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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瑶听得莫明其妙,这些日子,怎么上天一直掉馅饼,而且总往她头上砸呢?
穆清瑶朝果亲王翻白眼,果亲王眨巴眨巴眼:“王叔是在救你呀,真要让你胡来,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别急,现在有人撑腰了,你什么委屈都不要忍,自有人为你出气。?”
果亲王这会子凑近穆清瑶,偷偷拿出一粒药递给她。
“两位娘娘不要再斗气了,此事已经不仅仅只是红丰祥货物错漏的小事,而有可能牵连到一桩谋反逆案,还是先查案子比较稳妥。”贺相冷冷道。
皇后气得差点吐血,两人斗了几十年了,从来就没消停过,自己虽然是皇后,却一直在这个贱人面前没占过什么上风,偏她还有贺相这个佞臣相帮,皇上总是对她礼让三分,自己拿她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生闷气。
“哟,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宫里虽是皇后掌宫,但是,自家亲人受难,本宫就不该来看望看望么?皇后娘娘您不念亲情,本宫可不一样,本宫的心是血养着的,不象有的人,心是黑的,谁知道里面是不是流着臭水。”睿贵妃冷笑道。
“她还是本宫的侄媳呢,贵妃,你消停些吧,皇宫之事自有本宫处置,你无需置喙,退下。”皇后恼火道。
“怎么没事?你可是堂堂晋王世子妃,是本宫的姨侄媳妇,谁敢随便打你?”睿贵妃道。
“娘娘,臣妾没事了。”穆清瑶实在不习惯睿贵妃突如其来的关心,阿离在宫里出事,当时,有冷枫在,有太子在,也有他这位姨母生的二皇子在,究竟是谁害的阿离,穆清瑶不清楚,但也知道,几个孩子是做不成那样的事的,后面到底还有谁都参与了,有待再查,但是,她对这位姨母大人实在亲近不起来。
“呀,阿瑶,你这是怎么了?谁要打你?谁敢打你?”睿贵妃看见才从刑凳上起来的穆清瑶,夸张地问道。
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来做什么?与她何干?
几名宫女立即进来,扶起穆清瑶起来,正是睿贵妃宫里的,而此时,睿贵妃也缓缓走了进来:“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臣也这么认为,所以,还是谨慎点好,来人,扶晋王世子妃起来,现在大家三头对六面,一样一样地查。”贺相大声道。
“你……这不可能吧,怎么会有人敢私藏宫服……”皇后的声音明显很虚弱。
可是,贺初年把持朝政,他说东西是黑便是黑,是白便是白,自己一个内宫妇人,还能去查证不成?这个时候找太子商量也来不及了呀。
皇后立即哑口,竟然已经呈报皇上了,那几箱货,怎么可能在宫外查到?连宫都没有出啊……
“娘娘说得没错,不过,应天府接到报案,说有人私藏宫服,却不敢进宫查询,案子呈到本相这里来,这可能触及谋反的大事,保不齐有人想谋朝篡位,臣已经向皇上禀报了,皇上许臣便宜行事之权,亲正查问此事。”贺相潇洒一负手,从容地回道。
她的话确实很在理,就连穆清瑶也无法反驳,贺相是外臣,擅进内宫便是大罪,只是他素来我行我素,又几时管个规矩几何?
“可这红丰祥的错漏是千真万确的,贺相你可以不要这单生意,但红丰祥的货尚衣局是绝对不能收了,穆清瑶冒犯本宫的罪,也不能免,你是丞相,更是外臣,内宫之事,也由不得你插手。”皇后冷厉地说道。
穆清瑶有脑袋里象灌了一袋浆糊,晕呼呼的,理也理不清。
可是,上回印染坊的事……
谁知道又要闹什么妖蛾子?
好吧,穆清瑶知道自己词穷,被贺相那样看着,着实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不习惯了,他还是用那阴冷,锐利的眼神看自己比较妥当。
他不是爱女成痴么?贺雪落可是自己一手半她弄成现在这个地步的,贺相不恨自己就是天大的意外了,竟然这么含清脉脉……
这不科学啊,自己有那么可爱,能让阴险狡诈又积怨深深的贺相也这么青睐?
