,所以我先来找您问一问,回去在同他商议一番。”
苏九冬暂时不想提到温以恒的名字,所以没有向李洋头透露。
“嗯,好。我手头上有几间临街铺子,只不过现在还在进行一些小修缮,过两天你还来这件茶社找我,到时候我再带你看看铺子。看过铺子后咱们再商议价格的事情。”
李洋头点点头,二人拜别,各自起身离开。
苏九冬刚离开祥云茶社,正好被从县衙里出来的雷敬云看到。
雷敬云香掌柜的询问,才知苏九冬是为了租铺子开药膳铺,所以找李洋头谈买卖。
苏九冬要租铺子,温以恒肯定也知道。雷敬云思索了一阵,低声嘱咐掌柜的:“等会儿李洋头回来了,你告诉他,这位苏姑娘的要求他要尽一切满足,不许怠慢了。
也不许胡乱抬价,更不能收她的保护费,最好寻个由头把铺子以低于市价的价钱租给她。就和他说是我说的,让他乖乖照做。”
掌柜的忙不迭答应,恭送雷敬云离开。
夜晚回到村子,苏九冬把白天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温以恒,说到李洋头和雷家的各种情况,义愤填膺,怒发冲冠。
“雷家仗着岐山县天高皇帝远,都当起了土霸王野皇帝。我朝疆土辽阔,治下村县何其多。
肯定不止岐山县存在这种情况,其他村县肯定也有。这些贪官污吏,朝廷确实该出手管一管了。”
温以恒眯起双眼沉思,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把雷家私底下贩卖私盐的勾结黑帮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苏九冬。
“什么?我以为累加最多也就是纵容家奴属下横行街头肆意敛财,没想居然还敢违反朝廷尽量官黑勾结、贩卖私盐……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苏九冬惊得下巴几乎都合不住了。
她还在现代时只在报纸上看到过类似的事情,但距离她所在的现实太遥远,所以她一直以为报道存在夸大的成分。
直到刚才温以恒的袒露,苏九冬才确信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替雷老夫人治病,岂不是救了一个大恶人?”
“是雷家父子俩作恶,雷老夫人被他们瞒着,蒙在鼓里,对此并不知情。
雷老夫人的病情如果你还想继续治疗,那就继续吧,这也是你的一个练手实验。
你不是说问了闫大夫说雷老夫人情况有所起色吗?那说明你的路子是对的。”
雷家作恶太多,温以恒也不介意苏九冬借雷老夫人的身体练手。
转眼到了与雷府约定好的六日之后。吃过午饭,雷清驾着雷府的马车等候在院门外。
苏九冬整理好着装准备出门,温以恒扶着苏九冬一起坐进了马车里。
“今日不过是去看看情况,如果情况有变那就继续再调药膳品种,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苏九冬淡然的说。
但是在得知雷府的水深火热后,苏九冬有点不太愿意再踏足雷府,只觉得那般富贵的院子都是用搜刮来的黑钱堆砌起来的黑心所在。
“不管有没有大事,我也得跟着去保护我娘子的安危。让你自己去应对那个老妖婆?我可不放心。”
想到那日雷老夫人的冷语冰人和只能低眉顺眼的苏九冬,温以恒并不认为今日再去,雷老夫人会持有什么好的态度。
“雷清,”温以恒掀开帘子询问准备驾车的雷清道:“你们家老夫人的病情如何?是不是好上许多了?”
“托恒公子您和苏姑娘的福,听府里的喜娟说老夫人气色好多了,肚子也不闹腾,晚上睡得也香沉。”
雷清不常进入女眷内院,都是偶尔内府的丫鬟闲聊时听到的。
苏九冬听到自己想听的结果,安心的呼出一口气,会心一笑。
看来药方和药膳都没有出差错,自己多日勤勉钻研医书的付出与努力没有白费。
抬头就对上了温以恒的眼睛,二人相视一笑。
温以恒对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并不意外。
从第一天得知苏九冬有医术基础,会治一些病症,到后来研究出解决瘟疫的药方。
再到为了替他解百罗裙毒而广涉医书古籍,进一步接触药膳……苏九冬身上的谜团繁多,引人想要深入的了解与探究。
马车快速驶过街头巷尾,马蹄急奔朝雷府赶去。
二人来到雷府后,雷敬云和闫大夫早已等候在雷府门口。
“恒公子,苏姑娘,恭候二位多时了,请。”
雷敬云引三人前往雷老夫人屋内。雷老夫人正笑吟吟的和自己的丈夫、县官雷大人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