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侍女的声音,众人都看向了这里。
只见紫芙不着痕迹牵动了一下嘴角,内心了然,她非但没有怪罪小侍女,还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小侍女受宠若惊,连连赔罪道谢,还想弯腰用衣袖去帮紫芙清理裙摆上的污渍。
可粘稠的汤水甜品,即便颜色能除去了一些,可黏腻感却怎么也去不掉。
“好了,你先退下吧!我不追究你便是。”紫芙语气温和地说道。
可小侍女仍是止不住难过,强忍啜泣道:“多谢小姐宽宏。奴婢这就去取清水帕子来,帮小姐清理。”
“不用了,已经染了色,即便再仔细也不可能完全去除。”
紫芙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凝望了呆滞的小侍女一眼,还不等她反应,又小声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别再多费唇舌,以免惹得夫人公子们不快。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小侍女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赶忙遵命退了下去。
紫芙则转头走到了二夫人身前,低声询问,“不知夫人可否借我件干净的衣裙替换?”
二夫人一愣,没想到紫芙竟会主动向自己开口,这与她的预计有些出入。
不过既然紫芙自己送上门,她自然不会拒绝。
“当然可以,紫芙姑娘太客气了。我这就让贴身婢女领姑娘去换。”
“劳烦夫人了。”
紫芙也不多话,向王爷、公主俯身致歉,便跟着二夫人的婢女出了正厅。
就在紫芙迈出正厅的一瞬,二夫人和程悦迦忽然相视微笑,而这一切都落在了钟离末的眼里。
他玩味的看着手中酒杯,睨视了紫芙离去的方向一眼,漫不经心继续饮酒。
紫芙很快就跟着二夫人的婢女到了内院的一个房间稍作等待。
那是个很雅致的房间,门口立着一块檀木绢丝屏风,屋内只燃着两只烛火,显得有些朦胧。
而桌边燃着的熏香,袅袅白烟变换着曲线升腾而上,更是给房间增添了几分淡雅。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个婢女就将替换的衣物送到了紫芙手里,而后恭敬地退出门等待。
紫芙手拿着替换的衣物静静站在屏风内侧,却没着急换上,而是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稍微凝神静气,她果然发现外面有响动。
方才在等待时,紫芙已经观察了周围的环境。
发现屋后绕过一座高墙有个回廊可以直通外院,若是有变故,她可以从那里离开。
就在紫芙将注意力放在外间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有丝晕眩,手脚无力,勉励支撑了一下,终是晕眩感太过强烈,向着地面倒去。
只听“咚”的一声,窗前的身影颓然坠下,波及到摇曳的烛火都灭了一只,屋内瞬时变得更加昏暗。
此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而紫芙离去了许久,却始终还没回来。
程悦迦看了二夫人一眼,突然问道:“紫芙姑娘怎的还没回来?”
“可不是,我的婢女也没回来。大嫂,要不要派人去看看?”二夫人说道。
世子夫人似是刚反应过来,也开口道:“还真是呢!令主是客人,许是不熟悉府里的环境,迷路了也说不定。既然是弟妹的婢女带着她去的,不如就由弟妹去寻吧!”
“是,大嫂。”
“我正好有些头痛,要回房服常用的药,顺道去寻下紫芙姑娘。郡主可愿陪我去走一趟,权当散步了。”二夫人起身对程悦迦说道。
程悦迦很痛快地应下,“也好,我就随表嫂去看看。”
说着两人向王爷和长公主遥遥施了一礼,便带着程悦迦的婢女朝内院方向走去。
此时席间的人都有了几分醉意,钟离末也一直趴在桌子上休息。
他微微抬头瞥了离去的两人一眼,意外地发现世子夫人也在朝那两人看。
心中暗笑,原来等着看好戏的不只他一个。
快到紫芙所在的院落时,两人让跟随的婢女在路上守着,才进入庭院。
当程悦迦两人来到紫芙所在的房间时,门口的婢女正焦急地等待着,而屋里依旧昏暗不明。
“怎么样?一切可顺利?”两人刚一出现就拉过那婢女问道。
“奴婢一直盯着呢!亲眼看见她倒下,才将人放进去的。”
二夫人和程悦迦听罢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又问道:“之后可有传出动静?”
“那到没有。”婢女摇摇头。
程悦迦有些遗憾道:“也许是那奴才胆小,不敢下太重的手。也罢,只要让人误以为她失了名节便够了,这样已足以让舅舅和表哥对她生厌了。”
二夫人也表示赞同,她对贴身婢女道:“你现在回去将人都引过来,至于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奴婢明白。”
婢女领命离去,而两人则小心地靠近房间,轻轻打开房门,向内张望。
当二夫人的婢女回到宴席,按主子的意思想带众人去内院时,她却突然地呆立当场,半晌没办法开口。
因为她要开口让众人去寻的人,正好好的坐在席间,和小郡王喝着酒。
“你刚才去哪了?我换好了衣服却不见你,便先回来了。幸得我记忆力极佳,认得回来的路,才不至于在偌大的王府中走丢。”
紫芙轻松说笑着,可那婢女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紫芙没事,那她当时看到屋里倒下的又是谁?
婢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转身就想往回跑,却被紫芙叫住。
“你等等。方才听说郡主和二夫人去寻我了,我实在很不好意思。你看到她们了吗?”
“没,没看见。”
婢女明显的颤音暴露了她的心虚,也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紫芙故意问道。
她越是追问,那婢女自然越紧张。最后就连长公主都不免多问了一句。
“看来反倒是二嫂和郡主迷路了,说不准是醉在了哪里,才半晌没有回来。酒足饭饱,闲来无事,不如我们也去散散步吧!”
钟离末突然起身,颇有兴致的说道。
“我正有此意。郡主和二夫人久久不归,我也甚为担心,方才郡主和夫人好心去寻我,此时我自然也要尽份力。”
紫芙和钟离末一唱一和,引得众人注意,大家也就都起身跟着去了内院。
就连王爷和公主都跟了上去。
不过她们并不是因为担心程悦迦两人的安危,左右在王府里出不了什么大事,她们之所以想去看看,是因为钟离末方才的态度,让她们嗅出了一抹阴谋的气息。
王爷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没有什么吸引力的事,他是不会如此积极的。
看着前方的人群,二夫人的婢女脸色铁青,又无力阻止,只能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内心不断祈祷一会儿夫人和郡主能把她说的谎话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