穆清瑶也以为自己脑子糊涂了,怎么贺相看自己的眼神好温柔,好慈爱呢?就象一个慈父遇见失散多年的女儿一样。
皇后怔住,再一次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怎么可能,贺相是吃错药了吗?贺雪落可是穆清瑶这个贱人亲手送进牢里的啊,还在月子里就坐牢,那身子骨能养好吗?
“贺家的衣服本就没有红丰祥做得好,而且红丰祥的价格更为公道,本相为何要与红丰祥抢?这单生意,原就是本相让来的,皇后娘娘可莫要怀疑本相目的,本相是听人说,皇后娘娘在宫中乱用私刑,屈打证人后,还要虐打一品命妇,臣这才前来阻止,以免皇后娘娘犯下大错,将来地位不保,可就不好了。”贺相讥笑一声道。
贺相冷笑,雪落自作孽进了刑部大牢,太子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进去看望过一次,而皇后娘娘更是从不过问,却把雪落的孩子抢进了东宫,借此要挟自己和北靖侯父子,这对母子,性冷情薄,阴狠手辣,与人交往,只有利益和利用,没有情义,如今才来想着与自己套近乎,不觉得太晚了么?
这是在向自己服软,抛橄榄枝了。
皇后的脑子急转,眼眸闪了闪道:“贺相,你素来行事我行我素,本宫便不与你讲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今天确实是红丰祥送货有错漏,本宫正好让尚衣局解了与红丰祥的合同,还是贺相你家的货比较公道,以后,尚衣局可以与贺家继续做生意,岂不更好?”
可是,这不对啊,贺相不是最恨穆清瑶这小贱人么?怎么会帮她?
光一个贺相就难对付,再来个晋王……
皇后又听得一滞,晋王要回来了么?
“去宗人府告本相?行啊,那正好写信让晋王回来,他不是很本事么?自家儿媳在宫里被人污陷欺负,怎么不见他回来撑腰呢。”贺相冷冷道。
“贺初年,本宫按宫规行事,你凭什么打伤本宫的人,不要仗着皇上宠信,你就为所欲为,逼急了,本宫可是要去宗人府告你的。”皇后怒道。
皇后气结,除了皇上和太后,全天下的人只有两个她不敢得罪,一个是晋王,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佞臣,皇帝心头好,任他如何嚣张跋扈,朝宫也无人能管,皇上宠他上天,连太后也拿这没有半点办法。
果亲王却一脸欣慰地拍着胸,斜眼瞪贺相,丫的你再来晚一点,你女儿挨打可别怪本王。
穆清瑶也以为自己眼花,贺相这个时候进来做什么?红丰祥的生意黄了,不是正合他的意思么?要知道,这单生意原就是从他手里抢过来的。
“闯了又如何?皇后娘娘可以去圣上那告本相一个无状之罪就是。”贺相淡然而从容地说道。
“大胆贺初年,你敢擅闯坤宁宫?”那人站定时,皇后娘娘眼睛都快脱窗了,怎么也不相信,前来救穆清瑶的竟然是贺相。
眼看着那板子就要落下,突然一个白色身影潇洒地飘进来,那举板子的太监如外头打李掌柜的一个下场,被一脚踹飞。
太监高高举起板子时,果亲王不忍直视,转过脸去。
皇后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来,等板子打完,那二十记掌嘴也要一并补上。
穆清瑶肺都要气炸,这个果亲王,为了不让皇后查他的旧帕,竟然让自己挨打,真真气死人了,可惜,浑身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由着太监将她抓住,按在凳子上。
“侄媳啊,宫里的律法确实有这一条,你既然打了皇后宫里的,就该受罚,十板子还算皇后娘娘仁慈,你放心,不会很疼的,王叔就在这里,哪儿也不走,等你挨完板子了,王叔送你回家用药如何?”果亲王苦着脸,对穆清瑶道。
穆清瑶身子一闪,让开果亲王,侍卫向她抓来,她抬脚就要踢,突然脚得身子一软,使不出力气来,不由看了果亲王一眼。
这个果亲王,自己挨打,他不求情也就算了,还来救自己挨打,真真岂有此理。
穆清瑶正要反抗,果亲王按住她道:“侄媳啊,十板子忍忍就过去了,不要把事情闹大了,王叔求你成不?”
