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查、戈德里克和罗伊纳三人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将他们四人共有的财产大致上清点完毕。
而赫尔加则被分配了一个“重要而又严肃的任务”(萨拉查语),她拿着羊皮纸和羽毛笔,身旁跟着家养小精灵佩佩,去清点这座城堡在建筑上的损失了。
主要还是巨龙出没的正厅受损最为严重,而且城堡的大门被巨龙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也是最损失惨重的一点。
“看这里。”
萨拉查拿着那张被戈德里克戏称为“维修方法”的羊皮纸,走到赫尔加的身旁,这上面明确的说明了这座城堡的任何一个地方只会被直接破坏。
过目不忘的罗伊纳在宫廷时曾经无聊的学过关于建筑方面的内容,自然也知道一些没什么贵族有兴趣的“无用知识”。
而这些当初她仅凭天赋记下来的“无用知识”,却在她成为女巫后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派上了用处。
比方说萨拉查就知道“承重墙”这一类生僻的专用名词。
他看着城堡的正门,口中呢喃:“像是承重墙被毁坏后,也不会出现墙体整个倒塌的事情吗?”
虽然赫尔加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被巨龙所破坏的正门,可还是发出了叹息的声音。
叹为观止的破坏力。
——仅仅是为了出去而撞毁了大门。
多么可怕的生物。
“养条龙也不错啊。”
萨拉查一不小心就将真心话讲了出来。
他刚说完,就发觉了自己居然将心里所想的话给讲出了口。他以为自己所受到的教育,已经让他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将自己的真心话讲出来了。
可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想个戈德里克一样,居然有想要养龙的想法。
这完全不符合他所受到的教育。
而他身旁唯一的听众——赫尔加则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一点也不怀疑萨拉查的妄言。
萨拉查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赫尔加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个愿望,并且抱着真挚的感情来对待他每一次的异想天开。
可让他觉得焦躁不安的,却是赫尔加的这份真挚却是平等的对待她的每一位友人。
他——想要做更特殊的那一个。
这种破坏四人友情的想法一旦冒出,就立刻被萨拉查给埋在了心底的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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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羊皮纸上的指点,这座城堡会依靠那奇妙的规则将对自身的破坏停留在最低限度,那么想要修复它,也不能依靠普通的做法——用石块啊等等东西填补被破坏的墙面。
它只接受一样东西,那就是魔力。
问题在于,羊皮纸只写了这些东西。
它并没有说明城堡到底需要多少魔力才能填补这些耗损的地方。
虽然知道修复的咒语,但是不知道需要填进去多少魔力才够。
萨拉查对自己的魔力抱有信心,可是却在不知道底线的情况下踌躇。
“萨拉查太深思熟虑了啦。”
赫尔加天真的冲着萨拉查一笑后,探头看了看羊皮纸上的那行咒语。
同样是拉丁文写就,可却比其他的文字都更大一号。
“我来看看——”
赫尔加手上握着那根基本没派上过什么用场的魔杖,手一抖,杖尖指在了破损的墙壁上,念出了咒语。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间,当萨拉查反应过来时,赫尔加已经将咒语念了出来。
当斯莱特林尚在犹豫得失、分析利弊、思考后果的时候,赫奇帕奇已经毫无顾忌的将咒语随口念了出来。
当赫尔加停下来时,等待她那灿烂笑脸的并非是赞许的笑容,而是萨拉查劈头盖脸的怒骂:“你又不是戈德里克那个冲动的傻蛋!”
赫尔加她有些发蒙,后来才发现这是萨拉查式的独有的担忧表达方式后,立刻就放心的拉拉他的衣袖,结果却被萨拉查一挥手,从半空中打落了她伸向自己衣袖的手。
萨拉查脸色阴沉,压低了声音:“赫尔加,你如果出了事的话——”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配上他阴暗的神情,这让萨拉查看上去又阴森又可怕。
她很清楚这是自己的友人另类而又别扭的关心方式。
不过为了不让萨拉查更加生气,她很乖巧的低下头,用诚恳的忏悔举动来表达了自己的道歉。
他死死盯着自己那位永远都是犯了错低头道歉,下次还是屡教不改的友人。
萨拉查发誓这次要给她好好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这么不经过大脑思考就去做什么事情,可能会导致非常惨痛的结果。到时候再来忏悔,可能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伸手去拉萨拉查的衣袖,一次,两次,第三次给她拉住了。
这是萨拉查发出的和好讯号。
赫尔加她冲着萨拉查近乎谄媚的一笑:“萨拉查,你看接下去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收拾呢。”
萨拉查真不想告诉她,这个谄媚的笑容实在是太不符合“讨好他人”这个谄媚笑容的宗旨。不过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赫尔加的笑容说是谄媚,倒不如说更多的带着撒娇的态度。
“不是有家养小精灵吗?”
