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南在第一时间，就将柳云凤给召进宫了。
当宫里来人的时候，她和上官镇雄夫妇都不免觉得很奇怪。
“皇上召见我入宫做什么？我不是前几日才从宫中出来了吗？”柳云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陈公公也不太明白：“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一个做奴才的，只是负责来给皇上传话罢了，还请柳夫人快些跟随奴才入宫吧。”
柳云凤只得跟他过去了，来到了盛景南的御书房，她赶忙行礼道：“参见皇上。”
然而，盛景南却一直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所有的宫人们，都已经被他给遣走了。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甚至都不敢去探知那个真正的答案了。
柳云凤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这皇上仿佛有些奇怪似的。
好在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盛景南终于算是转过身来，开口了。
“柳夫人？柳云凤，魔教圣女蓝月，你究竟是谁？！”
听了盛景南的这一句话，柳云凤猛地抬起头来，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关于她的真实身份，她只告诉过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而她也跟上官黎多次嘱咐了，一定要好好地保管这个秘密的，事关重大，她肯定可能说出来。
看见她脸上那震惊的表情，算是验证了盛景南心里的答案了。
“原来你真的是魔教圣女，蓝月，你隐藏得可真是够深的。”盛景南冷哼道。
上官黎震惊过后，立马敛起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故作镇定。
“皇上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别装了，那一日你和黎儿之间的对话，我都已经听到了，你也不需要在朕的面前继续装下去了。”
其实上官黎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份对于盛景南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年，她只是和先帝之间做了一个交易，但是却从来都不曾知道，自己居然害死了盛景南的母亲。
“没错，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还请皇上怪罪。只是这么多年来，我早就已经和魔教脱离了关系了，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希望皇上明鉴。”
事已至此，柳云凤只得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盛景南的脸在一瞬间变得铁青，一双眼睛也是变得猩红，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肃杀之意。
“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蓝月，你可知道，你害死了朕最爱的母亲，让朕痛苦了多年！”盛景南忍不住怒吼道。
听了这话，柳云凤顿时就愣住了。
“皇上你在说什么，我……我真的不是很明白，还请皇上说清楚一些。”柳云凤有些无奈地说道。
“哼……蓝月，你别装了，事到如今了，你觉得你的伪装还有任何意义吗？！在先帝驾崩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一切了。当年，你是不是和先帝之间做了一个交易，你给他制魔教的独门秘药，可以让人渐渐病重，然后身体枯竭而死？！”
想起母亲死的时候，人都瘦得不像样子了。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苍老，先帝就更加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了。
母亲临死的时候，那种可怜的模样，当时盛景南为母亲心酸的感觉，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很清楚。
然而柳云凤却还是一头雾水：“当年我的确是和先帝做了一个交易，原本先帝派了上官镇雄去围剿魔教，我爱上了他，于是来跟先帝谈判。他让我为他制药，他可以放弃围剿魔教，但是魔教必须要解散，而且我可以洗清自己的身份，嫁给上官镇雄。”
听了这话，盛景南这才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自己一直追查蓝月的下落，可是却查不到。
原来是先帝特意为她洗清来了身份，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查到的。
可是看柳云凤的样子，却是不知道自己害死了梅嫔似的。
他忍不住问道：“当时你没有问父皇，为什么要制药吗？”
柳云凤摇了摇头：“当时我只顾着魔教众人的性命，还有我的未来，所以并没有顾及那么多，不过知道他肯定是为了不动声色地除掉某个人，对于这些事情，我并不关心。”
正是柳云凤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地激怒了盛景南了。
母亲的离去，让自己痛苦了这么多年了，往后的岁月里，他还将永远怀念自己的母亲。
然而这件事情，在柳云凤的眼里，却是一桩小事而已。
他的眼里充满了恨意，狠狠地瞪了柳云凤一眼。
“好一句‘并不关心’，果然是魔教圣女，冷血无情，你可知道，你的幸福是一个无辜女人的性命换来的！你害死了我的母亲，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曾释怀过，我一心要为母亲找出凶手，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我正宠着仇人的女儿！”
柳云凤现在也才搞明白，原来当时先帝居然拿着这个药去毒死了自己的嫔妃。
“不……这怎么可能呢，先帝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柳云凤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
