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阳光从窗棂外斜斜射入,映照在一张肌肤胜雪,却也带着微微红润的小脸上,将白里透红小脸也染得一片金黄,轻风吹拂中,就连小脸上随风摇曳的细细茸毛都在阳光下纤毫毕现。
长腿小姑娘静静坐在桌前,她一手撑着桌子托腮,另一只手更无意识地摆弄着什么,虽是坐着,一身浅绿绸裙却也是将少女异于常人的修长苗条身材裹得淋漓尽致。
稍稍越过桌沿往上看去,少女的小胸脯更是渐渐发育得鼓鼓囊囊,虽未至完全成熟,但即使被肚兜小衣绸裙一层层的包裹着,即使从外看去,却也是高耸浑圆,在胸前悄然隆出一道**优美的黄金弧线。
源自西方的基因看起来不但与东方基因完美结合在了一起,更令少女比同龄东方少女的发育都要快上几分,更好上几分。
少女就这样呆呆托腮坐着,或颦或笑,或蹙眉或展颜,身姿神态间,已是渐渐都有了些妩媚风情,再配上那略微有些线条、却也满是柔和的高鼻深目,那犹如一泓秋水、好看至极的碧蓝眼眸,让人见了真真是我见尤怜。
一阵轻风吹过,俏皮地将少女一缕发丝吹到了脸上。
少女终是醒了过来,她将发丝细细别在了耳后,望了望天色,发现已早过了午时。
她的神色顿时有些愣怔,只见她低低喃喃道:“少爷怎的还没回来,他在府城人生地不熟的,又没什么朋友,不是说午时必要归家用饭的么,怎的还没回来……莫不是又去那……那可不行,大人可是叫我……”
猛然间,少女已是想起当日离开长治时父亲的嘱咐,渐渐的,小脸已满是晕红。
只见她想了又想,却是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迟疑着翻开书面。
一眼之下,书中一系列图画顿时让她脸热心跳,一惊中已是仿佛摸上了烧红的烙铁般,嘤咛一声把书往桌上惶急一丢。
小姑娘已是满脸烧红,只见她捂住脸,渐渐的,不知道想到什么,却又从指缝间悄悄瞟起了书上的图画。看完一幅后,连手都不敢动,却是猛地俯身一吹翻上一页,更鬼祟看向四周良久,最终才又偷偷从指缝中向书上瞟去。
掩耳盗铃的小神态已是秀了个十足十,乃至……
乃至连谢修齐进门都没有发现。
“咦,安萁你在做什么?”
谢修齐方自进门,便见着了小姑娘在大秀作贼心虚掩耳盗铃神技。
他满是好奇地笑问道。
安萁浑身一抖,小姑娘的脸色已是红得滴血,只见她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忙脚乱将书急急往怀里塞去,更慌乱结巴回道:“啊,少少爷,您怎么这这这么早就回回来来了……”
谢修齐满脸莫名其妙。
这话问的,不是你一大早服侍我着衣的时候,“少爷,求求你了”的又是软语央求又是小意求恳更还可怜巴巴,叫我办完事了就早点回的么。否则本少爷何至于才跟王威用完饭,就急急往回赶?
最近这丫头很奇怪啊,在少爷我面前再无当日那种“见汤,昏;饮之,愈”的豆蔻少女精灵俏皮天性了不说,说话柔柔的比以往细声细气了不少也不说。还有时动不动就脸红,有时还会露出几分娇痴之态,更有时还会发嗲了,真被哥宠坏了么?
本想着办完事吃完饭还要随便逛逛的,一想及她早上发的那阵嗲,于是就早早回来了,结果反倒还要被说回来早了?咦?她在手忙脚乱地藏什么?
谢修齐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似乎在往怀里塞什么的小姑娘:“这是什么?安萁你在藏什么?”
