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掠过树梢,发出陶埙般呜咽的声音,在女生院里盘旋呼号,踅东折西,撞在宿舍的门板和窗子上,仿佛要从那里找到一条出路。破门烂窗的“咣当”声和门镣铞的“哗啦”声像是风魔的兄弟伴随而来,在寂静的夜晚奏出地狱般狂乱的乐章。一下午的劳作和欢唱和天气的突然变化,使这些营养不太充足的学生们显得更加困乏,躺在床上便昏昏睡去,对外界的变化毫不知觉。
牡丹因为梅老师的事,躺下后辗转反覆,不能入眠,瞪着眼睛看着黑魆魆的房顶,尽自己所能想象着梅老师为什么会是一个不近女人、坐怀不乱的素食者。同那些见了女人就流颔水的人相比,梅老师的伟大可以齐天格物。哪个男人能经得起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的狂轰滥炸呀?她想极力闭上眼睛,用自己的意志力去克服空虚和寂寞,可越是用力,就越是兴奋,心跳加速,血液涌动,推也推不走他那伟岸的身影。好无法抗拒他的诱惑,索性集全部身心于他。好后悔没有对他采取特殊的措施,没有强行把生米煮成熟饭,以至于他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她想象着下一次,单独见到他时,决不会再放过他。她要用最火辣的手段征服他的行动,即使不能征服他的心。她要剥光他的衣服,赤身贴着他的身体,摆弄他的每一处,抚慰他的小二兄弟,把她那最搧情、最迷人的下腔套在那上面,让他无法逃脱,叫他享受那醍醐灌顶的快感。牡丹的全身开始搔痒,如千万只蜜蜂爬来爬去,抓了这边,那边痒起,抓了那边,这边又痒。她把浑身抓了个遍,皮肤的痒止住了,可那些痒虫却齐聚下方,直往里钻,进**。她用手去按,拇指正好压在G点上,顿感全身酥麻,如触电一般。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拇指的拨动频率逐渐加快,像在弹奏着心弦的《十面埋伏》。曲终收拨,鼾声一片。潮水淹没了牡丹的一切幻想,她疲倦地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门后的插销响了一下,她警觉地抬眼看看,接着门被推开,一忽隆闯进四五个人。牡丹“啊”了一声,大叫“有贼”,就裹紧身子,踡在被窝里。
牡丹的叫声,惊醒了所有的人。尖叫声像链锁反应一样传染给每一个同学,她们不知所措地乱嚷。
那几个人打开手电筒,把室内照了一遍,其中一人晃动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恶狠狠地说:“谁再大叫就捅死谁!”
另一个摇着手电筒说:“大家不要怕。我们一不*,二不抢劫。我们是来找人的。龙牡丹在哪儿?”
没人应声。
“再问一遍,龙牡丹在哪儿?”那人又问。
还是没人应声。
“都不说?那好,我们揭开被子一个一个地看!”那人命令其他人开始从里往外查。
他们用手电照着女生们的脸,扯开盖在她们身上的被子,在她们身上乱摸乱揉。她们没有经见过这样的场面,有的被吓懵了,有的只有哭泣的份儿。
牡丹听说要找她,首先想到的是有人要暗算她。她心如刀绞,却不敢轻动,怕一动会招来不测之害。但她又不能因为自己害了其他姐妹,便开口说道:“我是龙牡丹!你们找我有啥事?不要惹别人!”
那伙人“哗啦”一下子又围拢到牡丹周围,其中的一个人顺手销了插销。他们照着牡丹,有个人说:“就是她!她就是龙牡丹,那天我见过的!”
“快起来,跟我们走!”他们的头头说。
牡丹叫他们背过身去,她好穿衣服。那些人哪里肯依,硬把她拉起来,两人搀着,把她的衣服穿上。
牡丹问:“你们叫我上哪儿?为啥事?”
