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芳碰了个软钉子,却不气恼,象没事人一样,秋波一转,抬手捋了捋乌黑的秀发,妩媚地一笑:“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能只喝一杯呢?这第二杯酒,王哥无论如何都得喝了!”
王学平对李大江成见极深,本不情愿理会他的这个情人。
可是,当他察觉到叶玉芳那双美眸之中,竟然晶莹一片,不禁有些犹豫。
据王学平的了解,叶玉芳的老家在贫苦的山区,是个苦孩子出身。除了是李大江的情fu这个原罪之外,她倒也没什么劣迹,平时对他也还算是客气。
王学平心里也明白,凡是在小招干过的女服务员,只要被李大江看中了,绝对不可能逃出他的魔爪。这种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的!
难怪古人早有断言,红颜皆祸水!
以王学平的政治智慧,不可能不懂得,此时此刻接受叶玉芳的敬酒意味着什么。可是,一想起他被抓之后,老婆张小灵六神无主的可怜模样,不禁心有戚戚焉!
暗暗一叹,王学平举杯和叶玉芳碰了碰,笑道:“好,干了!”叶玉芳异常惊喜,小手一抖,杯中酒竟然撒出去一小半。
仰起脖子的时候,王学平忽然想起了一句古话,罪不及妻胬!
叶玉芳倒也知趣,王学平十分大度地接受了她的好意之后,她赶紧找了个理由,翩然离席。
人大政协那几桌人,闹得最欢,不仅互相大敬特敬,而且频频跑去金有工他们那一桌去敬酒,很快就把气氛给炒热了!
王学平他们这一桌,因为大多是秘书,越是在这种场合,越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随地注意各个方面的动静。
所以,大家也都喝得很斯文,点到为止,留着后劲,随时准备替领导去堵枪眼。
好在,今天有金市长在场,大家都不敢太过放肆,整个酒宴,也就在一种喜庆热闹,却很有序的氛围下进行着,一直到落幕的时候,也没轮到秘书们上场助阵。
吃了口菜,王学平见主桌那边喝得差不多了,就冲着柳银河使了个眼色,笑道:“柳局,该咱们出场了。”
刚才,高成秋已经去过了,闻言后,不禁一笑:“学平老弟,你这种做法可不够仗义啊,这种好事怎么可以落下我呢?”
“哈哈,高兄,你可是每天都在替市长服务,我们想见他老人家一面,那叫一个难呐!”王学平这番歪理,倒把高成秋给说乐,他笑骂道:“快滚吧,省得在眼前碍事!”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他们见王学平和市长大秘之间,竟然熟到了不拘礼的程度,一个个象是得了红眼病似的,心里酸不溜丢,既羡慕,又有些不是滋味。
大家都是秘书,凭什么就你小子这么红?
王学平领着柳银河,快步来到主桌,双手捧着酒杯,笑道:“市长,我们敬您一杯!”
金有工抬头见王学平来了,拿手指着他,对严明高说:“老严啊,还是你会带兵,我看啊,小王就很不错!人才难得啊!”
在座的可都是在县里面拥有一定发言权的老官场,如何听不出这话另有深意,大家随声附和道:“金市长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小王确实不错!”明里捧了金有工,暗里却也向严明高表示了善意,里外两面光!
金有工破天荒地站起身子,和王学平重重地碰了一个杯,他仰起下巴,笑道:“改天到了市里,一定上我家里去坐一坐,尝尝我做的红烧鱼!”
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太过丰富了,十分令人震撼,以至于在场的县委领导们,纷纷扭头盯向王学平身上,恨不得马上找出其中的原由来。
在场的常委们都注意一个细节,除了严明高的敬酒之外,金有工一般只是把酒杯凑到唇边,做个样子罢了,并不真喝。
可是,金有工居然和王学平干了整整一满杯酒,这意味着什么?大家私下里琢磨开了。
柳银河虽然没法和金有工搭上话,心里面却很感激王学平给了他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这辈子,特也没想过能和市长一起喝酒。另外呢,他和严明高之间,还有一桩公案未了,今天不找机会揭过去,将来会有大麻烦。
严明高瞥见柳银河恭敬地站在面前,发觉他的表情有些尴尬,不由想起一件往事,那事和柳银河的犹豫不决大有干系。
“算了!”念及这次翻盘战役之中,柳银河确实出了大力,严明高放下心中的不快,向柳银河招了招手,笑着对金有工说:“老领导,我给您介绍一位公安战线的老英模,县局的柳银河同志。”
“老县长原谅我了!”刹那间,柳银河只觉得眼眶一热,差点当场失态,
金有工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却故作不知,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好好干!”冲柳银河虚抬酒杯,凑到嘴边,只不过润了润嘴唇而已。
别人可能不清楚,王学平却看得出来,老金这已经很给面子了,他是有心替严书记卖一个整人情。
柳银河脑子里有点乱,不知道该说啥才好,王学平抬脚,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鞋尖。他这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顿午宴吃了足有两个多小时,这才尽欢而散,严明高领着县里的常委们,簇拥着金有工上楼休息。
熟悉金有工的人都知道,今天是他在各种场合,喝得最多的一次,看样子,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领导,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基本道理都是相通的。
安顿好了金有工之后,严明高本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可是县委常委们都聚在身边,他不得不耐住性子,好好地敷衍了一番之后,这才算是脱了身。
按照惯例,严明高在小招里也有自己的一个套间。只是,他嫌李大江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也就很少来这里休息。
严明高靠在沙发上,接过王学平泡的一杯浓茶,吹着热气,喝了一口,笑着冲他摆了摆手:“学平,坐吧,别忙活了。老叔我今天确实高兴,有点喝多了吧?”
“严叔,照我看啊,金市长更高兴!”王学平也不矫情,捧着茶杯,坐到了严明高的对面。
这是极其私人的场合,连那么贵重的古董牛角号都收下了,叔叔婶子也认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呵呵,学平,你这次搞的这么一出连环戏,就连老领导也是受益匪浅啊!”严明高信手扔了支中华烟给王学平,又摆了摆手,阻止了王学平帮他点烟的动作,“自家人,不兴那些假客套。”
“严叔,其实我也有私心。谁都知道,我是您的人,您有个闪失,我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今天的机会难得,王学平索性开诚布公,免得严明高老是把谢字挂在嘴边,有些东西,越是埋在心里越有味道。
严明高有趣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孔子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界上谁没有私心?受过我恩惠的人已经不少了,可是,敢于挺身而出的,唯有你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