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枭花堂 中(1 / 1)

“至于酿造局,多是宫里犯了错事,还不至去掖庭的宫人的处所。据奴婢的调查,他们素日的月钱常被罚扣,膳房的膳食也大多恶劣,是以常常私下将局里的酒坛偷偷送出宫外贩卖。”以竹拿出一份册子,“这是奴婢和钱陆统计后的结果,大人请看。”

赵爰清翻着册子,心里稍稍明白些,“我知道了,辛苦你和钱陆了,快去歇息吧。”

“替大人效力,是奴婢该做的。”

赵爰清坐回书桌,以木替她泡了茶水提神,又送了几盘点心。一边看籍册,一边记录着,足足废了两个晚上,才全部读完。

揣着奏章,赵爰清站在朝堂上,因这两日缺了睡眠,脚下轻飘飘的发软,大脑也跟着眩晕,得亏她低着头,前面还有大臣挡着,才没叫人看见她偷偷地假寐。

好容易挨到下朝,齐彦铭应当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就领了以木提前去等着,可没等到齐彦铭,却先见着盛装的妃嫔,穿戴之物皆是妃位之上才能用的,联合以竹的信息,估计是楼惠妃无疑。

“微臣参见娘娘。”这位楼惠妃同沁夫人一般,都是这世才出现的人,让她摸不清喜好。

“起来吧。”再细看,楼惠妃的姿色与冯贵妃相仿,生来娇媚,赵爰清跟着带了几分不喜。她的侍女楼素端着一份羹汤,估计是给齐彦铭的,“本宫来看陛下,不过料想陛下应当不在。这位女官瞧着面生,不知在哪儿就职?”

“回娘娘的话,微臣是新到职的酒正,因有重要的事务跟陛下禀报,所以在此等候。”

“原来是酒正赵大人。”楼惠妃露出几分笑容,轻声道,“真是闻说不如一见,听说昨日,陛下因大人狠狠责了一番沁夫人,可真叫本宫刮目相看。”

“娘娘说笑了,微臣身为朝臣,又刚到大荣。素日与夫人毫无瓜葛,陛下又怎会因微臣责罚夫人呢?”赵爰清有些惊讶,又带了几分相信,后宫的妃嫔互相安插眼线,早就不是怪事,看来这位惠妃还有些手腕,“许是夫人做了旁的事情,惹了陛下不快。”

“是吗?”楼惠妃看她的目光颇为深沉,“本宫也这么觉得。”

“娘娘说的是。”

“说了这会子话,陛下还没到。本宫与皇后约了听戏,现下快到时候了。”楼惠妃移开话题,“大人既要继续等候,就劳烦大人,代本宫将羹汤送给陛下。阿素。”

楼素把羹汤移交给以木,从袖里掏出装着银票的信封,偷偷塞给赵爰清,赵爰清抬头看向楼惠妃,她温和地笑笑,“一点子心意,请大人笑纳。”

“多谢娘娘。”赵爰清笑得流顺,嘴角都不僵硬,将信封塞进袖子,“微臣恭送娘娘。”

楼惠妃看她收下银票,含笑点点头,带着一群宫人离开。一直到消失在转角,她扬起的唇角慢慢变平,目光都杂了暗黑。

齐彦铭姗姗来迟时,赵爰清端正地候在门外,伏下身行礼,身后跟了端着羹汤的以木。

陆忠背后一冷,齐彦铭正恶狠狠地瞪他,责他不早早通报,回过头后立刻变得温和,“酒正起来吧。”

“谢陛下。”得了许肯,赵爰清跟着齐彦铭进了御书房,以木将羹汤放到桌上。

和很多次想的一样,齐彦铭将羹汤轻轻挪到面前,打开汤盅,目光都随着柔和,只轻轻尝了一口,突然皱起眉头,“怎么不是萝卜小排汤?”

赵爰清浑身一震,就像有人当头打了一棍,硬是努力强迫自己冷静,半晌才恢复,用毫无变化的声线答道,“陛下,这是惠妃娘娘让微臣代为送来的。至于是什么汤,微臣自然不得而知。”

齐彦铭觉出了话里的差错,随即顿了顿,见她没有异样,心里有些不快,又难受别扭,搁下勺子推到一边,不欲再用,“不是送汤,那酒正找孤,是为了何事?”