头头说:“到了你就知道了。”说着就要拉她走。
牡丹撑着不走,说:“你们说清了,我自然会跟你们一起去的。不然,我宁愿选择死!我要大喊了!”
一个人就过来捂上她的嘴,说,“头儿,不如咱们就地把她收拾收拾吧。”
“胡说!她是要留给首长用的,谁也不准动!”头头说,“想弄你们就找个弄弄。快点,我看着!”
同学们愤怒了,纷纷嚷了起来。歹徒见状就慌了,他们用匕首和刀子对着牡丹,说:“都退后,再动就杀死龙牡丹!”
一听这话,她们又不敢动了。牡丹想说叫她们起来反抗,嘴却被封得紧紧的。同学们怕伤了牡丹,牡丹想叫又叫不出来。就这样,两下对峙着。
外面传来一行人杂乱的脚步声,他们在牡丹的寝室前停下,听了好长一阵子,没有声音。
“刚才好像乱哄哄的,怎么进来就没了动静了?”一个人说,“今天咱们是第一个巡逻组,千万别在咱们这里出什么问题。再等会儿,没事了,咱就到别处转。”
寝室内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歹徒们用刀顶着牡丹。其他人为了牡丹的安全,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歹徒。歹徒们防了外面,却防不了黑灯瞎火的屋内,万一有一个不怕死的出现,后果就不可预测了。他们常在黑暗中做坏事,却很怕这样的黑暗。于是,有个人就沉不住气,摁了一下手电开关,看有没有人冲击他们。
灯光一闪,外面的人就发现了,有人问道:“怎么回事?我们是巡逻组的!”
最里面的一个女生大声说:“屋里有贼!都把被子蒙在身上!”
巡逻组的人就去推门,里面在顶着,又在销着,推不开。歹徒们被外面的人发现,料定自己已走不开了,就乱叫起来:“不许动!不许动!谁动我们就杀死龙牡丹!外面的人,你们让条路叫我们走!不然我们就要杀人。”
巡逻组带队的是高一(一)班团支书王大海。他吩咐一个同学去叫梅老师和其他男同学用老师们。不大一会儿,女生院里集满了人,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到了。一支支电筒和柴油小火把把院子照得如白昼一般。王大海正向里面喊话:“歹徒们,你们已被包围得水泄不通,插翅难飞,赶快放开人质,我们给你们一条生路。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歹徒的头头喊道:“我们奉上级首长之命前来带人,要把反革命分子龙牡丹带走!快让开,不然的话,我们将就地把她解决,宁可玉石俱焚!”
路求能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对着里面说:“我是县中校长路求能。只要你们放开人质,一切都好说!”
“我听出来了,你是路校长。我们相信你,你要先让开路,送我们走,我们就放人!今天算我们倒霉!”里面的头头说。
路求能叫大家让开路,不要*那些人狗急逃墙,孤注一掷。
门被打开,两个歹徒挟持着牡丹靠着墙往外走,其他几个退着出门,挥动着匕首和刀子。他们缓慢地移动着,前面的人让着路,后面的稍微留下点距离紧跟着。歹徒们不走前门,因为前门外有社员群众,只要有人喊一声,人们都会起来。他们架着牡丹往后门走,走得很慢很慢。面对上千学生,歹徒们心惊胆寒。他们走一步,人们就跟一步。这使他们感到自己已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无法脱逃。在此情况下,牡丹没有惧怕,而且还大喊:“同学们,老师们,不要管我,快上来抓住他们!”
歹徒们把刀刃按在牡丹的喉部,对着人群喊:“看谁敢来!和我们保持二百米距离!”
路求能说:“大家停下,让他们走!”人们不听。
牡丹的双腿打着秋千,歹徒们抬着她走。
梅老师停下来,和王大海嘀咕几句,悄悄退出人群。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歹徒们一点一点地移动,师生们一步一步地紧*。歹徒们狂躁起来,歇斯底里地叫喊:“你们再前进一步,我们就要龙牡丹的命!”
