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那躺在地上的就是南蜀的东阳王,今次的偶遇也是冷娇暗中安排的,可当颜素问将那个躺倒在地上的人翻过身时,还是有些意外的愣住了。她想象过这个东阳王的样子,觉得他就算年纪不大,也应该是印象中那种武夫的样子,却没想到是个像冷娇一样,男生女相,长得还有几分俊雅的年轻公子。
在伸手的一刹那,颜素问甚至有些怀疑,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的时机不对,亦或者是冷娇安排的又误差,这躺在地上的压根儿就不是南蜀的东阳王。
“夫人,咱还救不救了?”
车夫见颜素问犹豫,他也犹豫了起来。
“救,既然碰见了,咱们就得救。”
“那万一咱们救的是个坏人呢?”
“身为医者,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就是。就算他是个坏人,咱们也得先救了他的性命再说。倘若他真的对咱们不利,亦或者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咱们再取了他的性命就是。”
“先救,再杀?”车夫摇摇头:“也就夫人您才会这么想,这么说了。”
车夫帮着颜素问将躺在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男子脸色惨白,嘴唇发紫,额角布满冷汗。颜素问伸手探了下,发现男子脉搏微弱,除了体内宿毒未清之外,还伴随有失血性的外伤。
“颜伯,我扶着他,你帮我将他的衣裳解开。”
“解衣裳,这不合适吧?”
“他受了伤,我得知道他的伤口在哪儿。”颜素问扫了一眼晕厥中的男子:“若是伤在可供人观看的地方,我自然无惧,可若是尚在别的什么地方,我好意思治,他却未必好意思就让我给治。再说了,我是有夫之妇,夫君不在,我总不好背着他去解别个男子的衣裳。”
“夫人说的是,只是我这笨手粗脚的,怕耽误事儿。”
“还能怎么耽误,他这个样子,距离去阎王殿也差不多了。”颜素问扶着男子,让车夫去解他的衣裳。刚解开外衣,就看到了那个伤口。刀伤,伤在心口附近,深不致命,却足以让人失血过多陷入晕厥,若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也会伤及性命。”
“颜伯,帮我一下,先把他放平。”
“夫人这是……”
“他失血过多,我得先给他止血。”颜素问撩起裙摆,探着身子,从马车上取下自己的小药箱,打开,先是拿了一些止血粉撒在男子的伤口上,紧跟着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补血丸给男子服下。
才将补血药丸给男子服下,四周立马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并且各个手持兵刃,一下子将颜素问跟车夫给围了起来。
“胆敢谋杀东阳王,来人,将这两个敌国奸细给抓起来。”
“你说他是谁?”
“东阳王。”
“不好意思,不认识。”颜素问一脸无辜的摇头,接着又问:“你刚刚说我们两个是什么?”
“敌国奸细。”
“麻烦问一下,你口中的敌国是那个国?”
“除我南蜀之外的均为敌国。”
“那麻烦你们看清楚,我是哪国人。”颜素问随手掏出一个东西朝着黑衣人丢了过去。
那个东西,等同于后世的身份证。当然,她丢出去的那个是冷娇帮忙伪造的。其实,也不能说是伪造的,因为东西是真的,上面所有的信息也都是真的,只有她这个人是假的。
“你是——”
“嘘,看清楚上面的字就好,我师傅说了,出门在外,必须要低调。”颜素问说着,将手搁在了东阳王的脖颈上:“刚刚你们给我按的什么罪名还记得吗?”