“她太子都打得,本宫怎么就打不得她了?”皇后冷笑,手一挥,侍卫再一次向穆清瑶走来。
果亲王听得脸都白了,忙求情道:“皇嫂,皇嫂,晋王就这么个儿媳,可打不得啊。”
皇后道:“你打伤本宫的宫人,冒犯本宫,本宫依照宫规,打你十板子,你若不服,可去太后娘娘那里告本宫,来人,拖她下去。”
穆清瑶听得恼子一炸道:“合约没有到期,这是违约。”
果亲王大声喊冤,皇后道:“来人,送果亲王回去,从下个月起,尚衣局的供货商另定。”
皇后娘娘一拂袖,对果亲王道:“本宫不管这些,果亲王,尚衣局供货商偷奸耍滑,你若与之交易,本宫便有理由怀疑,你假公济私,合谋私利。”
“不错,确实是冤枉,货是验收过后才丢的,红丰祥既然已经把货送进来,在宫里丢了,又怎么能怪到红丰祥的头上去,至于那箱错漏,臣妾一查便知是何原因,或许,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弄混了,把别宫里的货,发到这个宫里来,所以,这些错,红丰祥一个也不认。”穆清瑶道。
“穆清瑶,你这是在说本宫冤枉你?”皇后怒道。
果亲王差点趴到地下去,侄儿媳啊,胳膊扭不过大腿,你服个软,再进点贡,皇后这里就可以过去啊,何必呢。
“不补,我的货并没有少,也不可能有错码。”穆清瑶坚决地说道。
果亲王就看向穆清瑶。
可后宫本就是她管着的,她有这个刁难的资本。
一天内,连找原布的时间都不够,何况还要印染制作,皇后分明就是在刁难。
“好啊,一天内补齐,本宫就不再追究,若不然,换供货商。”皇后说道。
“娘娘,不过就是少了几箱衣服,让红丰祥补了来就是,那箱错漏的也一并重发。”果亲王很快就服软道。
果亲王脸色一变,查这么多年的,那还了得,他这些年没有大贪,但或多或少总会动些心思的,哪里经得起查,这一查,差事保不齐就完了。
“贪没贪,一查便知,若不是今日本宫无意间查到尚衣局的短缺,宫里的奴才们被克扣了衣服都不知道,来人,从明儿起,开始彻查尚衣局,看看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缺省。”皇后冷冷地说道。
果亲王立即哭丧脸:“娘娘,臣冤枉啊,臣管着尚衣局多年,何曾贪没过,您这是要臣弟的命么?”
“这么说,少三箱货也没关系咯?果亲王,以前尚衣局是不是也常出现这样的事,你就靠这个敛财的吧。”皇后冷笑着问。
“皇后娘娘啊,这事有些错也是可能的,要知道,宫里人这么多,肥瘦高矮肯定都不同,哪能全都清清楚楚啊。”果亲王开始打太极。
“实事如此,你可以去问畅春宫的管事,看看他们宫里的人,是不是衣服都错了码,不是太大就太小。”皇后道。
“咦?有错漏吗?不会吧,侄媳做事向来稳妥,是不是弄错了?”果亲王一脸诧异道,分明早就知道消息了,还装成初听的样子。
皇后怒道:“果亲王,尚衣局进的货出了大问题,少了三箱货不说,还有一箱尺码错乱,皇上将尚衣局交与你打理,你可要给本宫一个解释。”
说着向皇后行礼。
果亲王一僵,瞪她:“你个没大没小的。”
穆清瑶道:“王叔,您眼睛太小,眨了侄媳了瞧不见呢。”
果亲王进来时,坤宁宫里一片狼藉,宫女和太监正在收拾着,不由一脸诧异,见穆清瑶正闲闲地站着,向她眨了眨眼。
“好啊,本宫一定好好赏你,果亲王来了没?召他进殿。”皇后扬了声道,这一闹,她还真的不敢让穆清瑶挨那二十记掌嘴了。