师生们这才停下,让他们往后门退去。
歹徒们只想到对付一个女子是很容易的,却没想到会产生这样大的麻烦,他们的内部开始有了分歧。有人建议干脆把牡丹结果了,反正又带不走,就有人反对说,杀人的罪过更大,上面没说叫杀她。有人建议把她教训教训、羞辱羞辱算了,又有人说,现在最迫切的任务是逃命,什么也别顾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学校谈判,他们放人,学校放他们走。可又有人说,他们放了人,学校还要追赶怎么办?歹徒们小声商量着,达成共识。那个头头对路求能叫道:“路校长,你有没有胆量用你自己来交换龙牡丹?”
路求能想了想,说:“那你们放不放龙牡丹?”
头头说:“放,一定放!有你这个大人物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我心多了。”
路求能答应替换牡丹。他也像视死如归的勇士一样,临危不惧,向那伙人慢慢走去。牡丹大叫着不让路求能过去,一旦过去,连他也会被劫的。路求能说为了救她,只能那样做。师生们也不让路求能去。路求能大义凛然,昂首挺胸,步履坚定、沉稳。
快要接近歹徒的时候,一个歹徒突然跳到路求能的面前,用刀子*着他,叫他喝退其他师生。路求能说他们没有诚意,说好的放了龙牡丹,他们却不放。
头头狂笑道:“哈哈!有了你们两个,我们就更安全了!”
“不守信用的家伙!快放了龙牡丹!”路求能说,“不放了龙牡丹,我们的条件就无法交换!你们也不看看,就你们这几个人,能走得脱吗?最多牺牲我们两个,你们可就惨多了!”
路求能试图说服他们两下和解,相互不再追究,又问他们奉谁的旨意行事。那些人不说他们的上司是谁。路求能说,不说他也知道,他完全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只要他们不伤害人质,一切以和为贵,既往不咎。
歹徒们看这样纠缠着脱不了身也不是好事,就一个个求头头拿主意。头头对路求能说:“先委屈委屈你们两个,等到了北边院墙外,我们就放你们。”他又对着师生们说,“你们听着,我们昨日无仇,今日无冤,只是按照上司的意见行事。既然你们不答应,我们也不勉强,但你们要保证我们平安无事。走出院墙,我们一定放人!你们要保持这段距离。”
路求能要他们赌咒发誓,然后叫师生们在这里等候,不要担心。
歹徒们押着路求能和牡丹往外走,殿后的用手电照着师生们,叫他们不要动弹,不然就对的质动手。
歹徒们从西边跑道往北,师生们猫着身子从东边跑道往北——*场上还有一部分推放起来晾晒的砖坯,歹徒是不能看到他们的。
歹徒们到了院墙外,感觉安全了,就把路求能和牡丹的口封上,把他俩手背后拴了推倒在地上,飞一般地往北边的空地上跑,熄了手电筒。他俩不能说话,跟在后面的人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同学们,歹徒跑了,快点追!”梅老师从院墙西边带着一些学生冲在最前头。
背在砖坯后的师生听到梅老师的声音,潮水一样地涌了上去。他们解开路求能和牡丹的手脚,掏出塞在他们嘴里的破烂什物,像射出的箭子一样直追过去。路求能狂叫着不要追了,跑就跑了罢,败兵不可穷追。大家都不听。
歹徒们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急急忙忙,往死里奔逃。
梅老师两步并作一步,一步弹出好几米,扑向跑在最后的那个歹徒,将他按倒在地。那歹徒逃命心切,丧心病狂地反握匕首扎向梅老师的右肋。梅老师“啊”了一声,身体歪到一边,歹徒爬起来拼命逃窜。一部分同学赶上来,扶起梅老师,撕破衣服做成绷带,拴在梅老师的腰间,抬着他快快去到学校卫生室。
扎伤梅老师的歹徒在奔逃中被县中的追赶的人用坯头掷中头部,昏倒在地,几个人看在他的身旁。
“砰砰”两声巨响传出,人们看到两道火光冲向夜空,随即就闻到一股股浓烈的硝烟味儿。接着,有人对歹徒们喊道:“小蟊贼们,你们逃不了了,快束手就擒吧!我们是解放军的狙击手。再逃的话,我们将把你们统统消灭!”
