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原来,先前是这个女子被强行拉出住处以后,她神智慌乱异常,趁其身后押解她的那名黑衣汉子不备之际,返身一口,就猛地咬上了他持刀的右手手背之上。那人吃痛不过,当啷一声!钢刀落地,才被她侥幸逃脱了开去,却也因此而不幸丢掉了性命!
众人啊的一声惊呼!
那满面狠戾之气的青年,目如膺隼一般冷冷的扫视过全场,目光到处,众人皆为他的威势所慑,慌忙禁声闭口。最后,他的目光。冷冷的落定了那个失手的汉子脸上,冷哼了一声后,朝众人大声说道:“谁还敢妄想逃走,这人便尔等的下场。”说着,他便向倒落地下,身首异处的尸身上一指。说话之间,就有旁人立马奔了过来,迅速的将尸首抬走。并与地面的血泊中淋上火油,以火把点燃,转眼间的功夫,便已是杀人灭迹,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了。
这时,卢家府中的奴婢家眷以及留宿人等,便已被全部静静的押解来了庭院当中。而人群的外围四周,则是站满了手持利刃的黑衣汉子,在一旁严密把手,但瞧那些人等个个神情冷漠,一言不发,森森的目光。直瞧得众人心中一阵阵的发毛恐慌!
夜静悄悄的!不时有几声劈劈啵啵的松枝轻爆声音传来。
再外围的四角上,则是分站着手持火把的众人,将整处卢家的庭院,映若白昼也似!
但瞧那些不住跳闪的火光,映照着森冷冰寒的刀光剑影,折射进人群里面,只把那男男女女一张张的惨煞苍白的脸色,映衬得更加恐慌与不安起来!
而那当中,有的不少为卢振义花重金聘来的护院好手、也有的是来自各地的江湖豪客、还有的是见多识广的富商大贾,但他们也尽是垂头丧气,目色惨淡慌乱,连一口大气都不敢长出……
一名青衣大汉排众而出,来到了那为首的三人之前。他的左手在自己持刀的右手背上一搭,抱拳道:“启禀三位堂主,卢家的所有人等均已被带到,敬请发落。”那名居中而立,面目沉静的的堂主,姓‘温’,闻声后,朝左右矮个的‘梁’堂主与青年’史‘姓堂主,各望了一眼。道:“有劳两位四下走上一遭,察看是否还有遗漏之人。”那两人得令后,抱拳一礼,分别带人往东西两侧的院落,迅速直奔而去。
温堂主缓步的踱来了人群之前,他的面容之上,依然是如水般的沉静不波!沉静得都简直教人难以瞧出一丝一毫的心思变化,而此时此刻,就是他的那一副沉静如水的神情,却透露出了一股格外慑人的威势,一股教人望眼生畏、打自心底不由得生出寒意的威势!他的目光。正自冷冷的从众人的脸上逐一扫过,不论是谁为他的那般目光一触之际,均是不由自己的将头颅深深的埋藏了下去。然而,就当温堂主的目光,落到人群内一张突兀的面容之上时,连他自己也险些抑制不住,哑笑失声了起来!
就见温堂主的目光所注视着的那个人,乃是一个身材颇为魁梧健壮的大汉,而他的身上,此时却只穿了一件格外短小的亵衣,仅可蔽体而已,遮遮掩掩的,本已十分不雅,而再瞧这个人的面目神情,他发髻披散凌乱,又一侧成秃,好似硬生生的被人削去了大半边似的,那摸样就更加得古怪滑稽了!
这人正是得胜镖局的大镖师赵德鹏,日间被梅砺寒削落了一大半发髻后,气极而走,不知后来又因何留在了卢府之中?
温堂主重肃神色,冷然说道:“赵镖主,看来你们济南得胜镖局,与此处临沭卢家的交情,也是颇为深厚得了?”赵德鹏原本极力躲闪着温堂主的目光,这时不得不抬起了头来,而与他的目光一触之际,又急忙得低堕了下去,惶然道:“不!不、不……”但不了半天,也并未‘不’出个所以然来。温堂主哼一声,不再睬他。朝人群中大声喝道:“谁是卢府的管家,出来!”话声方落,就见一个肥肥胖胖的中年挤出了人群,战战兢兢道:“大王饶命,小人便是卢家的管事。如有用得着小人地方,尽请吩咐。”那人正是卢昌荣。他言毕,便垂首肃立一旁,神情显得极其的驯服恭敬。
温堂主望也不望他一眼,接着道:“凡卢家的子嗣、亲眷、婢役、全都出来,站到人群的左侧。”然后,才朝那卢昌荣道:“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说话。”卢昌荣仰起一张肥脸,照实将名姓报了。又哽咽道:“小人原本也不姓卢,只是被逼无奈投入了卢家之后,这才……这才迫不得已……”说话际,他眼望温堂主的眉头微有一皱,便当即住口,不往下语了。但喉管中的哽咽之声,却是抑制不得的断断续续发出,眼泪竟也真的跟着淌落了下来,好似他在卢家,当真曾遭受了无尽的苦楚一般!温堂主眼望着少却将近一半的人群,喝道:“给我瞧仔细了,还有没有胆敢隐瞒不出的。如若错漏了一个,那便拿你是问。”他话语当中的言辞虽然说得严峻,但语气却已温和了不少。
卢昌荣马上踮起肥胖的身体往人群中一阵仔细张望。然后拨开人群,来到后排,伸手抓住一个男子的臂膀,道:“少爷,大王的话你没听到吗?怎么还不出去呢。”那男子正是卢晖玮。他大力地甩开卢昌荣的肥手,恶狠狠的瞪视了他一眼,步履蹒跚的向一侧行去。卢昌荣嘿嘿一笑,又点出几人,每人或是低声咒骂,或怒目而视着行出了人群。卢昌荣来到温堂主之前,俯首道:“没有啦!”
