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梅砺寒被拥挤的人群,忽然撞到身上,这才蓦地惊觉过来,耳听得旁边有人惊诧道:“咦!这是怎么了,那边发生了甚么事?”另一人愤愤的道:“你没瞧见么?是卢晖玮那小子,领着一帮家奴过来了。正往台前硬闯呢。”跟着,又有一名粗声粗气的声音怒斥道:“哼!那还有甚么好事?不知这‘胡作非为'一到,便又有谁要倒大霉了。”先前的那人急忙道:“老三,你小声点,别让人家听见了……”梅砺寒退后两步,驻足踮身,好奇的往事发源头望来,远远的看到几名紫衣大汉,簇拥着一个衣衫鲜亮的公子模样之人,硬生生在水泄不通的人群里开出一条道来,也已来了人群的中心之地,正继续冲着戏楼台前硬闯呢。
那些人不断的推搡呼喝着挡道诸人,但有闪避躲让稍慢的,当即便会遭到一顿拳打脚踢……
那几人一路迅速的开到了戏台下方后,梅砺寒就见那被紫衣大汉围绕当中的锦服恶少,蓦地将身拔起,轻轻巧巧的便跃到了丈余来高的舞台上面,身法甚为轻捷。但在他落足之时,却不知为何?脚下一阵虚浮,身子也跟着连连摇晃,紧随而后又是猛的往前急扑出了几步,险些没摔倒地上。而后,那人仓惶的收住了步伐,站稳身形,回身儿冲着台下嘿嘿一笑,又于原地转了两圈,眼睛四下乱瞧,不知他究竟在找寻些什么?
梅砺寒眼光敏锐,虽于人群之后,却也瞧清了这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脸皮涨的通红,眉梢眼角颇有醉意,这才明白过来了那是因何所至。
而此刻,就当台上卢晖玮迷醉朦胧的眼光,映入了那少女清丽无方的容颜后,他的两眼中登为一亮,原本痴讷僵硬的笑容,也立刻变得淫亵不堪起来,含糊不清的喃喃道:“仙子妹妹,莫要……莫要嫁给董永那穷酸了。不如……这就随我回家,拜堂成亲去罢。“说着,他便摇摇晃晃的跨身,冲着那少女扑了过去。
那少女猛见由台下冲了一名醉汉上来,来到台上后又是如此的丑态百出,忽然便大张了双臂,朝她直扑过来。她当即眉心一蹙!也不见她如何移身挪步,而琼衣荡处,伴随着一片悦耳的晶铃响动声中,人已远远的躲避到了旁边……
卢晖玮一下子扑了个空,半晌才转过身来,又是一通好找,当他再次认准那少女的立身方位后,口中嬉笑叫道:“你跑什么嘛!瞧我这次还不抓住你……”说着,又忽然朝她急追了过来。
梅砺寒瞧他此番的一扑之下,去势甚疾,显然已运上了轻身功夫,不由得要为那少女担起心来!但转眼之间,只见那少女的动作竟是更快,身形一晃,又已堪堪躲过了他的迅疾一抓。
卢晖玮又一下扑了个空,不禁恼羞成怒,咬牙暗叫了声“好!”便又紧随了那少女的身影,一路忽东忽西的兜拦截堵下来……
众乡人仰望那戏台之上,只瞧其间的两人,一个是仙姿绝美,轻盈曼妙、美仑美奂!另一个则跌跌撞撞,东倒西歪、醉态横生,均是不自禁的摇头叹息!好好的一出织锦记,却被这该死的‘胡作非为’,给搅闹成“痴儿扑蝶”了。
这时,只见从戏楼的后台,匆匆忙忙的转出了一老两少的三个人来,同时挡身在了那卢晖玮的面前。
众人只看那两个年少之人中的一个,便是那先前上场扮演董永的小生,他在后台瞧到了台前的这幕闹剧,就急忙前去将班主请了出来……
甄班主即三人中的那个老者,他来到了戏楼之上,眼见这幕情形,心中虽然气愤,但人家总归是他们此番来临沭的雇主,却也不敢轻易得罪。因此,一上来便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陪笑脸道:”卢公子,小的们演得有何不当之处,还劳你亲自上台来指教?走走,咱们到后边喝杯热茶慢聊,你与小老儿说知便了。”说着,他便冲了身旁的两个少年。就是一阵急打眼色……
那两个少年当即会意,一左一右的上前驾起了卢晖玮的双臂,道个“请!”字,就要拉了他往台后而去。
如是一场闹剧,也该到此收场了。
但不料这个卢晖玮,先前连连抓拿那少女不到,更兼酒气上涌,正自气恼异常!突然又被人阻住了好事,伸手要来拉他,登时怒不可遏,就见他两掌一翻,已然脱出了二人的掌握,跟着反手抓到两个少年的胸前衣襟,“嘿!”的一声,左右一分,力抛而出,就将他二人远远的摔落下了戏楼……
当时就听得戏台下惊呼哭叫之声大作,两个少年摔落下来,又即砸中了不少的乡民,一时之间,台上台下俱是纷乱不堪,看众纷纷躲避逃离。
再瞧那戏台上的卢晖玮,兀自余怒未消,起腿一脚,又将那甄老班主,也当场踢翻了倒地。卢辉玮指着甄老班主的鼻尖,恶狠狠的骂道:“甄老头,就凭你也敢拦本少爷的好事?也不打听打听姓卢的在临沭城中是何等的人家。”言毕,他便旁若无人的追寻着那少女踪迹,再次扑抓起来……
梅砺寒但瞧这恶少如此行事乖张,不禁怒气斗冲!再瞧那台间的少女,看到他们的班中之人接连受辱,虽则同样气愤,但枉负了一身上乘的轻功本领,却好像并无出手拦阻之力,只是又气又急的粉脸煞白、珠泪欲落,虽眼睁睁的瞧着那人迎面扑了过来,竞似浑忘了躲避一般!呆立于原地,不知所动了。
卢晖玮奔上近前,只瞧她已不在躲闪,心中不由得大喜过望!暗中惟恐再有异变,当即一个纵身,便望她的立身之处、猛扑了过去……
但,就在他左足刚行跃起,右脚尚未离地之际,右腿的膝窝内却自突地一麻,顿时上身悬空,下盘失去支撑,扑哧一声,并伴随着一声“娘啊!”的惊呼大叫,重重的跪趴在了台上,尚且正自于那少女的立身当前。
台下惊惶哀嚎,四散奔逃的众乡人,又还有几人留意着此时戏楼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呢?但听了那一声震天价的惨呼长嚎后,却又不自禁的俱是一愕!纷纷暂停下了惊逃的脚步,循声往背后的戏台上望来,但瞧见了卢辉玮这般的情状,又是不约而同的心中一奇!过后似有所醒,暗忖:“那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定然是那仙子法力无边,竟骇得这无法无天的恶少,当场磕头喊娘,告起饶来了。”
戏台之上,那个少女见对面的醉汉,突然扑身倒地,也自吓了一大跳,急忙闪身躲往了旁边。当前,却见他呲牙咧嘴的在自己膝下内侧掏了一把,竟是不知怎地,忽然摸出一枚色泽红润,晶莹透亮的山楂红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