听到喊话,歹徒们的腿像抽了筋似的,愣愣地瘫倒地上,不敢动弹。愤怒的人们把他们紧紧包围起来,刘雄和另外一个年轻人用兔子枪对着歹徒,让他们交出利器。同学们揪头发的揪头发,吐唾沫的吐唾沫,又把他们捆得结结实实,带回学校。
路求能看人们把歹徒弄住了,又见到刘雄他们背着兔子枪,不知道怎地也晕了过去。同学们也把他抬到了卫生室。
梅老师躺在病床上呻吟,校医给他处理完伤口,就给路求能检查病情。
牡丹、丽云和其他同学围在梅老师的身边。梅老师的脸色发白,头上的汗珠直往外冒,嘴唇干得裂了口子。牡丹给他擦着汗,丽云用蘸水的毛巾湿润他的嘴唇。卫生室里静得只能听见人们呼吸的声音。
梅老师用无神的目光看着牡丹,嘴轻轻地张着,发出微弱的气流,像在说话。牡丹把耳贴近他的嘴,听他断断续续问道:“歹徒……逮……没有?”
牡丹说歹徒全部落网。
梅老师动了下嘴角,像在笑。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对不……起……你……丽云……,明儿……我就要……调走……,到……西山……”那声音,只有牡丹一个人能听得到。
牡丹“哗”地一下流出了眼泪。丽云问:“牡丹,牡丹,你怎么了?”
救护车的尖叫声划破黑夜的沉静,那是刚才校办的人打电话到县急救中心,要他们派来救人的车辆。紧接着,一辆辆摩托车由远而近,急驰而来,校办同时往县武装部摇了电话,要他们派人抓捕歹徒,武装部派了两个班的战士来了。
县的院长带着最好的医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县中,护师、最好的药物、最优的仪器、各型号的血液、氧气应有尽有。他们本来是为了节省时间,先把梅老师的病情稳定下来,然后再把他带到县城做手术的,可这一切,对梅老师来说都已经无用了。疼痛和大量失血,造成梅老师心力衰竭、肝肾和呼吸功能衰竭,在医生们进卫生室之前,他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同学们恸哭流涕。牡丹和丽云伏在梅老师身上哭得起不来。医生们为没能挽救这位英雄的生命而深感内疚。
刘雄等人把歹徒交给战士们,也来帮助安排梅老师的后事。他哭道:“梅老师,我来晚了!我得到消息太晚了!”
