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人,您说的两种粥我们酒楼恰好都没有,能否请您将就一下喝别的粥?”掌柜的迟疑地说道,紧张得额头都差点淌汗了,“我们酒楼最近的新品……”
这男子身上的威慑力浑然天成,即使掌柜的已经习惯了男子的地位低于女子,但但仍是不敢小瞧他,况且连一向骄横的三王爷都对他恭敬有加,可想而知他的身份地位有多高。
“将就?”宫无澜语调微挑,转眼看向殷残霜,说道:“三王爷一大早请我们到酒楼用早膳,就是让我们来将就的?”
殷残霜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宫无澜这是摆明了要找她麻烦,让她下不来台,偏偏她还怎么回答都不是,现在去找厨子来做那两道做工复杂的粥已经来不及了,他等久了定会再次出言讽刺,但若是要他“将就”,那他定会以“对使臣照顾不周”为由继续发难。
“此次确实是本王考虑不周了,本王应该提前问好摄政王和帝师大人的喜欢喝的粥,然后吩咐厨子提前做好的,现在没有两位想喝的粥,也只能委屈一下摄政王和帝师大人了……”殷残霜放低了姿态,心中却憋着一口怒气,她风光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而今天若不是为了讨好天齐帝师,她才不会忍受宫无澜的故意找茬。
“委屈?”宫无澜又用那种似嘲非嘲似讽非讽的语气道,“本王都舍不得委屈一下自己,你凭什么让本王委屈?不过三王爷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诸葛瑾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他这一大早就砸了人家的场子,像是通情理的人吗?
听到宫无澜如此说,殷残霜也会意了,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道:“今日‘委屈’了摄政王,本王愿意答应摄政王一个要求,只要摄政王提出的要求在本王的能力范围之内,本王定当竭力办到。”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宫无澜俊脸上的嘲讽终于转为了淡笑,“本王的要求便是以后凤辰从离雪购入棉花,价钱要压低一个点。”
殷残霜脸上瞬间难看起来,凤辰的气候不适合种植棉花,而离雪恰恰是盛产棉花之地,每年凤辰都要从离雪大量购入棉花,虽然价钱仅仅压低了一个点,那积少成多,久而久之凤辰就相当于节省了大笔的费用,而相应的,离雪就损失了大笔的利润。
“据本王所知,三王爷正是负责两国贸易往来的事宜的吧?将价钱压低一个点就是三王爷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三王爷不会连这都做不到吧?”宫无澜又道,语气理所应当,丝毫没有因为让人降低价格就低人一等。
殷残霜差点气急攻心,但又无可奈何,这要求是她自己要许给人家的,极力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咬牙答应道:“本王答应摄政王的要求。”
摄政王这才满意了,重新拿起菜单点了两个粥,早膳风波才这么平息了。
用完早膳后,殷残霜带着两人游览了雪都一些著名的景点,因为有了早膳的“前车之鉴”,三王爷再也不敢让摄政王受“委屈”了,每一处都提前让人打点好了,照顾得要多周到有多周到。
而摄政王和诸葛瑾有人专门负责好一切事宜,自然是玩得尽兴,完全忽视了旁边有一个亮得发热的电灯泡在。
可怜三王爷在摄政王的各种“要求”下不断忙上忙下,终于寻到机会和诸葛瑾说话,又被摄政王几句话打断了。
直至晚间,三人才坐着马车回到驿馆。
“多亏有了三王爷的盛情款待,我们今日才能玩得如此尽兴。”诸葛瑾礼貌道。
看到诸葛瑾脸上挂着的浅淡笑意,殷残霜心神先醉了几分,今天忙了一天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了。
这般长相惊艳又温雅至极的“男子”,正是她一直寻找的。
离雪的男子性格柔弱温婉没错,可没一个像诸葛瑾这样的,温雅中又带着几分清冷疏离,柔中带刚,不像离雪男子唯唯诺诺的性格,而殷残霜喜欢的就是这种具有挑战性的男子。
自己虽然是女尊国的王爷,不过若是能让诸葛瑾喜欢上自己并且愿意娶了自己,她也是愿意委屈自己的,才短短一瞬间,殷残霜的思绪已经飘了这么远,回过神来才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微微加快。
“帝师大人玩得尽兴就好。”殷残霜笑道,“虽然明日就是皇姐的登基大典了,但若是帝师大人喜欢雪都的风景,也可以在登基大典结束后多留几天,本王自当乐意陪同……”
“我们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恐怕不能多作停留了,三王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宫无澜在旁边自然而然地就替诸葛瑾回答了,他还等着回去娶老婆呢,谁要留下来陪她玩儿。
殷残霜眼中闪过失望,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子,还没得到就要离别了吗?