萨拉查和罗伊纳的想法一致,这个城堡最好的财产就是那上百个的家养小精灵。
天知道它们在他们四个人成为这片土地的所有人之前,居然完全处在一种沉睡的状态。
他再一次这片土地和这座城堡曾经的所有人(们)所拥有的力量感到恐惧。
一瞬间的恐惧过后,涌上心头的则一种“我要做得到比他(们)更出色”的不服输的固执。
“但是家养小精灵不能恢复巨龙所造成的损害啊,他们只能收拾收拾东西,清理一新……类似的咒语。”
萨拉查走了一段路后,扭头看向赫尔加。他的眼中含着“不可置信”的光。
“赫尔加,你难道把这些家养小精灵当做人来看待吗?”
“嗯……”赫尔加听到萨拉查的询问后,便歪着头看着他,她将自己的想法讲出了口,“如果他们有性别,是的,我觉得用他或者她来称呼没有丝毫的问题。”
萨拉查在赫尔加的那双毫无阴霾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家养小精灵根本不能、不应该用指代人类的“他”和“她”来描述。
她从来不知道奴隶是怎么一回事。
就好像她从来不知道原本在他所住的沼泽地附近的那个村庄,村子里的所有农民都是附近贵族的农奴。
他们从土地到家畜,甚至连身家性命都不属于自己。
‘我真的要告诉她这种事情吗?’
奴隶与奴隶主这么丑恶的——他本来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现在、在她面前谈论这些事情却是如此的丑陋——事情,真的有必要说吗?
萨拉查只用了半秒钟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对,没有问题。”
萨拉查决心让赫尔加的梦做得更长一些。——最好是这辈子都别让她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他一定能做得到。
握紧了手上魔杖的男巫双眼中包含着比之前更加果决的坚毅之色,而赫尔加察觉到了这一点后,并不知晓其中的缘故,却只是用着奇怪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友人,等到他率先转身,离开修复完成的大厅时,赫尔加才像是找到了其中变化的缘由。
仅仅是从背后的身影来看,萨拉查已经是个无可挑剔的成年人了。
再也不是那个身上穿着长袍,身材纤瘦的让人担心风刮就倒的少年了。
正当她在感叹“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的时候,发现赫尔加没跟上来的萨拉查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神色不太耐烦的对着身后的她说:“赫尔加,快点。”
萨拉查向着赫尔加伸出右手,就见到后者摇了摇头,向着萨拉查快步走了上去。
她握住了萨拉查的手,长袍的宽大衣袖将二人交握的双手遮住。
两人并肩走向通往左边塔楼的路。
“所以说,罗伊纳告诉我说,戈德里克向她抱怨,萨拉查都给他做非常苦的药……”
赫尔加边跟萨拉查说说话,边登上楼梯。
萨拉查在心中想着,下次如果戈德里克到了要喝魔药的地步,就要把更难喝的魔药给他。
一路上都是赫尔加在找着各种话题,但是每个话题没说上两句,就在萨拉查漫不经心的态度下失去了应有的效用。
以前,当萨拉查还住在沼泽的时候,赫尔加可以一个人对着他喋喋不休的说上一整天的话,哪怕话题仅仅是将她住的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j□j无巨细的说一遍,萨拉查也顶多在她停下来的时候,嘲笑她怎么就不觉得口渴。
这种嘲讽对赫尔加而言,只需要换一个思考的方向就能理解友人那别扭的关心。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话题好和萨拉查说了。
她停止了说话,身高上的差异让她没走多久,就要加快些脚步,才能跟得上萨拉查的步伐。而当她第一次这么做了后,萨拉查就调整了自己向前迈开的步伐,让她能够跟得上他的速度。
‘只是为了不让那个愚蠢的赫奇帕奇再次因为发呆而落到后面去。’
萨拉查对自己拉着赫尔加一起走的举动,给出了这样的解释用以安抚自己不安的心灵。
但是仅仅是赫尔加在自己的身边,仅仅如此萨拉查的脑袋就变得一片空白。
他为了不让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被赫尔加注意到,就已是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