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还不算完,赵婆子的米卖不出去,就没钱给赵勇看病。
当天夜里,赵勇媳妇在婆婆屋里哄宝贵睡觉的时候,就见赵婆子鬼鬼祟祟进了赵勇的屋,似乎要商议什么。
赵勇媳妇跑去偷听,结果吓得连夜就收拾细软逃回了娘家,连儿子宝贵都丢下不管了。
原来赵婆子见名声坏了,短时间内米卖不出去,就动了卖掉儿媳的念头。
左右孙子已经不小,儿媳暂时就没了用处。
只要家里有田,有赵勇这个劳力在,将来存了钱再给赵勇买个女人回来就是了。
赵勇开始也在犹豫,可听了母亲的劝说,最终还是点了头。媳妇再重要,也没有自己重要。
赵勇媳妇逃回娘家后就托人送来了和离书,历数赵勇母子的各种恶行,孩子也不要了,死活不肯再回来。
亲家听说他们竟然动了卖掉自家闺女的念头,到长坪村堵在赵勇家门口咒骂了半日,已然和他家撕破了脸。
大儿媳骗不回来,赵婆子没办法,只好一边下地干活,一边照顾年幼的孙子和卧床的赵勇,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就在赵婆子觉得痛苦难忍的时候,周围乡镇又都传起了长坪村的八卦。
说长坪村有个黑心烂肺的恶婆娘,各种坏事都做绝了,要不是跟族中的耆老有一腿,被人袒护着,早就被赶出村了。
流言越传越离谱,最后渐渐演变成全村人都跟着被骂的地步。
气得族长来赵婆子家数落了她好几次,要不是不想把事做绝,他真想将赵婆子一家赶走。
可赵家族长不想把事做绝,村里的其他人可不干。
长坪村因赵婆子一家名声臭得不行,好几户正要说婆家、娶媳妇的人家都因这事受了影响。
女的多备嫁妆都嫁不出去,男的给双倍彩礼都没人愿意嫁过来,这可急坏了村里的人。
赵婆子如今白天根本不敢出门,地里的活都要赶着天黑去做,就怕被人看见。
村里人现在见了她,不管是谁,都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从前村里她嘴最毒,可如今骂她的人太多,她都懒得还嘴了。
每天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有心思骂人呢!
这种痛苦的日子她享受了好几个月,流言才慢慢平息。
而赵勇因吃不起好药,护理得也不仔细,腿上终究还是烙下了毛病,跛了。
如今他腿脚不好,媳妇也跑了,家里穷得叮当响,名声又臭到了十里八乡,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媳妇了。
他如今十分怨恨母亲,怪她当初非要卖掉宝贵娘,现在好了,他没了媳妇,宝贵没了娘,今后谁的日子都别想好过。
没了媳妇的赵勇,脾气越来越不好,除了下地干活,回来什么也不做,家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被他换了酒喝。
赵婆子见儿子如此颓废的模样,真是悔不当初。
……
相比于长坪村的压抑,白家村四处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今年的春节比往年晚了一些。这本应该是紫芙在白家村过的第一个新年,可钟离末却传来消息,要她尽快赶回临城。
因为去年秋日里发生的那件大事,今年春节圣上要设宴犒劳众多有功之臣,特意点名要紫芙前去面圣。
作为挂名的千机令主,紫芙除了参与陈世子一案,再没有其他动作。
本想做个小透明,奈何竟受到了圣上的关注。
对于面圣,紫芙倒并不惧怕,只是她若是返回临城,就意味着可能要与林正轩重逢。
而现在的自己能站在他身边了吗?
带着内心的忐忑,紫芙踏上了回临城的路。
上次骑马回临城,妙竹没有跟着。
这次三人驾了辆马车,速度不快不慢,算算日子,腊月二十七才能到临城。
紫芙坐在马车上,拿出临走时村长大叔给她包的点心,笑意盈盈地吃了起来。
大叔和云儿十分不舍得紫芙走,直说这是紫芙她们在白家村过的第一个年,全村都等着给她送礼拜年呢!
就连太婆都劝紫芙,若是没有紧要之事,还是留在村里过年好。
紫芙又何尝不想留下,奈何皇命难违。
皇上要见她,她就得屁颠屁颠跑回去让皇上看看,她可没胆子放皇上的鸽子。
到临城的那天,天边刮着微微寒风,虽没有落雪,可依然很寒冷。
这让紫芙想起了两年前的银月湖,也是在这样的天气,也是这样的冷。
刚到城门口,紫芙就见五湖等在那里。
看他有些发白的唇色,俨然已经等待许久。
“令主。”马车刚定,五湖就走上前来。
“五湖,好久不见,阁主又把你和四海分开啦!”
紫芙调侃了一句,五湖笑了笑,脸色瞬间红润了一些。
“阁主在别院中等您,请随属下来。”
说着五湖就打马领路,行在了马车前面。
钟离末在信中说,春节期间想要紫芙住在他的郡王府,不过紫芙拒绝了。
好在钟离末对于紫芙的决定并不意外,转头就帮紫芙又备了个别院。
现在他们要前往的就是千机阁名下的一处别院,春节期间刚好给紫芙几人住。
入城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终于缓缓停下了。
撩开车帘,入眼便是个中正的棕色大门。
上方匾额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竹苑。
踏上台阶,从门口望去,园中确实种了许多翠竹,即便在冬日也泛着幽幽苍翠。
向内间走,别院设计错落有致,五进的院子,每一层都有别处没有的风光。
绕了一会儿,便进了前厅,钟离末就在那里。
刚见到紫芙的身影,钟离末就笑着迎了上来。
“可把你盼来了。”
“客气客气。”紫芙说笑道。
钟离闻言颇感无奈,“你还真沉得住气。我都告诉你圣上要见你,你还回得慢悠悠。真是一点空余时间都不打算留给我?”
“你要我的空余时间干什么?”紫芙反问。
“废话,回临城,你是要面圣的,不抓紧时间学学宫中规矩,若是进宫闹笑话丢了脸,可不要怪我!”
并非钟离末小看紫芙,而是以紫芙从前的身份,她必然是第一次入宫面圣。
若是没人从旁提点,非得出差错不可。
其实照钟离末狂野跳脱的性格,他并不在乎那些迂腐的礼教规矩,但以他的身份可以玩世不恭地游走皇宫,紫芙却还不能。
而以紫芙的个性,她定然无法接受自己在他人面前出丑,何况还是皇宫这种等级森严、不讲人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