他再次好奇问道。
正问话间,安萁却也是一番忙乱终是把书塞进了怀里,只见小姑娘脸色红得滴血,她垂首看着自己脚尖低声道:“少爷,我,我去给您做饭。”
说完,少女却是不等眼前少爷回话,只撒开两条小长腿就往外跑。
谢修齐望着少女急急逃逸的背影满脸呆滞。
“这丫头,到底搞什么鬼?做饭?又不是往日长治自家小院了,这不是有苏府派来的粗使丫鬟么?再说我也吃过饭了——你真要去做饭好歹也问一句我吃没吃先啊……”
他再次满脸莫名其妙地喃喃道。
摸了摸鼻子,谢修齐苦笑了下,却是径直去了外院西厢。
二虎此时却是正靠在床边打盹,见谢修齐进来,他已是激灵一声站起。
“少爷,您交代小人买的书,都已买好了,您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他憨笑着搓着手,如是笑道,问起后一句话的时候,神色间更有一丝为自家少爷自豪的期盼之意。
谢修齐笑了笑:“今日之事已办妥,只需过几日再去一趟,领那什么考试凭证了。”
他回想着当初宋安神色复杂满脸不甘“谢公子,令已缴纳,定时间却尚需数日——也不是推搪,只是特科试本就少有,数年来不见得有一次,流程又需严格遵守。核实身份,并以此制准考证明,安排对应卷宗,再为你安排特科试时间。这都尚需一段时间,过几日一定行”的话,心里已是一阵好笑。
二虎却已满是欢喜地搓着手:“如此,小人就安心了。小人预祝少爷顺顺利利,鹏程万里,加官进爵。”
望着二虎的欢欣雀跃之意,谢修齐失笑点了点头,随之,却已是向一边望去。
桌上正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摞簇新的书籍。
走过去一翻,果然是一本不差。
特科试主要考的是儒、科、法三大类。
“儒”自是最基本的公务行文。“科”自是考虑到科学对于法证、查案来说多有裨益,是以也考一些在谢修齐看来简直闭着眼睛都能答出的科学基础。
而“法”则是一些法律条文之类的。
谢修齐一本本看过去,倒也发现《帝国史》《帝国祖宪》、《帝国刑法》……《帝国法证条例》、《帝国诉讼条例》……《帝国公务行文规范》等无一不一应俱全。
科学自是无虞,前面那几本倒是都只要熟记的,只是这帝国公务行文规范……
谢修齐拿起书来翻了翻,脸上已是现出一丝苦色。
这被雍祖王改变过的远宋帝国,在文化层面也与原时空历史自是截然不同了。
就如那几本法律书籍,皆是以白话文所写,通俗易懂条例清晰,倒不象文言文般一句话能理解出一万个意思,而且还根本很难让广大民众也轻易理解。有了这个,再加上被雍祖王全面提高了不少的帝国国民文化素质——远宋已再不象以往古代那样需要申明亭为愚民们讲法了,官吏们也再不好如以往那般糊弄民众了。
但那帝国公务行文规范……
正所谓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雍祖王当年的改革,倒并没有将文字表达形式一刀切,却是将之分离了开来。文言八股自然代表了阳春白雪,精深的文字艺术;白话简体却也是下里巴人,通俗易懂易学,便于教化万民。
从侧重点上来说,倒是更与后世教育中的古文现代文成分比例正好相反,简体白话,只是繁体古言的有益补充。
当初穿来的时候,谢修齐倒是对此万分拥护的。
其实他一直觉得,古文乃是我国最经典的国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能对仗工整韵律优美地用几个字几行词,表达出一万字的意思出来。
这是一种文字的高雅艺术,虽拿来当公务员考试自然不行,但于艺术而言,无文能出其之右。
旁的不说,大长公主殿下当年那句“我自巾帼胜须眉,谁言女子不如男?”
你用白话文翻译了再说出来看看——
我就是一个女人胜了男人,谁说我们女人就不如男人啊……
全无那种英姿骄傲的无双味道,反倒透出一股市井妇人的幽怨斗气之意了。
是以,即使出了个雍祖王,帝国的官方上层文字却依然是文言文的,这更是一种身份与才华的象征——平民们自然是只要识点字就算不错,但你这当官的身为士大夫,身为帝国精英阶层,若还写不出一手文言文,还不能写诗填词,你也好意思出门?
特科试虽然于儒学要求已是极低……但你至少也总要会用文言文撰写公务行文吧?否则还要叫你的同僚上官,去看你那干巴巴的白话文不成?你自己格调低,也总不能让别人也跟着你降格调吧……
然而当初的拥护自是有道理的,但现在的郁闷,却也是可想而知。
对于后世国粹已被糟蹋得差不多了,文言文更是只小时候读过几句的穿越者来说,学文言文,哪怕是最简单的文言文,这无疑也已是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