“哼，你们的无情，害死了我的母亲，今日就算是你有一千种一万种理由，朕也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盛景南冷冷地说道。
柳云凤颓然地坐倒在了地上，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多年前的那一件事情，她早就忘怀了。
对于她来说，那的确是一件小事，她并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人，当时那种情况，她来不及想那么多，她一定要保护自己的亲人朋友，也要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相守一生，却不知道，今日给自己留下了祸根了。
“不……皇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造成的，还请你不要责怪黎儿，她是无辜的，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柳云凤连忙为女儿求情道。
提起上官黎，盛景南的眼里浮现出了一丝痛意。
“如今你要我如何面对你的女儿？！你害死了我的母亲，我却把你的女儿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宠爱？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若是母亲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痛心自己有一个这样瞎了眼的儿子呢？！”
柳云凤的脑子现在也是蒙的，她活了几十年了，什么风雨没有见过，什么事情她都可以承受，可是若是女儿因为自己受到了半点伤害的话，她却无法忍受。
所以这一刻，她并不求自己的性命可以得到保全，只要女儿能够幸福就好了。
“皇上，我求求你了，放过黎儿吧，她是无辜的……不要杀她……”柳云凤哭着恳求道。
盛景南有些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会赐给你一杯毒酒，留你个全尸，你带给我的痛苦，我要让你的家人也承受一番！”
“皇上要如何处置我都可以，只要皇上放过我的家人，不要迁怒于他们！”柳云凤连忙说道。
“放心，相国府一家忠良，朕是不会轻易动他们的，倒是你，还是快些了断自己，好让我的母亲九泉之下能够得到安宁！”盛景南的脸上没有一丝丝的表情，说出来的话更是一丝温度也没有。
“好，既然皇上做出了这个承诺，那么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在临死之前，我希望可以回家一趟，看看我的家人，接着我自然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的。”柳云凤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盛景南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想到她好歹也是上官黎的母亲，他曾经想过的百般酷刑也无法实施，他真的做不到。
看着柳云凤离去的背影，盛景南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忽然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今后的日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上官黎了。
不杀柳云凤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够安心，可是杀了柳云凤，他也就成为了上官黎的杀母仇人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从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
其实有的时候，盛景南甚至有些后悔那一日自己折回去拿奏折。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也好过去受这样的折磨。
原来有的时候，真相是会伤人的，伤的他血淋淋的。
柳云凤回到了相国府，脸色还是苍白的。
上官镇雄很是担心：“怎么了，看你好像很不好的样子，皇上找你过去什么事情？”
柳云凤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黎儿跟随太皇太后出宫去了，皇上跟我说了一些黎儿的事情。”
好在上官镇雄倒是也没有多问什么，便让她去吃饭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夫妻之间有一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那就是夫妻之间有一个人没有回来的话，另外一个人就会一直等着，直到他回来吃饭。
如今，上官镇雄也是一如既往地等待着柳云凤，这让她的鼻子一酸，眼泪都就几乎要掉下来了。
只是，今日她却是来跟自己的丈夫做告别的。
两个儿子和女儿都没有回来，不过这一刻，上官黎只希望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光，是跟丈夫一起度过的。
看着桌子上的菜，柳云凤忽然笑着开口道：“把咱们家的好酒拿出来吧，今日我想喝酒了。”
上官镇雄一向知道自己的妻子性情洒脱，所以也并没有想那么多，而是赶紧去拿出了家里的珍藏。
两个人飞上了房顶，开始对饮了起来。
月光之下，柳云凤的容颜还是那样的美丽，仿佛一点变化也没有似的。
看着自己的爱妻，上官镇雄的心变得无比的柔软。
“云凤，这么多年了，我却感觉还是第一天认识你一般，你还是那样让我动心。”上官镇雄忍不住动情地说道。
若是放在往日里，柳云凤肯定会打趣他几句的，然而近日，她想到自己和丈夫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心境又不一样了。
“你在我的眼里也是一样的，镇雄，这么多年了，我真的觉得很幸福，自己当初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和你在一起了，这样的幸福，来得好不容易啊。”柳云凤憋回去了自己眼中的泪意，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