这时,史堂主已带领了手下巡视归来,朝温堂主禀道:“东厢的院子,已经细细察过,并无遗漏之人。”温堂主点了点头,续向左侧的人群中喝道:“卢氏父子出来。”话落,却只有卢晖玮一人,行出了人群。温堂主眉头一皱,向卢昌荣道:“‘宝眼玉狐’卢振义呢?“卢昌荣道:”老爷…他,并没有在此处的家中。“
温史两位堂主相视一惊!同声喝道:“人呢?”
卢昌荣喏喏的道:“两位大王请随我来,那老狐狸现在后园密室当中。”说着,便头前引领而去。
温史两位堂主暗自又是一惊!要知他们在攻入卢府之前,早已在卢家的围墙以外,将周遭的地形情况,查勘得十分仔细,也未见此处与其他的什么院落相连啊。这时,他们已于此间耽搁这样许久的功夫,只怕那老狐狸闻讯以后,早已是逃得不知所踪了……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慌忙分派下了人手留守看管着前院的众人,余者便一起紧随于那卢昌荣身后,往后赶了过去。
众人刚刚动身后不久,恰逢那位低矮肥胖的梁堂主。也自率人从对面搜查回来,只瞧他去时所带的手下当中,此时却多出了一名同样穿有夜行劲服,而被背缚了双手,脸上又遮有黑巾的蒙面人出来。温史两位堂主心中微感诧异,就见那位梁堂主已当先奔上了近前,居然并不大声禀报,而是扯了扯温堂主的手臂,似要低声耳语……
温堂主见他的人未开口,而脸上却先已流露出一副扭捏的神态,心中不禁大奇!暗想:“这位平日里剽猛凶悍的梁蛮子,今日怎么突然害起羞了?当真稀奇古怪!罕见得紧!”又一转念,心想此事必定与他那所带来的之人有关。又不由得抬起头来,细向那名被绑缚着的蒙面之人望过了一眼,但瞧这人虽被黑巾遮挡住了面容,瞧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但只从他轻盈的体态,婀娜的身姿来看、便不难使人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副面容姣好的少女形象来……
温堂主的心中恍惚已猜出了大概,不容那梁堂主开口,当即正色道:“咱们要带人去抓拿那卢振义,其别之事容后则个。”说着,便已领人急匆匆的朝前赶了过去。
梁堂主垂下了头,呆得一呆!而后。也急忙带领手下跟了上前。
众人跟随着那卢昌荣的身后,来到了卢府庭院西北角的一处院墙之下,再往前行已为院墙阻住了去路,众人正自暗地惊疑,就见那卢昌荣钻进花草丛中以后,不知怎地推开了一扇极为隐蔽的石门,这才使得众人恍然大悟,而后,便由那卢昌荣牵头,第一个跨入了门中,余人也急忙紧随于后,一齐鱼贯而了门中。
石门的背后,乃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卢昌荣在前边行边道:”卢家尚有多条密道可通往后园,只是那几条道路,不方便人多行走罢了。“
温堂主见这条甬道,夹嵌于两边民居的山墙背后,建构的极其隐蔽,无怪乎他们在外时虽经仔细察堪,都无法将自发现了。
来到甬道的尽头,卢昌荣又推开一扇石门,众人的眼前豁然开朗,当前竟是出现一处极为幽静别致的小苑。
与其说这处别致雅苑是卢家的后园,倒不如说它是与卢府截然不同的两层院舍,两者之间,无伦是建筑风格,还是相处的位置,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联系。这大概乃是卢振义在建造府院之初,就考虑到日后用以避难逃生、藏宝出走的一处隐蔽之地罢。
这庭院中黑漆漆的,枝影绰绰,惟有对面的一处房间中,隐约有谈谈的灯光透出,而其窗纸之上,似乎还可以看见几处人影。悄立于其间。
众人精神一振!当即一齐朝着那处房间快步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