“谋杀东阳王。”领头的黑衣人有些心虚的说道。
“谋杀,对谋杀,但现在这样才是谋杀。”颜素问捏住了东阳王的喉咙:“我偶然路过,心怀慈悲之心,救下你家主上。不曾想,你们这些狗奴才,出来办事儿的,连双狗眼都不带。现在,看清楚了,我这才是谋杀。”搜书吧
“请夫人收下留情,是咱么瞎了狗眼,只是咱们也没想到,夫人竟会出现在这里,又恰巧救下了我家主上。”
“救下了你家主上?方才你说的可是谋杀。”
“是咱们错了,是咱们没看清楚!”那领头的黑衣人一下子就跪了下去:“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咱们家主上。只要主上安好,夫人要杀要剐都可。”
颜素问虽捏着东阳王的喉咙,可心里却在犯嘀咕。
冷娇给她选的这个身份,跟她原本的职业差不多,也是个女大夫。只不过这个女大夫是南蜀的女大夫,而且神出鬼没的。据说,她的一身医术承袭于她的师傅,而她的师傅又是她的夫君,她的夫君被南蜀百姓封为药神。
药神,药神,顾名思义,就是用药很神。据说,这位药神,仅用一些红红白白的药丸就救下了许多已经被阎王爷亲自点名的患者,一夜之间,成了南蜀家喻户晓的传奇。
至于这药神长什么模样,众说纷纭,有些人说他是个瘦子,有些人说他是个胖子。有些人说他神仙姿容,有些人说他丑到不行。但关于他的医术,却无一人质疑。
药神只在南蜀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携夫人云游四洲去了。
颜素问也曾质疑过,说这南蜀百姓连药神的模样都说不清,她又如何能让东阳王相信她就是药神的爱徒兼夫人。冷娇淡淡一笑,让洪叔拿了个东西过来。展开,竟是一幅卷轴,而卷轴上赫然就是颜素问的模样。
“这是——”
“这是南蜀宫廷画师南屿亲自为药神夫人所画,且东阳王曾到南屿府中打探过药神及其夫人的去处。此画像,东阳王必定是见过的。不用任何证明,光是凭借着颜素问与画像中女子一模一样的长相,你说她不是药神夫人,东阳王都未必肯信。”
“这药神夫人总不会年纪也跟我一样吧?”
“这画像距今已经有二十余年了。”
“二十……就算当年的药神夫人年方十八,眼下也已是将近四十的妇人。十八岁的少妇跟四十岁的妇人,你当东阳王是弱智吗?”
“倒不是冷娇存心与夫人开玩笑,而是早在二十年前,药神携夫人出现在南蜀时就自称他与夫人都是将近半百之人。”
“将近半百?”颜素问指着那画中女子:“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妇人啊。”
“的确不像,当时亦有人怀疑他们做假,可他们的医术,又不像是二十左右的年轻医者拥有的。南蜀人,本就信鬼神,于是乎就将药神认作是天上星宿下凡,将药神夫人封为仙女一般的人物。这星宿不老,仙女不老,亦是很正常的事情。”
神奇传说,再加上冷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当年南蜀王庭亲自给药神和其夫人制作的“身份证”,她这才大摇大摆的出来忽悠东阳王。当然,紧靠着药神夫人的头衔,能忽悠一时,不能忽悠一世,冷娇赌的是她的医术,她赌的也是自己的医术。
东阳王府,东阳王妃狠狠瞪了颜素问一眼,然后急朝着还在昏迷当中的东阳王扑过去。
“本王妃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药神夫人,本王妃只想问你,你把我家王爷怎么了?”
“当然是救他了,还能怎么着。”颜素问回瞪了东阳王妃一眼:“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己把东阳王的外衣扒下来看看。你看看他是不是受了伤,你再看看他受伤的地方是不是新给敷了药。这里既是东阳王府,府中应该也养有医官吧。去,把你们府里的医官都叫出来,让他们仔细看看,看看我究竟是在救你家东阳王,还是在害你家东阳王。”
东阳王妃给贴身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麻溜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功夫,真带来了几名身着南蜀服饰的医官。为首的那个老态龙钟,头发都白了,差不多是被人给抬上来的。
“神医,烦请神医给我家王爷看看,看看我家王爷这是怎么了?”
“王妃莫急,让下官给看看。”老医官握住了东阳王的手腕,在轻“咿”了一声之后对东阳王妃道:“王妃莫急,王爷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了而已。”
说着,又让站在一旁的医徒将东阳王的外衣给掀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知这给东阳王止血的是那位同僚?”
“敢问神医,可是给我家王爷止血的药出了什么问题?”
“王妃莫急,这药没什么问题,不仅没有问题,而且还是极好的止血药。这药啊,不光能止血,还能去腐生肌。王妃莫看现在王爷身上有这么大的一个口子,只需过个三五天,就能逐渐愈合。要是再多敷几次,兴许连个像样的伤疤都留不下。”
“这药当真如此神奇?”
“的确。”老医官在点头的同时,有些不舍的往东阳王的伤口处看了眼:“多年前,下官曾有幸使用过这些药粉。初见这些药粉,只觉得平平常常,可使用后,才知道它的神奇之处。只可惜,下官当年见识短浅,不识此物,竟没想到留些下来研究研究。不曾想,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这些神奇的止血药粉。请问王妃,王爷身上的这些药粉是从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