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牲，就是用人来当做贡品，献祭给神。
其地位与待宰的牛羊无异……
但墨轩诧异的是，人牲算是一种很高的仪式等级了，多数情况下，唯有巫神殿的卜正，大卜主持王庭，或是国家级的祭祀仪式，才会从奴隶中选出人牲来献祭。
而眼下，这一队浩浩荡荡的百姓固然人数不少，但她们其实是没有资格用人牲的。
墨轩等大队走近了，仔细看了看那几位姑娘，衣着并非奴隶常穿的服饰，而更像是自己一路走来，两旁田地里的村姑。
察觉到这点异样，墨轩其实心里明白，恐怕这群祭祀的人群里，并没有巫神殿的卜师主持，极有可能只是这群百姓自行发起的一场祭祀意识而已。
按照规矩来说，这其实完全是不附和巫神殿的规矩的。
虽然知道这些，但与墨轩无干，所以墨轩念叨了一句，退开官道供大队过去，“只是这些姑娘可真是倒了霉了……”
不是墨轩不想救她们，而是墨轩很清楚，救下来也几乎没有意义。
得罪那么多的村民百姓就不说，最重要的是自己一旦离开，救下的姑娘还会重新被人抓去做人牲，自己总不能带着这些姑娘走吧？
大商时代，百事问卜。
但凡有些天灾[他妈的]，或是天兆异象，老百姓便会祭祀问天，自己救的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而且巫奴要自己低调，所以墨轩只能微微摇头，侧过脸不愿再看那些哭哭啼啼的姑娘们。
大队浩浩荡荡的朝封丘城方向进发，墨轩站在路旁的野地里，小黑这头巨大熊猫的异样，自然引来了队中百姓的议论指点。
墨轩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小黑扭过头，正打算朝远处走走，避开那些百姓的目光，忽而祭祀队伍的前方一阵喧哗叫喊声传来，引的墨轩扭头看去。
前方不远，两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军士，骑着一头中等体形的驼鹿，横着拦在了路当中。
牵着车架的一位老者，似乎在质问军士为何阻拦去路，那两名军士手持长矛，理也不理那老者，只牵着驼鹿，用长矛扫开众人，往人群中走去。
墨轩也算是兵营里出来的老手了，先是看了看士兵的衣着，判断出他们的级别，“应该是封丘城的城防军……”
再看他们的动作，两名士兵不断拿长矛挑开车架上遮挡灰尘的纱巾，露出其中的牌匾贡品，这在前世，墨轩也是见得多了的。
很显然，两个士兵是在检查这大队百姓出现的目的……
“你们两个！收回你们的兵器！”为首的老者怒气冲冲道：“我们这可是供奉水神的车架，你们怎么能如此无礼？！”
两个士兵互相对看了一眼，用长矛放下挑开的纱巾，其中一人四下看了看，“既然是供奉的车架，那主持祭祀的人呢？”
“我就是！”老者咬牙大怒。
“你？！”士兵一愣，“你是卜师？什么级别？巫神殿的玉牌拿出来看看……”
“我……我不是卜师！”老者顿时语结，说话也有些气短。
“不是卜师？”士兵一声冷笑，“不是卜师还敢冲我们哥俩发脾气？当真是活腻味了！”
说着话，两位士兵又伸出长矛，继续朝队伍后方巡查，将装有贡品的袋子一一挑开，看看里边都装了些什么。
“你……你们够了！”老者大急，“就算我们没有卜师，供奉水神的车架，也是你们敢冲撞的？！”
说着，老者一把撤开车架上的杀尽，清晰露出其上抬着的匾额，墨轩看的清楚，上边写着：水神大禹。
士兵回头看了一眼，不屑笑道：“且不说有没有水神在，就算有，也该是供奉水神玄冥才对，你们这抬的大禹，莫不是觉得大商不好？想回到蛮夏不成？！”
蛮夏，指的是夏朝，眼下大商的经济文化发展程度，可是比夏朝尚以部族为主的时代，先进太多了，所以大商的子民百姓，多将六百多年前的夏朝，称之为蛮夏。
墨轩听罢，心中淡淡一笑，中原华夏的子民，历来视周遭为蛮夷，虽说大有歧视成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这块大地上的人们，一直站在人类文明的顶端呢。
那老者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当年天洪爆发，大禹王治洪水如猛兽，再凶的浪头也被大禹王平息下去！现在我的家乡洪水泛滥，我们不去祭拜大禹王，还能祭拜谁？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不得胡言乱语！”