皇后又气又恨,可又无可耐何,明知她将自己戏弄了一番,却没有证据,无法借此治她的罪。
等皇后稍稍平静,穆清瑶含笑道:“娘娘,您还没赏臣妾呢。”
皇后差一点就吐了出来,挥手道:“拿走,拿走。”
好不容易,一名侍卫一脚踩中了老鼠,将它跺成了肉饼,高兴地捡起来,献宝一样呈给皇后看:“娘娘,臣捉住了。”
穆清瑶悠然自得地看着一旁看热闹,老鼠不时的从皇后娘娘脚前窜过,皇后尖叫连连,宫女也吓得到处乱躲。
穆清瑶听了轻呲一声,随手一甩,老鼠脱了身后,在宫里逃窜,侍卫们忙去捉,可老鼠机灵得很,见缝就钻,宫里的桌椅又多,一时间,桌翻椅倒,乱成了一片。
皇后娘娘只差没尖叫了,顿屁股坐在椅子上:“来人,来人,把这只老鼠拿出去。”
“拿开?不行,这可是乱臣贼子,臣妾救驾有功,皇后娘娘难道不该论功行赏么?”穆清瑶笑着又将老鼠往皇后娘娘脸前凑了凑。
皇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吱吱乱叫的老鼠又丑又恶心,她不由缩着脖子往后退:“你……你快将它拿开。”
侍卫们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分明就是胡说八道,可这她手里的老鼠真真切切的,她一个大姑娘家,不可能身上还藏只老鼠吧,说出去也没有会相信。
堂堂坤宁宫怎么可能有老鼠?
“娘娘说谁行刺?它吗?臣妾护驾有功,将它捉拿归案,若不是臣妾,刚才这乱臣贼子可要咬着您的耳朵了。”穆清瑶嘲讽地笑道。
“来人,来人,救驾,救驾,她要行刺本宫。”皇后娘娘边躲边喊,侍卫冲过宫来,执剑就向穆清瑶刺去,但是,穆清瑶的轻轻落下之际,手里多了一只老鼠,拎在皇后面前晃动,正吱吱叫着。
皇后大惊失色,没想到她如此胆大,谋刺皇后,行同造反,乃诛九族的死罪啊。
两个太监上来要按住穆清瑶,穆清瑶也不动手,只是冷笑:“皇后娘娘这是想把事情闹大吧,那不如,我帮娘娘一把,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说着,就纵身跃起,身如飞鹰般扑向皇后。
“大胆,敢污蔑本宫,你当本宫真的不敢治你吗?来人,给本宫掌嘴二十。”皇后冷喝道。
“娘娘凭什么就下定论,说是我红丰祥偷奸耍滑,不是你宫里的人阴谋捣鬼,故意陷害呢?”穆清瑶冷冷一笑道。
皇后道:“穆清瑶,你母亲出身再高贵,你也脱不得商户女的奸滑之气,才与宫里做么二笔生意,就开始急不可耐的偷奸耍滑,此事,本宫决对不会就此罢休,来人,请果亲王进宫,红丰祥的衣服,尚衣局以后不许再收。”
皇后的脸果然一僵,眼中滑过一丝豫色,这时,福公公气喘吁吁地进来跪下:“娘娘,查清楚了,红丰祥的货确实是少了三箱,还有一箱尺码错乱,要不要请果亲王进宫?”
“这话皇后娘娘最好去跟臣妾的娘亲说,臣妾也恼她,为何臣妾一个大辽长公主的女儿,竟然一再地被人骂作出身低贱,我娘那公子的身份是不是骗来的。”穆清瑶唇边的嘲讽之意更甚,皇后娘娘的娘家也不过是个朝臣,凭什么讥笑自己身份底下。
“就凭你这个态度,本宫就可以治你的罪,不过,看在你是阿离媳妇的份上,本宫不与你计较,一个商女出身的人,又能有多少教养,本宫不与你一般见识。”皇后道。
穆清瑶道:“质问又如何?”
皇后冷笑:“你是在质问本宫吗?”
好嚣张的口气
穆清瑶也不行礼,冷冷地看着皇后:“娘娘打臣妾的人,可曾问过臣妾?”
