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梅砺寒重新关好房门,凝神沉思,忽地脑中灵光一闪:“他不是昨日曾在盐城县中,跟踪过我俩的那个农夫么?”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暗道:“这干太湖总盟的人,好不神通广大呀!我来时的一路之上,也并未发见有人跟随,怎么才一入店,即被他们赶了过来呢?而当下露子又中毒在身,昏迷不醒,如果让他们突然发起难来,那可如何应付?”
念至及此,梅砺寒的心中虽然忧急,却并不慌张,他当即便打开后窗,纵上屋顶,沿着瓦脊不露声色的向前院遁来,想要一察究竟,也好为他俩的下一步打算做好准备。
来到前院的屋脊之上后,他隐身于阴暗处,只见先前的那人,也已鬼鬼祟祟的跨出了旅店的大门。他刚想要跟随过去察看,只见那人,却又返身转了回来。那农夫于暗中朝后院张望了一阵,见没有人跟出,他这才晃身来到了墙根下,迂回到梅砺寒隐身处的这间屋子的房门口前。跟着,就见他人影一闪,便错开房门钻了入去。梅砺寒的心中微感狐疑,立即蹑手蹑足来到屋顶背后,使一招“金钟倒挂”,两足勾住屋檐,便垂身到了屋子的窗口上方,侧耳一听,刚好这时的房间中有说话声音传来,说道:“陈师兄,你不在后院好好望风,怎么这样仓促的赶了回来?”
跟着,又有一个声音响起,答道:“那小子恁地诡谲,我刚刚探出头去一探情况,就被他忽然拉开房门,瞧了个正着。也不知被他瞧出了端倪没有,是以我便急忙转回,朝师叔他老家人禀报。”
“蠢材!又不是头一遭出道江湖了,怎么还是这等的不小心?没有让那小子从后面一起跟了过来罢?”一个冰冷的声音,低声怒斥道。
梅砺寒的心中,蓦地一动!但听这人的声音如此熟捻,莫非他正是那夜在临沭卢家,率领众人与自己相斗的那一位劫义堂的堂主。温天豪么?
“没有,没有!我回来之时,特地到店外转了一遭,见后院没有动静,这才转回屋中的……”那陈姓的农夫慌忙辩解道。
“怕什么?跟就让他跟来,忒地胆小!我倒要瞧瞧那个小子有多大能耐,竟害得老夫也须陪着你等,一起行此鬼鬼祟祟的事,当真气煞我也!“一个苍老的声音毫无顾忌的怒喝道。
梅砺寒的心中,猛地又是一惊!但听得这人的说话声音,句句犹似洪钟,必乃内力异常深湛之人,方可为此。
他小心翼翼的以舌尖舔破窗纸,凑眼上去,只瞧这处的房间中,只点了一盏如豆般的油灯,光线并不甚明亮。而正对着他的入眼处,便可瞧到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背向与他,盘膝端坐于屋中的长铺之上。
当下,梅砺寒虽瞧不到这人的相貌,但从他两侧高高鼓起的太阳穴来瞧,先前那犹如鸣钟般的洪亮语声,必定便是由他发出的。而位于老者的对面,又或坐或站着八九个青年,皆列于下手的位置,均是改作了一身脚夫贩卒的打扮。那先前刚进来的陈姓农夫,还垂手站立于房门之前,而温天豪则就坐于他旁边的一张木椅上……
那老者言毕,又有一个面目斯文的青年,急忙上前劝解道:“师父,你老人家暂且息怒。若由你老人家亲自出手,那小子自然是非手到擒来不可,但流传到了江湖上去,却也不免会有人说咱们是以大欺小……”
梅砺寒认得这人,正是那日在盐城县中,装扮成文士的人。
老者哼了一声,显然怒气未消的冲着他们说道:“还不是你们这般家伙没用,才要我老头子着急跟来。麟儿,依你之见,这件事应怎样做?”