“既然是你们家乡的洪水，为何来封丘城祭拜？”士兵脸色也阴沉下来，“我们城防军负责驻守封丘，任何进入王畿之地的人，都是要排查的！今天不说清楚，你们谁也过不去！”
“你……你们！简直不讲道理！”老者气的不行，手都在发抖，“封丘城外，有水神庙！我们不去水神庙祭拜，又该去何处？！”
那士兵一听，回头问另外一人，“有水神庙？”
“好像确实有一个，在地龙湖边上，据说有巫神殿的卜正在呢！”另外士兵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士兵冷冷扫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姑娘，“那几个姑娘，是人牲？”
老者哼了一声，不悦道：“我们提前备好，待到了水神庙，由卜师大人随意调用！”
士兵摇头瘪嘴，“真是浪费……”
“可不是么！”另一个士兵嘀咕道：“那些巫神殿的卜师，收了贡品人牲，都留下自己用了，也没见有神仙降世罚他们……”
“说不定压根就没有神仙呢！”士兵不屑道。
老者在一旁听的急怒攻心，抖着手无力的拍着车架，气都喘不上来了，“你们……你们……简直无礼！简直无礼！！”
士兵瞧老者快被气死了，也不愿招惹老者身后怒气冲冲的大队人马，不情愿的让开路，长矛挥了挥，“好了好了！过去吧！”
老者气的咳个不停，一边示意队伍前进，一边招呼人过来扶住自己，抖手指着两个士兵，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
那两个士兵朝老者翻了个白眼，牵着驼鹿望路边退了退，不愿意搭理他们。
这一退，正好瞧见路边看热闹的墨轩。
自然的，两个士兵的目光一眼就被墨轩屁股下边的小黑给吸引过去了……
“嘿，哥哥你瞧，那熊长的可奇怪！”一位士兵奇道。
为首那士兵上下扫量了小黑一眼，又瞧了瞧墨轩，见他穿着打扮明显跟刚刚的老百姓不同，便牵着驼鹿走了过来，“喂，你，哪来的？”
墨轩应道：“金鳌城。”
“金鳌城？”士兵皱了皱眉头，“金鳌城离这可远了，你就自己一个人？”
“还有几位同伴，落在后面，过些时候就到……”
“哦。”士兵点了点头，“你是打算去哪？”
“封丘城……”
一听说墨轩要入城，两位士兵明显认真起来，“你入城打算做什么？”
墨轩想了想，搬出姜华阳说出使西岐似乎有些招摇，便微微一笑道：“入城等等我那几个同伴……”
为首那士兵顿了顿，微微眯眼，用余光瞄了一眼小黑，回头低声问另外一人，“瞧见他那头熊了没？你说魔礼青大人刚到封丘没多久，若能献上一张熊皮给他，咱们家统领脸上，会不会很有面子？”
“嘶，你这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另外一位士兵嘀咕道：“就算魔礼青大人不要，等姜公主来了，送给姜公主，她也一定喜欢！”
“那就动手？”
“不忙，先问问他卖不卖……”
……
两人虽然讨论的声音小，可墨轩此时的神念感知实力，已经远超一轮的水准了，在这个距离听他俩的交谈还是很清晰的，自然将这些话都听到了耳朵里。
“魔礼青？”墨轩眼神微亮，佳梦关的魔家四将，可是闻仲当初与自己提过很多次的高手。
后世的传说中，这四将死后，分列四方天王，也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
“他也在封丘城？”墨轩暗自嘀咕了一句，倒是有些想见见这位高人。
“哎，小子……”那士兵朝墨轩吆喝了一声，“你骑的熊卖不卖？”
“不卖……”墨轩还没说话，小黑自己应了一声。
两个士兵一愣，明显听到话语的声音不对，可一时间没分辨出是小黑说的，还以为墨轩估计油腔滑调的拒绝了他们。
“我给你一枚玉贝，也不卖？！”为首那人显然不高兴了，一枚玉贝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很高的价钱了。
墨轩摸了摸小黑的头，示意它不要说话，自己则对两个士兵道：“这熊是别人家的，我做不了主，所以不会卖的。”
士兵眼神一沉，盯了一眼墨轩，“我怀疑你进封丘城，另有企图！”
“这就来了……”墨轩心下暗自一笑，强买不成，就打算用特殊手段了。
“朝歌公主这几曰便会驾临，你随我们先回城外大营走一趟吧！”士兵冷道：“如果检查完你没问题，自然会放你离开！”
墨轩无奈道：“你们说的姜公主，是东伯候姜桓楚的孙女，姜华阳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