“天色晚了,三王爷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宫无澜拉起诸葛瑾的手,才不管殷残霜有没有事,直接就走进了驿馆。
回到院子里,听雪已经掌了灯,屋内灯火通明。
“公子和摄政王回来了。”听雪看见两人相携着走进来,笑着说道。
“听兰呢?”诸葛瑾随口问道,平时自己回来总见这丫头在跟前蹦蹦跳跳的,今晚倒不见人影了。
“她呀,懒病又犯了,晚上吃了晚饭后就窝到被窝里去了。”听雪笑道。
诸葛瑾听了也没怎么在意,听兰比听雪小了两岁,但性子跟听雪比起来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爱吃爱玩爱睡,但诸葛瑾喜欢她的活泼可爱,倒也惯了她这么多年。
“瑾儿,今天走了一天,你先沐浴休息吧。”宫无澜说道。
“嗯。”诸葛瑾应了声,转身进了浴室。
屋外,魂一悄然落下,禀报道:“主子,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聘礼已经送到天齐了。”
“本王知道了。”宫无澜应道,转头看了一眼内室,等过了明日,他就和诸葛瑾回天齐,然后直接去向诸葛瑾的爷爷提亲,早点把诸葛瑾娶回去。
光是这么想着,摄政王心里就美滋滋的。
*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百姓们就醒了,因为今天是新任女皇的登基大典,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街道上早就热闹起来了,侍卫们忙活着在路上铺上红毯,从皇宫大门口一直绵延到城中心的通天台,新女皇的登基大典就在那里举行。
通天台是一座高达数十丈的台子,从地面向上看去,直入云霄,仿佛直通天际,代表了女皇至高无上的地位。
负责安排女皇登基事宜的官员早早就命人在通天台四周系上了红绸,并派人把女皇将要经过的所有街道都封锁了起来,全城戒严。
百姓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聚集在通天台周围等着围观女皇的登基大典,离登基大典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通天台附近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而驿馆外,殷残霜早早就来迎接各国使臣前去观看女皇的登基仪式了。
此次各国派出的来使中,凤辰的是摄政王,天齐的是诸葛瑾,北冥的是凤九殇,还有栖月国的外交使臣,可谓是五国齐聚。
诸葛瑾和宫无澜收拾妥当,走出院子的时候恰好遇上了凤九殇,正所谓冤家路窄,凤九殇几次三番针对他们,两人都没有要理他的意思,直接就走过去了。
“见了面也不打声招呼,帝师大人和摄政王是眼神不好呢,还是目中无人呢?”凤九殇施施然追了上来,跟在诸葛瑾旁边,唇边的笑意不似以往的邪肆,反而多了几分友好,仿佛见到的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跟你没什么好打招呼的。”诸葛瑾目不斜视,毫不客气开口道。
“哦,是么?”凤九殇笑道,长相妖孽的男子笑得再纯洁都带着妖娆的蛊惑,微微侧过头来,视线在诸葛瑾凸起的喉结上停留了半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到了她精致的脸庞上,“虽然在下以往跟帝师大人没什么交情,但今天却想给帝师大人一个难忘的惊喜。”
摄政王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瞥了一眼凤九殇,“离她远点儿!”
“摄政王这么紧张做什么?当着您的面我怎么敢对帝师大人做什么?”凤九殇毫不在意道,丝毫没有受宫无澜的威胁。
“因为国师大人喜欢背后捅人刀子,当然不会当面做什么。”诸葛瑾嘲讽道。
“帝师大人对在下真是了解……”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从国师大人做的第一件暗箭伤人的事,在下就了解了国师大人的手段了。”诸葛瑾神色淡漠,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凤九殇:“……”
狗改不了吃屎?
还真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直言不讳地说他,半点面子都不留,竟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几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驿馆门口,殷残霜和栖月国使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各位来使请随本王一同前往通天台吧,登基大典不久之后就要开始了。”殷残霜说道。
凤九殇二话不说,当先上了马车。
宫无澜微微皱了皱眉头,今天的凤九殇有点不太正常,难道他又在背后整了什么幺蛾子?
马车启程后,宫无澜叫来了魂一。
“主子有什么事?”