见了穆清瑶,唇边扯出一抹冷笑,板下脸来:“清瑶,本宫正要找你,你倒先来了。”
皇后正在喝茶,等着穆清瑶来呢。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拦不住……”
掌宫宫女似乎后知后觉地追了进去。
那挥起的手,就怎么也下不去,而她迟疑的当口,穆清瑶轻蔑地看她一眼,已然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殿里
他又是太后娘娘的心头宝,动不得的人……
可是,一想到堂堂大锦朝权倾朝野的贺相都被离世子下毒,受尽折磨,宫女又怕了,离世子的毒药太可怕了,可要人生,要人死啊。
掌宫宫女自然是认得穆清瑶的,但是,太子早有吩咐,这一次一定不能放过穆清瑶,只要她敢乱来,就把事情闹大,治她个造反之罪也不为过。
穆清瑶冷冷一笑道:“这位掌宫姐姐,你是眼睛瞎了,还是不认得我是谁?堂堂晋王世子妃,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知道贺相中毒的事吗?若不想找死,乖乖地一边去。”
她的话刚说完,掌宫宫女已然调了好几个侍卫进来,一挥手,侍卫便向穆清瑶围了上来。
“你别管这些,我这里有药,一会子让小齐过来服侍你。”穆清瑶塞了瓶创伤药给李掌柜。
李掌柜担心道:“这一次怕是难以善了,东西是眼睁睁看着进的库房,管事也只差签字验收了,无端端的就有三箱不翼而飞,又还一箱衣服尺码全乱……”
“我就怕事情不大。”穆清瑶眼中闪过一抹冷讥,以经跟太子和皇后结了仇,就不怕继续结下去,人家找上门来了,难道要认怂么。
“可是世子爷不在京城,小姐你要万事小心啊。”李掌柜急切道:“怕就怕皇后娘娘正想故意激怒你,把事情闹得更大呢。”
“我也不想啊,可是事端人家已经挑起来了,难不成我要跪着求她放过么?就算我跪了求了,她会放过么?”到了这个时候,不担心自己的伤势,还在担心她这个主子,穆清瑶鼻子一酸,眼神更加冷厉。
李掌柜虚弱地摇头:“小姐,你太冲动了,为着奴才,犯不着跟皇后娘娘正面冲突。”
穆清瑶走近柜掌柜:“你还好吧,李叔。”
那些宫女太监们听了,一个个脸色发白,这位晋王世子妃还真象传说中的那样,大胆狂妄得很,敢闯坤宁宫不说,还敢在宫里打人,这跟打皇后娘娘的脸又有什么区别?
穆清瑶看也没看她一眼,指着在地上痛苦扭动的两个太监道:“谁敢再打我红丰祥的人,这就是下场。”
一个掌宫模样的宫女大喝:“大胆,竟敢在坤宁宫撒野”
穆清瑶脸一沉,瞬间跃起,只见紫影闪动,举板子太监便被她一脚踹飞。
几名正在行刑的太监听了果然停下板子,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继续。
“住手”穆清瑶猛喝一声,也不等宫女通报,冲进院里。
宫里的女人,想保住地位,哪个不是阴狠手辣?
不过也是,能混到皇后的位置,且几十年保持地位屹立不倒,又岂是有真性情的人能办到的?
这位大锦国的国母,看着柔弱清高,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手段倒是雷厉风行得很,栽脏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事情还没有定论,皇后就下令责罚自己的人,分明就是想趁自己还没有来,就对李掌柜来个屈打成招,只要李掌柜屈服招供,就可以给红丰祥下定论了,这项生意便再难做成。
可看他紧咬牙关,哼都不肯哼一声的样子,肯定什么也没招,穆清瑶一阵心痛,李掌柜可是她最信任的人,办事牢靠又忠心,她的人,是谁都能打的么?
背上已经血肉模糊了,可见李掌柜至少挨了三十板子以上,他可是上了年纪的人,哪里能受得住这样的酷刑
刚走到宫外,就听到一阵痛苦的闷哼,李掌柜正被按在长凳上挨板子。
说着,她脚尖一点,飞快向坤宁宫掠去。
穆清瑶却回头对小齐几个道:“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动这间仓库,哪怕是隔壁几间也不行。”
“世子妃,可查出什么线索了?奴才跟您说,货在御的时候就少了,分明就是您的人装少了来,还是赶紧的把货补齐了吧,奴才也好去向皇后娘娘交差,哎哟喂,这天寒地冻的,守在这风口上,脸都冰僵了。”福公公尖声尖气地说道。
刚才的小宫女她认识,是淑妃跟前的,前次被自己救过,想来是来报信,又怕被福公公识破,惹上麻烦,只好装作惊惶失措的样子撞上自己。
穆清瑶心中一凛,莫非李掌柜出事了?
