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天这才灰头土脸的坐到云墨右侧的第二个位置，与楚韵四目相对的片刻间，两母子眼神交汇，各自不安，各自疑惑，又彼此提醒。
似乎，在密谋。
会议开了几分钟，云墨在简单的做了对公司未来的展望，和对大家的期许和鼓励后，提到了上次所说的公司裁员一事。
那清冷睿智的目光，扫了扫众人，最后落在右侧的楚韵身上。
“楚总，公司上上下下，包括在外业务两千余名员工，其中有五十六名是你的亲戚、朋友、旧交。”
他顿了顿，眼神依旧清冷，“楚总可以解释一下吗？”
这声音不怒而威。
“有的公司一半都是亲戚朋友，通宇集团已经算是好的，比例很低。况且，哪有云少说的那么多？”
“……”还真是理直气壮。
云墨只是垂了头，看了看手中的资料。
周遭的人，都没有吱声。
过了半响，云墨才甩开手中的文件夹，看了看杨开复，“杨总，请你把五十六名员工的名单，递给楚总看看。”
等楚韵接过名单，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上面的人员表格里，每一人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还有和她的关系，都清楚明了。
上到高层管理，下到一个小小的仓库理货员。
楚韵心里没了底，越来越沉不住气。
想来，他云大少今天开这个会，正是针对公司栽员一事。
对公司员工的背景，都一一调查清楚了，有备而来。
只不过，她再没底气，还是佯装出镇定，甩开手中的文件夹。
“云少，什么意思？”
云墨没有回答，倒是会议桌上的人有些窃窃私语。
直到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噤了声。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
卸任采购部副总监楚云华。
财务部费用与工资核算部经理，白石。
市场销售部副经理李明明。
仓储管理部主管陈强。
……
以上二十三名员工，公司将给予一年的工资赔偿，会议结束后立即从公司离开。
剩下的三十三名，公司会继续考核，另行定夺。”
这话音一落，楚韵按捺不住了。
登时从公议桌前起身，“云少，你这是公报私仇。”
云墨没有理会，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楚楠天身上。
“楚副总，你有什么意见？”
楚楠天阴沉着脸，但思索了十余秒，沉沉的说，“公司如果想往好的方向发展，必定要脱离家族式的管理模式。我赞成云少的决定。”
“楠天，你。”楚韵侧头，一脸不可思议。
底下的人，争先说着。
“公司确实不能再像以前，养些吃干饭却不干活的人。”
“这才是与时俱进的决策，我们支持云少。”
“我们也支持云少。”
通宇集团的员工，谁不知道采购部的楚楚云华，还有财务部的，还有那些楚韵的亲信，拿得多，做的少，又会贪。
大家一直以来都十分不服气。
如今云少做出栽员决定，大家当然支持。
“最后一件事。公司去年的净利润三点五亿，今年将开拓新的项目，预期收益比去年翻一翻。在座的每位，我云少给出承诺，明年的此时，你们的福利也将翻一倍。”
这话一出，大家更是兴奋而高兴。
谁都知道，云少虽是通宇集团的大股东，但真正的身份是FB集团的继承人。
而FB，最近收购了国内大企业，西宁电器。
前段时间因为Y市的爆炸事件，FB的股价虽是跌停，但西宁电器被他收购，等股票复牌，会一涨再涨。
FB的市值，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有这么一个强大背景的大BOSS，岂能管理不好一个小小的通宇集团。
所以，大家对云少的栽员决定，大力支持。
“云少，你凭什么裁掉我？”说话的，是楚云华，采购总监，楚韵的弟弟，“我在公司干了快二十年了，是公司的老员工。”
“对，云少，你为什么裁掉我？”这人是白石，财务员费用核算部的副经理。
云墨没有理会二人，只是将目光望向杨开复，给了一个眼神提示。
杨开复点点头，望向不服的二人，把这些年二人勾结起来做假账，收受供应商回扣的证据，扔在他们面前。
两人拿起来看了一两分钟，脸色大跌。
“二位长辈如此聪明，是同意公司的解聘决定，还是想接到法院的传票，应该自有定夺。”
“我，同意离开。”
“我，也同意离开。”
坐在正中央的云墨，依旧一脸清冷，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拾指，落在公议桌上轻轻敲了敲定。
然后，起身，人离开了公议桌，这才冷冷开口，“散会。”
会议结束，所有人都离开后，留下楚楠天与楚韵母子。
楚韵失魂落魄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望向会议室的落地窗外，那小半个繁华D市，眼里再没有以前的骄横。
反而是愤怒与失落，“姓云的，这是故意针对我。”
“妈，云墨的决定是对的，公司不能再像家族式的管理经营下去。”
“你到底是哪边的。”
“对待公事，我不会和私事扯在一起。”
“楠天，姓云的故意栽掉我的亲信，就是想搞垮我们通宇集团，你还不明白吗？”
“妈。”
“他栽掉你舅舅和表叔，还有各部门重要的管理人员，就是想架空我和你。”
“妈，你想得太片面了，我支持他的决定，公司要发展，就必须走像正规，舅舅和表叔他们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他们拿得多，做得少，但是信得过，关键的时候还会投我一票。”
“妈，你那是老式的家族企业式管理，现在应该与时俱进。”
“楠天，你是不是脑子里还想着乔小安那贱人，就是因为姓云的要替她出口气，他才这么对付我，你为什么还要站在他那边？”
“我不想把公事和私事扯在一起。我以后的心思和精力，都会放在工作上。”
站在公议桌前的楚楠天，迈开几步，走到了落地窗前，望着外面小半个繁华的D市。
外面高楼大厦，外面车如流如，外面繁华三千。
站在这里，整个D市都可以一览无余，从来都是成王败寇，他知道，要想翻身，想要站得比云墨更高，看得比云墨更远，想要踩在他头上，只有努力。
而隐忍，上进，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乔小安，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现在你跟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