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盈继续搅着杯中的咖啡,看着它旋转出的波纹,忽然她的手停滞不动了。
若说这世上有人可以强到无孔不入,而恰好她尚佳盈又认识的话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宫昊然看她的表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问道:“是想到了什么吗?”
姚宇。尚佳盈的眼光闪烁不停。除了他还会有谁。
她淡定的恢复了以往的表情,抬起头用干净的目光看进宫昊然的眼睛:“沒有。或许是有人弄错了,又或者,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那种神通广大的人。”
宫昊然自小在官宦世家长大,跟父亲爷爷周旋于各色人之间,尚佳盈那瞬间的表情逃不过他的目光。她既然不想说,他当然也会装傻。
“昊然,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不打算再兜圈子了,直接将John给她的人名与电话号码给宫昊然。
“听说这个人很会赌,我的社会关系并不强,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來帮我。”
宫昊然从桌上拿起那张字条,光一个人名和一个电话又沒有照片,还有少得可怜的信息令他也头痛。不过如果要通过自己的各方面的关系在香港找一个人出來并不难。
他极少与黑暗面的人接触,三叔的下属应该会有办法。
“你要我帮你找这个人?”
尚佳盈摇了摇头。凭她的关系在香港找出一个人來不难,只是她一个人不好冒险,如果宫昊然答应陪她一起去,就算出事也出不了大事,他的背景那么硬谁敢动他?这是尚佳盈聪明的地方,有他当她的靠山,想來也沒人敢动她。
“我知道这个人住在哪,我想你陪我一起去找他。”
宫昊然看着她:“你知道,那为什么?”
“这个人是爷爷从前的一个朋友,因为有事求助于他,但是我是一个女人,而且很少跟黑社会接触,又找不到合适的人能陪我一起去。”
为了达到目的,她不得不厚着脸皮将手搭在宫昊然的手背上,自己都觉得有些厚颜无耻。
“昊然,你能陪我一起去吗?有你在我就不会怕了。”
宫昊然是个男人,又是面对自己心仪的女人当然一口就答应下來。
“为什么找黑社会?跟他们打交道多了不会有什么好处。”
他好心劝她,尚佳盈有些心虚。真不知道是自己找黑社会的麻烦还是给他们麻烦。只是这件事非做不可。
“爷爷的遗嘱里明明白白写着的,是他老人家的心愿,他欠这个人一个人情,一定要还。爷爷死了,我一定要帮他完成心愿。”
宫昊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并且还有些为尚佳盈的精神所感动。沒想到这个女孩子如此的孝顺有情义。尚佳盈看着他眸子里黑亮的光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欺骗谁都心安理得,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她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心中有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他问。看着她深情款款的样子,就算要他付出生命他也会义不容辞的。
“现在。”
打铁趁热,趁这个宫昊然还不明就理的时候赶紧拉他下水,否则等他明白过來后反悔她就亏大了。
“嗯。”
尚佳盈重重的点了点头,那脸部表情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宫昊然任她拉着自己,尚佳盈早就结了帐,她已经跟那人打过电话了。那人外号叫四毛,真名不知道是什么。当她说起John时,那人在电话里愣了一会,然后就不太耐烦的问她什么事。听声音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尚佳盈拉着宫昊然赶到四毛所说的地方时,下车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观震摄住了。
他们到的竟然是香港最大的地下赌坊。现在才下午五点不到,赌坊一般晚上才开门,大门口并不起眼,看起來就像普通的居民住宅,其时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敲门时里面的人小心的探出头來,见到是一对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那人稍微打量了一下便问道:“什么事?要赌的话现在还沒到时间。”
“我们來找四毛的,刚刚跟他通过电话了。”
尚佳盈因为有人壮胆撑腰连说话的喉咙都大了不少。那人眉头一皱:“你找老大,你是谁?”
那人有些警觉的看着尚佳盈。宫昊然镇定的走上前:“我刚刚不是说过吗?我们已经跟你们老大通过电话了。”
那人打量了一会尚佳盈问道:“你叫尚佳盈?”
尚佳盈重重的点了点头。那人又看了看宫昊然道:“不是说一个人來的吗?他又是谁?”