等她走远,穆清瑶弯腰查看马车车轮,打开她塞给自己的小纸条:快去坤宁宫
小宫女脸一红,行完礼后匆匆离开。
“无防,本世子妃又不是瓷做的,小妹妹走路看着点,撞着我没关系,要是撞着墙了可就要起包哦。”穆清瑶玩笑道。
正要让福公公打开隔壁两间库房进去查看时,一个小宫女低着头,冒冒失失地走过来,撞了穆清瑶一个趔趄,发现是她后,惊慌失措地行礼:“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世子妃责罚。”
她细细查看一阵后,从梁上跳下,走了出去。
梁上果然绳索拉动的痕迹,可能为了拉动时更顺滑且消没声息,所以,那根绳子上应该浸了油,不然,横梁在干绳子的磨擦下定然会发出声响。
脚尖一点,穆清瑶纵身飞上梁,脚尖落在横梁上的一瞬,她瞟了一眼福公公,果然,福公公脸色一变,惊呼道:“世子妃,您这是要做什么?小心摔着。”
灰尘被磨擦过,所以才会滚成小圆珠。
梁上有油。
这说明什么?
穆清瑶眼睛一亮,梁上有灰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年关岁末,仓库一年一度的扫尘还没有进行,梁上的灰可是积了一年了,老鼠爬过自然会扒落一些下来,但是,常年积累的灰尘颗料细微如粉,又从那么高的梁下洒落,扬扬洒洒的,等到落下来,早四散飘开,而自己的肩上,却有一小撮灰,对,就是一小撮,而且,是带油的灰,滚成了比灰尘大不知多少倍的小颗粒。
正觉懊丧时,一只老鼠从梁上窜过,一点灰尘从梁上洒下,落了一些在穆清瑶肩上。
还真是碰鬼了,到底这三箱货是从哪里搬走的呢?
但是,整个冬衣仓库没有后窗,也没后门,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开在离梁平齐的高处,口子开得太小,大箱子根本不可能从那里出得去。
穆清瑶不再查看箱子上的痕迹,闪身进了冬装库房,墙壁垒石结构的,粉了白灰,她细细地将墙面查看了个遍,但并没有想象中的机关暗门,四间库房间是不连通的,所以,将冬衣从冬库里搬至隔避仓库的可能性并不大。
可是,库门是锁着的,怎么搬进去而不让人发现呢?
现在只有冬季库房门是开着的,其他三间都上了锁,如果御货时,有人故意将冬装搬进了秋装库里……这是最方便,最不引人注意的偷运方式。
穆清瑶缓缓走进库房,细细查看着这座仓库的结构,库房并不大,通风,而间光线也好,是为了保持衣服干爽不受潮,隔间也并不多,分为春夏秋冬四季,好方便分门别类存取。
一箱货足有几十斤重,而且箱体又很大,想要偷偷搬走,至少得两个人以上才行,两个人抬着一大箱东西从库房离开,肯定会惹来注意,自己的工人也不可能一点也擦觉不到,而且,自始至终,自己的人都守在这里,从库房门口将还没有清点完毕验收的货提走,不太可能,难道不翼而飞了吗?
但这可是制服,外头平民百姓可不敢乱穿,除了皇宫中,只要被查出私藏宫服,是要受刑法的,所以,货物还在宫里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运出了宫就难查了。
会运到哪里去呢?