那扮作商贩的文士道:“咱们崆峒派的面子,既然在这小子的身上栽了一跤,自然还要与他的身上,再找回来不可。徒儿的心中已有了计较,到时你老只须在旁边看着就行,还是由我们小弟兄几个动手为妥。”说着,他便回身朝门口的农夫,吩咐道:“陈师兄,有劳你再去辛苦一趟,将其他两个望风的师兄弟也都招回来,只远远的安排在前后门处观望就成,那小子跟了个受伤的女子,我想他的本领就是再强,也定然也飞不上天去。”
农夫闻言后,应了一声,转身便往门外行去。
“不过,那个小子,也的确透着股邪性!”
那文士跟着续道:“据徒儿打探得知,仗义堂的两个唐家兄弟唐烨与唐炫,今日午后曾于半道之上朝他俩暗中下手,但不知为得什么?只被他们毒倒了那姓卢的丫头一个,而且,后来还被那姓梅的小子,重伤了他们两兄弟当中的老二唐烨。唐家的施毒手法,向来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厉害,不知于此件事情背后,又有什么古怪?”
屋中的大多数人,闻听后,俱是发出“哦!”的一下诧异声音。
“嗯!我记得前日审问‘宝眼狐’卢振义时,他也曾朝我说起过,那夜他亦曾下毒暗害过这小子,后来,却不知被他用什么古怪手法,将喝进体内的毒药化解了去。好像他除却武功特异以外,另有一样百毒不侵的本领。”当前一直没有敢开口说话的温天豪,插口道。
老者闻言,皱了一下眉头,询问道:“天豪师侄,如你所说,那小娃娃的功夫就真有那般的邪异古怪么?”
温天豪站起身来,郑重道:“启禀师叔,小徒怎敢欺瞒掌门师伯和你老人家?”
“温师兄所说的自然不会有假,日前侠义堂点苍派门下的大弟子卓超与唐仁杰的小儿子唐熠,俱已败在这小子的手中,就此可见那姓梅小子的功夫,大非寻常了。”文士补充道。
老者“哦!”一声,说道:“点苍派掌门铁秋禾的剑术,自来独步江湖,想来他**出的弟子,也差不到哪儿去。想不到那娃娃的武功,竟真有如此之强?”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继而转目向那文士,询道:“麟儿,你先前说已想到了应对之策,不妨现在就当面说出,与众位师兄弟们参商参商,此次出来定要一举成功,确不可让那娃娃落到了别派的手中,压我崆峒派一头。”
文士道:“小徒自然知晓这时正乃是掌门师伯在总盟中扩充我派势力的关键时刻,但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想还是先到唐烨唐炫的两兄弟处,将日间他们动手的情形打探清楚为好。另一样,也可乘此时机,将我派与他家上辈间发生的小小过节,一并化除。亦便借此将那唐家的一脉,拉拢到我方的阵营当中。”
“迟师弟的此言大是高明,掌门师伯早有拉拢唐家之心,却乏于没有一个合适的藉口,前时故意挑起唐仁龙与唐仁杰两家小辈的矛盾,也只是想分化四川唐门的势力而已。”温天豪立即开口赞成道。
老者闻言,从怀中模出了一支瓷瓶,交到迟麟的手中,道:“既然如此,那唐家上代与我派之间的恩怨,也是因他唐门中人私闯我派圣地偷捕毒蛇而起,而我派的‘三蛇熊胆续灵丹'正是疗伤续命的圣药,你便拿去给那哥俩医治受伤的人吧。”
迟麟将灵药接在了手中,说道:“多谢师父!不过……”他又有些迟疑的道:“那唐门中人个个都是调毒配药的高手,不知他们此间,已将那唐烨的伤情医治妥当了没有?”
老者不屑的道:“你懂什么?他唐家下毒害人的本领虽然高强,但也未必就是治伤的好手。即便就是那霞谷雪翁亲身来到了这里,也须有那疗伤治病的灵药,方可医到病除啊。”
迟麟点点头,道:“弟子明白了!”转身又朝老者下手就坐的一名瘦长汉子,说道:“有劳白师弟陪伴愚兄同走一遭。”
那白师弟闻言站起身形,与众人道别,两人便一起转身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