路求能疯疯颠颠,一阵昏,一阵醒,病情不稳,被救护车拉走。
学校其他领导安排一部分人布置梅老师的灵堂,同时叫王大海带上几个同学去靠山街上接梅老师的家属。
傻孩吓得蹲在树根底下嗷嗷地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牡丹怕他一个人害怕,就带着他一起为梅老师守灵。
县里的领导听到梅老师的死讯和死因,乘一辆军用汽车在第一时间赶到县中,询问有关情况,当即决定上报梅老师的事迹,以为革命牺牲的烈士之名,将把梅老师安葬在县烈士陵园,并要求县木器厂挑选是名贵的木料为梅老师造一具最精致的棺材,指使有关部门连夜突审犯罪分子。在县领导中,人们没有见到组织部长尤四卿的影子。
几个钟头过去了,梅老师的妈妈和他的妹妹梅花连同王大海以及公社的领导坐着公社的拖拉机来到县中。梅老妈妈和梅花哭得像泪人一般,声音撕心裂肺。男同学们不停地抽泣,女同学们则跟着放声大哭。牡丹和丽云相拥痛哭,人们却不知其所以然。
第二天,各公社、厂矿、机关、团体纷纷派代表到县中吊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县中上空愁云低垂,哀鸿齐鸣。
第二天一大早,县中所在的大队挑选的四十名膀大腰圆的青壮年社员齐聚县中。县中给他们每人发了四个大白蒸馍,又把他们分成五级,每组八个人,轮换扛抬棺材。学生和老师们用白纸剪成小白花戴在胸前,有条件的还佩上了黑纱臂章。牡丹和丽云商量后,每人做了几朵别致的小花,花萼是白的,花蕊则是红的,看上去像颗红心。
长长的送葬队伍像一条缓缓游动的巨龙,默默地把梅老师送往那个安静的场所,那个英雄会聚的地方。足迹踏飞了路上的灰尘,泪水掩盖了人们的足迹,悲痛控诉着歹徒的残暴,荡涤着罪恶的渊薮。人越聚越多,队伍越来越长,沿路的群众纷纷加入送别的队伍。到达县烈士陵园时,队头到队尾的长度已达三四里。县城各界组织的学生、工人、市民、机关团体工作人员忆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静静地等在那里。
梅老师的灵柩停放在烈士纪念碑前,花圈、松柏把棺木围拢在中间。纪念碑前上方悬挂着巨幅黑底白字輓章:沉痛悼念梅成仁同志。
各方面准备就绪后,由县文教局主要领导主持召开了追悼大会。人们向梅老师鞠了三躬,静默了三分钟。默哀毕,县文教局领导致悼词。悼词全面回顾了梅老师一生的经历,说他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战斗的一生、光辉的一生,第一次披露梅老师在部队时,为抢救人民生命财产深入火海,身负重伤,是一个身残志坚的英雄,是学习王杰同志的楷模。亲属代表梅花悲痛已极,说不成话。
追悼会开完后,县里的一位领导拿起小喇叭对人们说:“同志们,烈士的鲜血是不会白流的!现在,请把作案的歹徒带上来,让他们跪在烈士灵前谢罪!”
两个战士押一个歹徒,把所有的歹徒全都带上来,摁在地上。其中的一个歹徒就是牡丹在唐王桥那里看到的青眼皮。
“现在,我命令:把与此安有关又*多名少女的尤四卿抓起来!把作伪证、陷害领导吴思玉的路求能抓起来!”那位领导下达命令。
其实,尤四卿和路求能早被捆绑着带到了现场。县中的师生无不后手称快。
人们对抓获罪犯们的兴奋终究抵挡不住对失去英雄的悲哀。梅老师的棺材被抬起的那一刻,惊天动地的哭声喷涌而出,你搀着我,我搀着你,跟着棺木在烈士广场绕行三周,最后来到梅老师的墓地。牡丹和丽云搀扶着梅老太太哭得死去活来,梅花趴在地上,紧紧抓着棺木不让下葬。刘雄、王大海等人持锹填土,他们的眼睛也是又红又肿的。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刘雄悲痛地吟道。
小花朵铺天盖地飞向梅老师的坟头上,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显得格外纯净、洁白。
纷纷雪花从天而降,迎接梅老师去到遥远的天乡。
牡丹、丽云把梅老太太和梅花送到回家的拖拉机前,安慰她们节哀、保重。临走时,梅花说:“我哥哥的抽屉里还放着要赠给你们的两个笔记本。过两天我去收拾东西时拿给你们。”
她俩点了点头,目送她们远去后,才转向返回学校。一路上,她们百感交集,无法言表。只听牡丹对丽云说:“我们同时爱上了一个人,我们都是对的。因为我们所爱的是一个真正的好人,真正的好人本应有很多人爱的!”
