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轩看着昏睡的陈氏,心中五味杂陈。其实要说他有多心疼陈氏,那到也不然。
虽说跟陈氏顶着夫妻多年,可从前自己并不了解她。因为陈氏机少在自己面前露出真实的一面。
可就算当初有一些少年夫妻的情分,也在陈氏一次次的狠毒手段里消磨殆尽。
尤其是上元节她对紫芙和缘儿下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忍耐极限。
如今他对陈氏顶多是安抚,他如此做只是在努力保护紫芙,想尽量替紫芙挽回一些无法承受的后果。
可惜他默默为紫芙付出的心力,她又能明白多少。
不管在太尉夫人眼里,此时的林正轩是多么重情重义,深情不负。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对陈氏越好,越包容,就说明两人走的越远,越无可挽回。
“正轩,你就放心将希遥交给我吧!毕竟你公务繁忙哪有那么多精力照顾她。我了解希遥的情况,定能将她治好,尽快送回到你身边。”太尉夫人看着眉头紧蹙的林正轩说道。
他思考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陈氏的异样他早已发觉,若不救治将来必要疯癫,那对于侯府来说也不是件光彩的事。
就算将来和太尉府发生无可避免的争端,林正轩也不想将后宅中人牵扯进来。
他绝不会卑劣到利用陈氏来对付太尉府。
“那就劳烦岳母受累,我就把希遥交给您了。”林正轩说完,眉头反到舒展了一些。
“好女婿,你就放心吧!”
太尉夫人赶快给瑾之使眼色,让她快些收拾东西。
林正轩没有出去,他亲自帮陈氏穿好了外衫,披上一条薄薄的丝绒锦被,抱着陈氏出了瑶心阁。
太尉夫人跟在林正轩的身后,真是越看越满意。
暗暗下定决心把女儿治好后,一定会亲手除了那个碍眼的人,不会再让她妨碍自己女儿的幸福。
瑾之也跟在后面,可是和太尉夫人的心情不同,她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回了太尉府自己还有没有命回来。
她名义上是二爷的通房丫头,看着他伟岸的背影,瑾之内心十分复杂。
到了侯府门口,老夫人领着府中女眷前来相送。
毕竟陈氏回娘家养病,大家为表关心必然要出来相送。
林正轩抱着陈氏从门口经过,看到了人群中的紫芙,她此时也正安静的看着自己。
他扭身行向马车,亲自将陈氏抱了进去。
紫芙面容平淡寻常,可此刻内心却十分凄苦。
她目送陈氏进马车,目送马车离开,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
她突然觉得舌下弥散出一片苦味,好像嘴里含了片千年老参。
但此时嘴里的苦却让她心中的苦消散了很多,也坚定了很多。
既然陈氏走了,那便不要再回来,若是回来,下一次便只能让她横着出去。
思及此,紫芙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决然,林正轩看了紫芙一眼眉头又皱了起来。
“芙姨娘,今天情况特殊,允你出来也就罢了,你还是回去继续反省吧,这个月我都不想在府中看到你。”林正轩决绝说道。
“是,妾身明白。妾身这就回去反省。”
紫芙面上恭敬,可眼中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驯服之意。
她对老夫人施了一礼,转身往紫竹轩的方向走去。
府门口的人们都被这一幕镇住了,以二爷沉稳的个性很少对谁这么不客气,芙姨娘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惹怒了二爷。
就在众人还在揣测之时,林正轩也似负气般转身回了辰轩阁。
老夫人看着二人的背影叹了口气。心道你们年轻人就是浮躁,好好的吵什么架啊!
……
紫芙安分的把自己禁足在院里。虽然这次险些和林正轩闹翻,才把陈氏赶出了侯府,但紫芙依然觉得是很值得的。
虽说陈氏回太尉府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一些,药效还没能稳固住,可既然大家都觉得陈氏有些不正常,就算将来勉强治好了也不足为惧。
不像陈氏当初频频出手却不得,她但凡不出手,出手则必要达成目的。
如今闲在院中一月有余,她不用想任何事,不用担心被迫害,仿佛无形的压力都已然散去,就连仰头看天时心情都不一样了。
所以这一个多月的禁足并没让她有多难过。
不用再趁夜色行事,她每晚睡得特别好。
晨起便在院中吐纳冥想,没事就练练剑摔摔沙袋,潜心“闭关”一个月,她觉得自己又有了些提升。
这还要归功于林正轩呢!要不是他紫芙哪会静下心来磨炼自己。
晌午过后,紫芙仰望着外面晴朗的天空,神情有些惘然。
她惘然的是明明这个院墙早就对自己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可为何她却没有离去呢!
难道林正轩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不怕这么晾着自己。
她曾经动过离府的念头,那是在她刚刚生缘儿的时候。可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就在紫芙天马行空的想着眼前的院墙和那个人时,一个声音传进了紫芙的耳朵。
“紫芙,我来看你啦!”
闻声,紫芙回头一看,是林正玥进了紫竹轩。
“你怎么又来了?老夫人交代的功课都完成了吗?可别总拿看我当借口。”
紫芙嘴上说着林正玥,手中却给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女红功课都完成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我怎么敢出来找你。你别嫌我烦,我可是带了好东西给你的。”
说着林正玥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紫芙。
她接过来看了看,赞道:“不亏是未来的宫廷画师,这衣服设计的很别致,估计定会在临城里大卖。如今全临城都知道仙落锦装有位着名的设计师林玥,可谁能想到竟会是你这个小丫头呢!”
“还不是紫芙你帮我发掘了这方面的潜力,我如此善画人物服饰,能学以致用当真是件美事。”林正玥得意道。
“是啊,我只会设计却不会作画,当初我设计的那些衣服还是你帮我画的。不过我觉得能把想法换成实实在在的银子,才是最令我快乐的。”紫芙啜了口茶,神情也很得意。
“我可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你说的那个词,对了,梦想。”林正玥正色道。
“是是是,三小姐必然不是我这样的俗人。为梦想而活确实很精彩,可惜我没有这种潇洒的命。”
林正玥不解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在府中吃穿不愁,总想着赚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这有什么不懂的,你那种想法叫梦想,你知道我这种叫什么吗?”
紫芙停顿片刻,说道:“这叫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