也就是说,送货的途中并没有出问题,就算从西园改道到南园,也并无差错,那问题出就出在御货的过程中,有人将搬下的货偷偷运走了。
“回世子妃的话,一共是四辆马车,一车装八箱,御货时,也没见着少,都是点清楚了的,只是,这位公公回来复查时,突然就少了货。”小齐回道。
“你们一共用了几辆马车送货?”穆清瑶问。
就算补,这几天也来不及,这一批货把库里存的细葛丝绸都用完了,细葛是蜀地的,这时候大雪封山,下一批货一时半伙运不来,重新调配也会来不及,何况,只要自己补货,便等于承认红丰祥行事没有规矩章程,而更严重的是,皇后定会说红丰祥故意缺斤短两,才做第二回生意,就耍花招,没有诚信,且在众多宫女太监的心里也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就算晋王府的权势大,皇后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立即解除一红丰祥与尚衣局的合红,就怕众口烁金,一两个人说红丰祥不守诚信还犹可,但若整个宫里全都怨怪,总有一天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到时候,这门声意肯定得黄。
“世子妃,您在宫里查有什么用?该想着怎么把货补回来才是,这个是冬衣,好些个宫女太监都等着这批新衣过冬呢,前儿个就有好几个小宫女因为穿着单薄的旧棉衣而染了风寒,这可不是小事情,奴才们生病,就不能好生服侍主子贵人。”
福公公扯了扯嘴角,就算知道丢的是哪几个宫里的衣服又如何?
“嗯,都用笔记下来。”穆清瑶神情淡定道。
可是,这些个红丰祥的工人却真的跟穆清瑶开始清点货物来,一个箱子和个箱子查看,很快小齐便发现:“世子妃,丢的是畅春宫的一箱,永安宫一箱,还有栖霞殿下箱。”
若是找衣服,那就更不好找了,宫里的衣服全都是一个样的,一个宫里一箱衣,衣服只有规制,又没有标记,怎么找?
福公公就站在一旁冷着眼看,这几个木箱上虽然都做有标记,但是,若是有人偷拖走几箱货物,肯定立码就会把箱子换了,或者毁去标记,这样的大红木箱子,宫里多了去了,一年要扔掉多少个啊,随便劈了当柴火烧,到哪找去?
“来,随我查货,看丢的是哪几箱。”穆清瑶一挥手,亲自动手,开始查验起成衣来。
“……走的是前次的路,路上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从南胜面进来之后,原本是要走西园进来的,那边在修路,挖断了,所以就绕到南园来……”其中一个送货的是铁市工匠,为了多赚些工钱,兼职做送货工人。
穆清瑶又问其他送货的工人。
“特殊的事情……”小齐努力回忆道:“我不知道,我是头一回跟着来送货。”
“你们送货的过程可遇到特殊的事情?”穆清瑶提醒小齐道。
小齐机灵,李掌柜稳重,三个人都点过,货当然不出错,那便只有可能在宫里出了问题。
“点得清清楚楚,仓库保管点了一遍,我也点了一遍,李掌柜不放心,又亲自点了一遍,不可能少。”小齐肯定地说道。
“货出库时可点清了?”穆清瑶问道。
“被皇后娘娘叫去问话了。”小齐回道。
“李掌柜呢?”
小齐眼里也全是疑惑,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少了货。
“真的少了么?”穆清瑶回头看了小齐一眼。
“啊,是晋王府的产业么?”福公公一脸惊讶道:“奴才着实不知,不过,有几个奴才领了衣服回去,发现大了穿不得,皇后娘娘让奴才来瞧瞧,结果就发现,原来不只一个奴才的衣服尺码错了,是好些个都错了,一点数,还少了三箱,世子妃,你瞧这要如何是好啊?”
“是啊,我来了,红丰祥是晋王府的产业,福公公难道不晓得么?”穆清瑶给了福公公一个下马威,松开手。
“世子妃,您……您来了。”福公公方才还傲慢无礼的脸上立即有了笑,颤声道,穆清瑶的手劲很大,福公公又痛又气,却不敢大声声张,再怎么,穆清瑶也是皇室中人,是主子,穆清瑶的样子又象只是拦着不让他打人,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公公,打小孩子很有成就感么?”穆清瑶似笑非笑地慢慢用力,福公公略显粗壮的手腕在她纤柔的手里,象被铁钳夹住了一般,痛得骨头都要碎了。
但手却被一牢牢的攥住,抬眸看时,穆清瑶清丽冷艳的俏脸正冷冷地盯着他,福公公心脏一缩,这位世子妃的眼神好吓人,怎么冷得跟冰刀子似的。
那太监估计就是坤宁宫的福公公,皇后掌官六宫,他又是坤宁宫的总管,平日自是受奉承阿谀惯了的,小齐这一推,让他差点摔倒,晃了一下才站稳,顿时气得扬手就一耳光。
“谁黑了良心,你说话注意点。”小齐怒了,一把推开那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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