丽云擦了擦眼。
她们回到学校时,已过了午饭时间。丽云邀请牡丹和小凤等人到她家做饭吃。
门卫同时送来了两封信,一封是给丽云的,一封是给牡丹的。信封上都没有写清地址,但她们都知道是谁写的。因为人多,不便拆开,她们就把信装在各自的口袋里。其他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起哄的时候,都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
路求能被抓之事大快人心。他本是穷学生出身,为了往上爬,到处找媒人要娶国有思玉的傻妹子。吴思玉给他安排了工作,又一步一步把他提拔为县中的领导。他对傻妻不弃不离,目的就是以她去拢络吴思玉的心,使吴在仕途上给他铺路搭桥。白天,他装得人模人样,晚上,他却像猛兽一样千方百计地折磨、摧残她。她总是在深夜里惨叫、大哭。人们不知道他是怎么对待她的,只知道她是个傻子。他慑于法规和道德的约束力,不敢向别的女人动*心。他认为,只有当他的地位达到一定高度时,他才有希望摆脱掉这个丑陋的女人,才能达到想谁就是谁的境界。所以,他要往上爬,需要的话,他宁可出卖道德和灵魂。
王大梅被辱后,恰逢两派争权,路求能伤害学生之事就成了那一派的抓手。他们知道路求能是吴思玉的妹夫,为了彻底整垮吴思玉,以给路求能无罪开销为条件,要路求能诬告并作伪证,说吴思玉*了王大梅。路求能因为吴思玉没把他提拔为县文教局的副局长,怀恨在心,趁此机会,不计亲情,落井下石,也为以后和傻妻离婚找到一个好的借口。
红司令刘雄不听路求能和尤四卿的话被撤职,回乡后受人拿捏,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那是尤四卿在作怪,可又没有办法,只好整天闲逛游,溜街串巷。有一次,他在县城碰见原先同在红组织干事的好友,谈到自己的不快之事。他的那个朋友就把尤四卿以前叫手下寻找容易上钩的小姑娘寻欢的情况向他透露了一些,其中包括王大梅被奸一事。他们料定尤四卿不会轻易放手——他还会那样干的,就合计着及时打听有关尤四卿的线索。最近的几件事,刘雄的朋友没有打听出来,刘雄心里感到很惭愧,因为没有证据,定不了尤四卿的罪。牡丹被劫那天,刘雄的朋友从县城跑到刘雄家,把情况告诉了刘雄,因得信晚,他们到学校后院墙时,那伙歹徒早已进了女生寝室。他们两个还以为那些人没有到呢,就在那里老等。等了一会,梅老师就领着学生出大门从西边转到后面。这时的歹徒正准备从后边撤走。
歹徒们面相凶恶,其实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经过一夜审讯,他们已被吓破了胆子,乖乖交代了所有作案经过。第二天,案情上报后,尤四卿就被控制起来,而路求能犯诬告罪和致死人命罪也被逮捕。骄横一时的坏种们终于自食恶果。
路求能下台后,县里重新把刘校长从校办工厂调回学校。刘校长没有停止做砖造瓦,而是加快了速度,争取早日改变学校教学和住宿条件,又把能教课的老师调到教书岗位,不管什么课程,他都要求老师们能给学生讲清楚。
刘雄也回到学校和同学们一起学习、劳动了……
牡丹和丽云毕业时,青堂瓦舍,一排一排,完全代替了陈旧的、摇摇欲坠的土坯土夯墙院。砖瓦窑冒出的黑烟直上云霄,像升腾的乌龙,去天庭向梅老师报告学校的变迁。
牡丹、丽云和小凤以及同学们把实验田上最后一粒麦子送回学校,又把最后一枚玉米种子点在土里,品尝着他们亲手种植的葡萄果实,走在校园的绿荫下、草坪上,回忆着两年高中生活,酸、甜、苦、辣、痛像五个跳动的音符,荡漾在他们的心头。他们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夏威夷告别之歌》和《多年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