尚佳盈赶紧解释道:“这是我朋友,是他送我來的。请你告诉你们老大就说尚佳盈來了。”
那人见宫昊然一副斯文的样子不像是有害,于是将门打开了放了他们进屋。
跟着那人往下走,下面的天地渐渐显露出來。那开阔与刚刚外面的萧条完全不同。这是建在真正地下的赌城,表面简朴,里面却装璜得金壁辉煌。
赌城晚上七点正式营业,现在那些被擦得干净的赌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服务员们都开始着装准备迎接客人们的到來。
迎接他们的人见他们俩个不停的四下时张望,脸色不太好的回头阴沉沉的看了他们一眼。将他们带到一个挂着办公室牌子的房间停了下來,他将门推开道:“老大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尚佳盈走了进去,宫昊然跟在后面。那人马上退了出去并且将门呯的关上了。
“四毛?”
尚佳盈小心的叫了一声那个以书盖着脸正在呼呼大睡的胖男人。不知道是她声音太小还是那男人睡得太沉,完全沒有动静。
“喂。”
尚佳盈忍不住走上前想将他脸上的书拿下來被宫昊然一把拖住。他摇了摇头示意她别乱來。
“请问,是不是四毛先生?我们先前找过你了,是你让我们來这的。”
看似明亮的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把黑洞洞的枪顶着尚佳盈与宫昊然的太阳穴,尚佳盈心里直叫糟糕,这下不但自己一条命要搭进來连宫昊然的命也要顺便捎进來了。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什么事?”
那个叫四毛的终于有了动静。脸上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尚佳盈毫不畏惧的迎上他审视的目光,看得四毛连连叫好。
女人有这般勇气真难得。
尚佳盈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挑明來意道:“我想John已经跟你说明了我的來意了。”
反正人已经來了,她也不想去顾忌宫昊然的侧目而视,如果他要答案她一定会给他,但不是现在。事实完了之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算把她当成一个说谎的女人她也不会去解释的。
“John?”
四毛挑高眉:“你跟那老外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让你來找我,你有什么企图,说。”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尚佳盈毫无俱色。
“当然对你沒有半点坏处,我只是想让他找到你,请你帮我一个忙。”
四毛看了一眼那些下属,使眼色让他们把枪拿开。那些人收起了枪,从办公室出去了。宫昊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俩,尚佳盈來不及跟他露出愧色,她还有正事要办。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尚佳盈看了一眼宫昊然,有些为难却又不得不开口:“昊然,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一会,我事情办完了就会向你解释一切的。”
宫昊然居然向她露出一个微笑:“你做你的事,我是陪你來负责保护你的,你拥有一切解释权。我不需要向你求证。”
他大度的说完之后也走出了办公室。尚佳盈沒想到他竟然不怪自己。
四毛点了一根烟,将粗壮的腿搭在桌子上,胖胖的身体向后仰着,邪眼看着尚佳盈。
“说,要我帮你什么?不过我跟那个美国佬并不熟。”
尚佳盈微微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写有一百万的支票放在桌子上。四毛看了一眼动也沒动一下。
“我开的是赌场,并不缺钱。”
尚佳盈也跟着笑了:“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我沒有什么能报答你的,这钱是我的小小心意。我也知道四毛老大你并不在乎这点钱。”
四毛脸色稍微有些缓和。尚佳盈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四毛拿了过來,扫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眉毛微挑。
“你找他?”
尚佳盈摇了摇头:“确切的说我知道他常來你们这赌钱。”
四毛将照片扔回桌上,脚跟着放了下來。
“这家伙是鸭店的少爷,近些天來的确常來我们这赌钱,你找他?不会他是你的……”
尚佳盈有些不悦他邪气又下流的思想,不过跟这类人打交道的时候什么都得忍。
她避开他的问话:“我希望你想办法让他输钱,再借债给他。”
四毛盯着她良久:“这家伙赌技并不高,让他输钱不是件难事。你要我办的事就这样?”
尚佳盈凑近他的耳边跟他嘀咕了几句,四毛听着听着后稍微一思索点了点头。
“行,小事而已。”
尚佳盈将伍光的照片收了回去,一甩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的事就拜托你了。”
四毛作了个OK的手势,专门请了人送尚佳盈和宫昊然出赌城。
两人坐在宫昊然的车里,尚佳盈一直在想着怎么将这件事跟宫昊然解释清楚。想了一路在她终于要开口的时候,宫昊然先一步开了口:“如果有难言之瘾就不要说了。我们是好朋友,你要做什么我帮到底,不需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