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矜涵走进主屋,绕过屏风入眼就是一张铺着湛蓝色床单的超大SIZE的双人床,床上细心的用玫瑰花瓣摆出了心型的图案。床头柜上摆放着冰镇的红酒以及一对高脚杯。看过餐厅及浴室后,不得不承认,一切都安排的贴心而又细致。
打开旅行箱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理好后挂入衣柜,看了眼身侧暗黑色的箱子,犹豫了片刻终是没有自作主张,那个人自朋友离开后就一直站在屋前的外廊上,手肘轻靠在木质栏杆上,微弯的腰身看的出周身的疲惫。
为什么不进来呢,难不成我是洪水猛兽嘛?矜涵咬了咬下唇,终究是站起身走了出去。
“裘大哥,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应该很累了吧,洗个澡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你的行李箱需要我帮你整理嘛?”
略带羞涩却满含关怀的轻柔嗓音在耳畔想起。
裘靖其实在对方来到身后的那一秒就已经有所察觉,却并不想理会,耐心的等着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是要抱怨自己一路来的冷淡嘛?是要发泄一下小姐脾气吗?毕竟对于一对刚刚完成婚礼的新婚夫妻来说,自己这一路来的态度委实太过清冷了些。
然而他似乎想错了......
转过身,入眼的又是熟悉的青色发顶漩,叹了口气,这女孩真是胆小羞涩的可以。
“不用,你先休息吧!我一会儿还要跟韩谈点事情!行李箱我自己整理就好,你去忙你的,累了就先休息吧!”
不带丝毫情绪起伏却明显疏离的言辞让矜涵的心顷刻间冰凉,勉强的抬起头,如雾的眸中蓄着受伤的水光,轻抿的粉唇垂着一缕哀伤。
望着这样的一张脸,裘靖心中一动,一丝不忍匆匆划过。
未曾想过的一句话竟就这么不假思索的迸了出来。
“既然已经结婚了,就不要再裘大哥、裘大哥的喊了,裘靖或者靖你自己看着叫吧。”
话音未落,眉峰就不由拧了起来,对于自己这隐约带着示好的话语感到一丝着恼,但见着眼前瞬间绽放愉悦光彩的小脸时,却又硬生生将那股懊恼忍了回去。
干脆的转身不想再做理会,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淡漠的距离感。裘靖觉得自己似乎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仅仅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便让矜涵那泡在冰水里的心瞬间回暖,不想做那不识时务的妻子,在看到面前这人背转过身,流露出想要独处气息的时候,便就识趣的回了房间。
拿上换洗的衣物,矜涵舒服的沉入超大的按摩浴缸里,心情愉悦的给远在国内的好友岑宛之打着电话
“宛之,他让我喊他靖呢,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这个字我在心里默默喊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出口了”
“嘿!亲爱的,这是个好的开始!要加油哦!你那一见到他就害羞的毛病可真要改一改,总是冒着头顶心给他看,他怎么能记住你那美丽容颜啊!还有,要祝你有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岑宛之很高兴接到这个电话,婚礼现场的那一幕始终让她的心高高的悬着,此刻的这通电话无遗让她暂时放缓了担忧,忍不住难得调侃了一把。
“哎呀,菀之你......你别臭我呢,他那样的人,见过多少美貌佳人,至于今晚,今晚……我......”
唐矜涵被好友这么一调侃,不由对今夜可能发生的事情涌起了一丝微小的期待,但更多的则是羞涩,此刻紧贴着手机的脸颊早已通红滚烫一片,羞意爬满全身。
“好了好了,矜涵你别恼,知道你那薄脸皮此刻怕是浑身都羞的通红了吧。我就不说你了,好好享受你的蜜月之行吧,回来要详细向我汇报哦!”
