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高祖之年,边境十国动乱,狼烟烽火起,我朝边民广为殃及。上遣将吞并其余八国,并入宋、梁。二国向荣称臣,年年上供,岁岁来朝。三国每三年于荣、宋、梁相交之处,即西岭盟会,以示邦交。
赵爰清放下书,以木敲敲门走进屋里,“大人,听斓姑娘有事求见。”
“你备些茶水点心,让她进来。”头疼地揉揉眉心,赵爰清将借来的书塞回书架。
听斓得了允许,便从门外进来,“奴婢见过掌酝大人。”
“坐着说话便好。”以木将茶水点心端上桌,随后带上门出去,“莫是酒铺出了事儿?”
“确有此事。大人,齐国和他国的战事持续许久,大荣往北的商路皆受了影响。陈国商人订的酒起初只是被扣下查检,但近来负责的伙计派小厮回报,说那酒被地方官没收。运往宋、梁、卫等国的酒同样如此。”听斓从怀里掏出账册,“这几日因此亏损的银两数量约莫一千两,每一笔都记在册子里。”
赵爰清接过账册,皱着眉,“你同钱掌柜说,在商路恢复前,大荣境外的生意全部终止。”
“北民不善酿酒,送去北边的酒给铺子带了大半收入,此时停止怕是损失颇大。”听斓道,“大人可有旁的法子?”
“眼下商路被断,继续通商只是一味亏损。”赵爰清看着账册,“让钱掌柜备好礼,再遣小厮到各国主顾那儿登门道歉,说明状况。另外,你准备新招一批学徒,底子干净,勤快肯干,让师傅一个个教。”
“大人,要在哪处开分店吗?”听斓听着吩咐,有些狐疑。
“我确有开分店的打算,只是不在大荣。”合上账册,赵爰清道,“等战事结束,先试着在宋国开家新店,若是效果好,再扩大规模。”
“但如今纠纷不断,不知何时才能停止。”听斓转而有些恳求,望向赵爰清,“大人,若在北边的分店得开,奴婢能否求个恩典,到那儿去打理?”
少时,听斓随父去大荣经商,不料亏空甚大,其父难付债务,自尽身亡,听斓被牙子卖入宫中为奴。赵爰清相中她做事利索,又有经商头脑,便送她出宫打点酒铺。回北面,估计是想寻自己隔了十几年没见的生母。
“自然可以。”赵爰清倒了杯茶,“你前后帮了我这些年,这点儿心愿,我自当满足。”
“多谢大人。”
话说到一半,外头有公公来传旨,整个司酝房,包括深居简出的李司酝都跪在门口,“皇后娘娘口谕,此次西岭聚会事关重要。司酝房需遣一女官同去。本宫念李司酝年事已高,而路途遥远多有不便,便由赵掌酝代为接替。明日出发。”
“微臣遵旨。”虽然这事悬在头顶已久,但真落下时,赵爰清的脑海仍旧空白一片。
传旨的公公让她们起身,对赵爰清道,“娘娘让你快些准备,明日千万别误了时候。”
“请公公让娘娘放心,微臣即刻整理,决不耽搁。”赵爰清在袖里握着拳,面上平稳道。
“娘娘向来看重掌酝,大人可要好好表现一番。”公公笑了笑,“咱家还得到别的司传旨,先行告退。”
“公公慢走。”送走传旨的公公,李司酝笑着上前,“怎么傻愣愣的,西岭之会非同一般,还不快些准备。”
“大人说得是,下官这就去。”赵爰清同李司酝一道儿走进屋里,“只是下官也不知需要些什么。大人,您以前去过,可否告诉下官要作何准备?”
“司酝房多是负责宴会上的酒饮,北边的酒同我们这儿的酒糟差不多,难以入口,是以历年去盟会的君主都会点名司酝房差人前去。你带上几坛酒去便可。”李司酝接着道,“旁的没事,素日里很是清闲,你就当出宫玩耍一回,西岭风景秀丽,倒是一方净土。只是那儿偏冷,得多带些衣裳。”
“下官明白,多谢大人提点。”赵爰清稍稍安心些,如此应是碰不见齐彦铭。“那平日都有哪些活动?”
“往常三、四日就结束返朝,大抵是普通的宴游。西岭森林茂密,时常举行狩猎活动。一边的场子是给三国的国君、壮士;另一边则是妃嫔、女眷。”李司酝走到书桌前,边写边说,“你若喜欢,也能试试。给女人们的场子里养了很多兔子、山鸡,大多温和,不怕伤着。”
“大人,依您之见,齐国可会趁此捣乱?”赵爰清看着纸上的字,心里仍是乱着。
“齐国……”李司酝顿了顿,“怕是不会让这会简单过去。不过,陛下似乎有了对策,你只要做好本职,其它无需多虑。”
说着将写好的纸递来,“去西岭要备的东西,我都写下了,你只需照着带上就好。”
“多谢大人关心。”接了纸,赵爰清暂时抛却了疑惑,只觉得心里暖洋洋。
“此次西岭之会,我侄子伴驾同去。你若碰见什么难事,便去找他。”李司酝道,“我事先同他说过,他为人热心,定能帮上你。”
“那真是麻烦大人了。”赵爰清作了谢礼。
“我看着你长大,就和自己的孩子一般,哪需要你的谢字?”李司酝被她一口一个多谢弄烦了,“你快照着整理,有什么缺的就去我那儿拿。”
“是。”赵爰清收了口,转身照着纸上准备,可心里还是高兴的。李司酝看着她收拾东西,时不时地嘱咐一声,再唠叨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