“确实。陛下,按照旧制,酿造局应当规划礼部管着,可礼部的王尚书奉命出京。微臣不知局里的事务应当向谁禀报,是以斗胆觐见陛下。”将怀里的奏折递给齐彦铭,“这两日,微臣已将局里留下的书册典籍尽数阅尽,共写了这么几点,请陛下过目。”

齐彦铭沮丧地接过奏折,上面残了淡淡香气,大致扫了扫,“酒正操劳,难怪今日早朝在打瞌睡。”

“微臣殿前失态,请陛下恕罪。”心里尴尬片刻,自己藏得这般好,竟还叫他发现了,“陛下意下如何?”

“自然可以。”齐彦铭将奏折合起,转而凝着她,半晌后,有些犹豫地开口,“孤后日打算微服私访,想请酒正一道前去,不知酒正可否得空?”

“陛下恕罪,酿造局百废待新,许多事务得由微臣亲自处理,怕是走不开。”不知齐彦铭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赵爰清奉行一贯的拒绝,“陛下还是另带他……”

话音未落,就听奏折被扔在桌上,发出“啪”的声响,“酒正有要求,孤一概不问,全部应允,可但凡孤有任何愿望,酒正却统统摇头,当真是孤的好臣子。”

“陛下,臣……”

“闭嘴。”齐彦铭像是怒了,根本不听她的辩解,“出去,孤没有问你的意见,后天下朝,自己去找陆忠,要是没见到人,整个酿造局去掖庭服役。孤没和你说笑。”

“是。”被他没来由的怒火吓愣了片刻,赵爰清跪在地上,“微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出去,孤不想听你说话。”见她起身,朝外走,齐彦铭心里顿时慌了,跟带着悔恨。她可千万别出去。

直到人退出书房,他有些丧气地低下头,以往的时候,她会坐到他膝上,软软地撒娇,一口一个阿彦唤得亲昵。可……可她不是前世的苏清清,不会管他的脾气。摸着奏折上娟秀的字迹,愈发难受。

“阿清,晚上……晚上教你写字。”苏清清第二回小产后,不喜说话,见他时目光冷冷的,整日坐在桌前,把玩几块石头和针线。

她幼时来大齐,只在司酝房学过简单的字,闲下就缠他教她读书。齐彦铭坐在桌子的另边,看她扎破了手,有些焦急,上前抢下针线,“别做了,现在……用不上这些。以后有宝宝了再做,我让司衣司做很多,你自己挑花样。”

苏清清的目光定在他握住她的手上,嘴角勾了勾,轻轻甩开,自顾自地拿起剪刀,“我不识字也没事,反正不用写什么。”齐彦铭听了难受,不依不饶地捉住她冰凉的手指,却听她一字字道,“况且,怎么能说用不上呢?听说皇后娘娘有了喜事,我准备做件兔子棉袄给她,当作贺礼。”

齐彦铭看她笑着,嘴里仿佛含着苦胆。他听了皇后的事,当即偷偷来找她,怕她难受。

“陛下,我还没说恭喜,您这回真要做父皇了。”苏清清放下剪刀,将他握住的五指慢慢掰开,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娘娘福泽深厚,这就是你的嫡长子。可她才两个多月,胎还不稳,您还是去椒房殿,跟她说说话。”

“阿清……”苏清清对着图纸,慢慢剪开布料,齐彦铭扔开她的剪刀,硬是死死搂住她,“我们以后,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很快的,等我收复了平洲,最后一个……”

苏清清对着远处折在瓶里,快要谢去的木香花,淡淡笑了,嘴里轻轻呢喃着没人听见的话语。

“陛下。”齐彦铭伏在桌上,不知何时,赵爰清去而复返,让他有些失措,慌乱地收起情绪,夹了几分期盼,“什么事?”

“方才微臣的奏折,您还没朱批。”为得个玉玺印章好办事,赵爰清硬是厚着脸皮回了门,“若您准了,微臣一会去酿造局时,也能开始规划打点。”

“拿去。”齐彦铭盖上玉玺丢给她,兴致缺缺,直到赵爰清告退,才慢吞吞憋出一句话,“后天……后天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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