“你去查一查今天的情况有什么异常。”宫无澜吩咐道。
“是。”
诸葛瑾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凤九殇。”宫无澜淡淡吐出三个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凤九殇今天的态度太反常了。
诸葛瑾自然没有宫无澜了解凤九殇,因此倒没看出什么,而且宫无澜已经派人去查了,她也不必费心了。
马车在街道上走着,突然听到一声礼花爆炸的声响,紧接着就听到了来自远处的欢呼声,应该是殷残月的銮驾从皇宫出发了。
殷残霜带领着众位来使沿着被官兵戒严把守的街道缓缓前进,而另一边,精神抖擞的仪仗队簇拥着新女皇的銮驾,踏上了红毯,两拨人同时向通天台走去。
这一刻,除了凤九殇,谁都不知道,他们正在一步步向一场阴谋靠近。
吉时到来的时候,殷残月的銮驾刚好抵达通天台,各国使臣也下了马车,坐在了通天台前专门为使臣安排的座位上。
殷残月从銮驾上走下来的那一刻,全场掌声雷动,百姓们欢呼着雀跃着,争着挤着往前站。
殷残月以前虽然只是个王爷,但却比殷残雪更得民心,原因在于殷残雪行事雷厉风行,顺她者昌逆她者亡,颁布的政令虽然很有成效,但都是靠强制执行的。
而殷残月使用的是“怀柔政策”,不管背后做了多少血腥的事,但在百姓们面前,她一直都是勤政爱民,心系百姓的好王爷。
前任女皇看中的是殷残雪的才华和果决的手段,因此把皇位传给了殷残雪而不是殷残月,殷残月对此一直心有不甘,现在成功踹掉了殷残雪,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她向往已久的女皇之位了。
而百姓们看到自己一直爱戴的二王爷荣登大典,当然是欢喜和高兴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表情,欢呼声不断。
现场热闹喜庆的气氛被站在某个隐蔽角落处的殷残雪看在眼底,恨意一闪而过,转眼看到不远处座位上那一墨一白两道背影,眼中又带了几分痛意。
所有欠了她的人,她今天要一个个讨回来!
远处突然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百姓们鼓掌声更热烈了,原来殷残月在万众瞩目中踏上了通天台的阶梯。
女皇登基大典的仪式不过是几个步骤,焚香沐浴更衣,登上通天台,由主持仪式的礼官念登基继位的诏书,然后为女皇加冕,最后百官集体跪拜山呼万岁,仪式便完成了。
殷残月今天穿上了象征天子的明黄色衮边袍服,带着女皇的威仪,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了通天台的最高处。
锣鼓声停了下来,主持登基大典的礼官开始念登基诏书,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先任女皇薨逝,二王爷殷残月把持朝政大局,兢兢业业,勤政为民,现遵循先任女皇遗愿,二王爷登基继位……钦此!”
礼官话音刚落,台下掌声一片。
接下来就是加冕仪式了,司仪恭敬地把金光闪闪的皇冠端了上来,殷残月微微低下头,准备接受这属于她的最高身份的象征。
礼官把皇冠从托盘中拿了起来,正要给殷残月加冠,时间静止在这一刹那,就在皇冠即将戴到殷残月头上的那一瞬间,不知谁惊呼了一声“有刺客!”
就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利箭直直朝着高站在通天台上的殷残月射去,迅疾无比。
殷残月眸中冷光闪现,身形迅速一闪,虽然躲过了重要部位,但那支利箭却刚好射中了她的发髻,从中穿插而过,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瞬间散落开来,仪态尽失。
“快护驾!”台下有官员高喊了一声,通天台下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团团围住了通天台。
台下瞬间混乱起来,百姓们见此惊变,都不由得内心震惊,到底是谁,竟然敢在新女皇登基大典上来行刺。
暗处的殷残雪手持弓箭,见刚发的一箭没有射中,又缓缓举起了弓,“嗖”的一声,又向殷残月射去。
而殷残月早有准备,锐利的目光朝着利箭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把抓过旁边的礼官挡在了自己胸前。
利箭飞至,“噗”的一声没入了礼官的心脏,当场毙命,殷残月随手一扔,礼官的尸体便跌下了数十丈高的通天台,台下的人见状纷纷闪开,只听见“砰”的撞击声和尖锐刺耳的骨头碎裂声响起,尸体被摔得血肉模糊。
“啊!——”胆小的百姓纷纷尖叫起来,想要四散奔逃。
“谁都不许动!否则杀无赦!”暗处传来一道阴沉狠厉的女声,如响雷般响彻了每一个人的耳膜,带着冷酷的杀伐之势。
同一时间,无数黑衣人从暗处涌现出来,包围住了通天台周围的所有出口,明晃晃的刀刃碰到最先逃跑的百姓,手起刀落,立即见了血。
“啊!”百姓们被吓住了,纷纷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了。
而殷残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殷残雪从暗处现身,脸仍是那张所有人都认识的脸,人却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威严倨傲的离雪女皇,此刻的殷残雪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仇恨和疯狂,仿佛恨不得跟在场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殷残雪?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殷残月仍站在高高的通天台上,虽然跟台下的距离有点远,但她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女人是殷残雪无疑。
“看到皇姐没死,你很失望吗?我的好皇妹!”殷残雪阴鸷的目光直直与殷残月对上,后者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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