不意再给好友制造尴尬,岑宛之决定放她一马。
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到一边,轻轻的用手拍了拍脸颊,告诉自己,矜涵别怕,既然结婚了,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坐起身,离开浴缸,走到被雾气熏染的浴室镜前。
朦胧的镜子里,那模糊的人儿看不清五官,却能看到那乌黑的发此刻潮湿的一撮撮披在圆润的香肩上,细致的锁骨,隆起的完美双峰,纤细的腰身。平坦的小腹微翘的臀,修长笔直的双腿,更诱人的是那一身如凝脂温玉般的肌肤。
这是一具令女人自惭形秽,令男人血脉贲张的完美身躯。
这样的自己,他可会喜欢?会嫌弃吗?会……想着、想着,又不禁羞红了一身雪肌。
忍不住再次拍了拍脸颊,告诫自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得,转身取过一旁的浴巾轻轻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菀之送的端庄里隐约透着性感的丝质睡衣,悄悄的将浴室门拉开了一点,从门缝里看出去,卧室里并没有裘靖的身影。
他还在屋外吗?怎么还没有进来?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沮丧,走出浴室。
此刻外面的光线已经渐渐暗了下去,打开卧室的台灯,晕黄的灯光映衬着小屋显得分外温馨浪漫,屋外的海风穿过窗棂荡进屋内,带着一丝淡淡海水的味道。
靠在柔软宽大的床上,对于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矜涵的心里是忐忑的,更是羞怯的。就这么吹着海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转眼间天完全黑了下来,专职的私人厨师早已做好了丰盛的晚餐。然而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想着刚刚送餐服务生带来的话,唐矜涵所有的食欲早已消失殆尽。
“夫人,裘先生让我转告您,他和韩先生有些事情要谈,随后还要一个视频会议要开,让你先用餐,如果太迟就先休息,不用等他了”。
放下餐盘,礼貌的留下这句话,送餐服务生便安静的离开了。
双眼紧紧的胶着眼前的餐盘,眸中似乎有隐隐的潮气,视线变的越来越模糊、在泪水即将滑落的那一刻,纤细修长的手指匆忙覆盖住眼帘。
‘呵!唐矜涵,这就是你的新婚之夜啊!他连话都不想跟你说呢,你还一个人在那里浮想联翩,真是羞耻啊!羞耻!若是让菀之知道了,怕是又要气的咬牙切齿了吧!’
缓缓的站起身,原本就疲惫的身躯一直被期许的力量所支撑着,此刻那股力量消失了,身体像被轻易击倒了一般。
拖着迟缓的步子挪回卧室,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绵软舒适的床铺像是一个小小的避风港般围住了她,靠在蓬松的枕头上,强忍着眼眶的酸涩,想就这么睡去,然后疲惫的身躯,紧绷的神经,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
双手插在裤兜里,裘靖独自一人慢慢的沿着海岸线走着,夜深了,海滩边早已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哗、热闹。
不远处几盏灯光遥遥的映照过来,裘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随着灯光不停的变换着或长、或扁的形状。
方才与同学兼死党的韩泽,难得的坐到一起,两人已是多年未见。
裘矜自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便即可进入自家企业,帮助身体每况愈下的父亲分担家族事业的重担。
而韩泽却因为家中有能力十足的大哥和二姐在主持大局,作为家中老幺,毕业后拿着大学期间自炒外汇赚来的一笔不菲零用,开始了周游世界的计划。
在一次去往澳大利亚大堡礁的旅行中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一见钟情的结果就是坚决的娶妻随妻来到了大溪地这个美丽的地方,此后夫妻俩一同经营起妻子的家族事业——宾诺度假村,而他伟大的环游全球的计划,被无限期推迟了。
两个久未相见的好友把酒言欢,韩泽甚至拿出了珍藏多年的PetrusPomerol1998,两人是边聊边喝,边喝边聊,聊曾经的学校、同学、老师、聊现在的事业、朋友、家庭。
唯一略有不愉的是每每在韩泽将话题带往感情、婚姻时,裘靖不是毫不掩饰的回避掉,就是只管低头沉默不语。
眼见气氛变的有些清冷,韩泽只得再次转移话题。
裘靖不是看不到好友那显而易见不赞同的眼神,不是不明白那示意自己早些回去陪伴佳人的暗示。
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张尚且年轻稚嫩的脸孔。
离小屋越来越近,屋里那盏晕黄的灯光越发清晰,踏上蜿蜒的木桥,扶着不慎光滑的栏杆,裘靖有些步履微乱思绪翻腾。
行至小屋几步之遥时,不由停下了脚步。将疲惫至极的身躯依向坚实的桥栏,随手从口袋掏出烟来,默默点上。
终究还是为了芷渝妥协了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若仅是单纯的商业联姻倒也罢了,彼此间无需牵扯上感情,没有负担。
只需要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承担该承担的责任,一切都可以很简单,然而,那女孩的眼睛里流露了太多自己无法背负的深情,那样的的深沉、浓烈,不想要,也要不起啊……
隐在窗户的旁边,唐矜涵透过薄薄的窗帘能看到屋外那道模糊的身影,那忽明忽暗的小小光点,像是根细细密密的刺,一深一浅的扎在柔软的心房上。
后悔了是吗?想到那个她了是吗?
汹涌而至的酸涩浸泡着全身,要怎样才能让你看到我?爱上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的眼神只为我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