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乔启程回西陶的那天,白柠柠靠躺在床上望着空荡的房门,发呆了半晌。
小婈端药来的时候,很奇怪地瞧了瞧门外:“柠姐姐,你在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白柠柠习惯性的轻摸自己左胸口,“就是感觉少了什么,空荡荡,很冷清。”
大概是因为殷乔走了吧?
在这个时空,她最熟悉的人,只有他一个。
“是不是每天这么躺在床上很无趣?”小婈才九岁,正是最天真无邪的时候,“我上次受了风寒,发热卧榻两天,若不是有师父陪我,我都快无聊死了。后来我病愈,师父就去远行了,那时我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你们那是师徒之情,不同的。”白柠柠笑笑。
可她和殷乔又是什么情谊呢?
因为熟悉,而信任?
又或是因为她与他曾发生过关系,所以她内心有所依赖?
“好啦,柠姐姐,先趁热把药喝了,不然师父可要骂我了。”小婈把药碗端过去,小心的送到她手里。
“你师父怎么这么忙?我只有在每天早晨他来给我把脉的时候见到他。”白柠柠吹了吹药碗上的热气,闲聊问道,“皇上的情况很糟糕吗?”
小婈摇头,不说话。
师父叮嘱过她,尽量不要在柠姐姐面前提皇上。
白柠柠也不在意,慢慢把汤药喝了,躺回被子里再睡一会儿。
小婈拿着空碗,不吵她,小声离开。
也许是因为药性渐渐上来,身上暖乎乎的,白柠柠睡得十分安稳,仿佛置身初夏薄阳的照耀下,通体舒畅。
但在梦境中,她忽见一人背对着光,面目不清,手里拿着一把形状奇怪的银锥,突然狠狠戳进他自己的心脏!
她大吃一惊!想制止却喊不出来,喉咙似被棉花堵着!
“呃啊……”
她从梦里惊醒,口中发出含糊的叫声。
“可是做噩梦了?”
一道温柔醇厚的嗓音,近在她床畔。
白柠柠诧异,睁眸看去,一时间不禁看愣了。
床边那人坐在木制轮椅上,面色苍白,眉目却极为俊美,仿若白玉雕琢般,分明的轮廓,完美的线条。一双墨黑色的眼眸恍如天穹夜幕,倒映星光,深邃而璀璨。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柔,可是温柔中又似乎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悲伤。
“你……”她缓过神来,张口却道,“你的头发怎么了?”
“剃了。”他淡淡笑着回答。
“你是和尚?”白柠柠疑惑。长得这么好看的和尚,真是很少见……
他目光微微波动,眼睫向下垂去,遮掩着什么,口中仍是平静地道:“不是,只不过因为病了一场,头发掉光了。”
白柠柠“啊”了一声,同情地道:“真是可惜,我现在也在病中,等我痊愈,给你开一个生发的药方吧!”
他只是笑了笑,推动木轮椅,转身离去。
亲眼见到她无恙,见到她逐渐好起来,他便放心了。
第一次取心头血,他一夜白发。这一次,三千发丝落尽,只留满心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