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仿佛突然出现一双巨手,将云雾拨开,原本雾沉沉的天空瞬间清朗了许多。
雨后的天空是非常干净的,山间的树木也是欢乐的。
但身处其中的人就不知道了,阳光穿过云层来到山间,一道彩虹从东落向西,穿过太初宗山门广场。
苏词站在绝壁之上,这里草木繁盛,但绝壁上却一草难生,如鹿有些愤愤不平的站在他的左侧,因为没有抓住苏词的手。
墨淮站在他的右侧,神情激动的望着下方,这里距离广场有一段距离,如果不是天气忽然放晴,他根本看不清广场上的人群。
想到此处他不禁看向站在旁边,呼吸平静面带微笑的苏词,
“难道他还精通占卜之术?算到天气即将放晴?”
感受到墨淮的目光,苏词也有些疑惑,这家伙从出了那道门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了,总好像谋划着他什么似的,
难不成是怕自己跑路?
不过一路上也大致给他讲了太初宗内乱的事情,
因为固鲜通想要与计天和争夺宗主之位,联合冯玉清发难,结果相争之际田不忘从后偷袭,众人重伤,幸好南山主来的及时,否则现在山门广场前已经没有眼前这一幕。
苏词望向广场中间的女子问道:“墨兄,那位站在正中的女子便是南山主吗?”
此时太初宗山门广场前,人群分为上下两派,上方的是太初宗众人,计天和和一众宗门高手坐在一块矩形平台上,每一个人的面色都非常憔悴,计天和单手捂住自己胸口,鲜血还从中冒出。
旁边一个青衣男子扶着他,他左右两侧坐着的正是之前在玉清殿与之相斗的冯玉清和固鲜通,两个人看起来状态也很不好。
计天和身后一众太初宗高手皆盘坐于地,每一个看起来都已经受了伤,一群太初宗弟子围在左右两侧,目光落在前方四大派和西林人的身上。
四大派来人并不是很多,合起来也比不过太初宗,但毕竟早有谋划,而且太初宗高手没了战力,一群小兵小将也难挡大势。
广场四周神道柱巍然耸立,随着阳光洒下,地面渐渐被晒干,汉白玉铺砌而成的广场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光芒。
中心一名华衣女子单手执剑而立,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勾勒出她的曼妙身材,雅致的玉颜上乱点着几朵血花,凭添了几分戾气,手中一口三尺六寸长剑通体湛蓝,暗红的鲜血从剑锋缓缓流下,滴落在脚下的汉白石砖上。
唇若红梅,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娥眉之下,双目透着寒光,像一口锐利的剑直插人心,盯着她面前的男子。
男子手中的短剑已经没入她的胸口,鲜血染红衣襟。
“余山主,你败了,”男人冷冷开口。
山崖上,苏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旁边的墨淮捏紧了手中的剑,恨不得立刻冲上去。
苏词一眼扫过四大派,其中不少受伤之人,淡淡说道:“余山主一人力敌四派,让人钦佩啊。”
墨淮听他这不轻不重的话,也不知他想表达什么。
苏词接着问道:“怎么不见东西两位山主呢?”
太初宗三老四主,在南临也是出了名的,广场上的南山主便是四主之一,名叫余思雪。
墨淮道:“四派已经分兵包围了东清山和西桐山,两位山主分身乏术,不过今早传来消息,说四大派围而不攻,应该是在等这边的消息。”
东清山和西桐山距离太初宗本门有一段距离,早在田不忘发难前就已经遭到了四大派的联合围攻。
苏词点点头道:“墨兄认为四大派的目的真的是要覆灭太初宗吗?”
墨淮沉声道:“原先我也以为他们想要覆灭本宗,不过四大派除去横云山的玄门门主外,其余三大派的领头人都没有独断专行的权利。”
苏词道:“贵宗现在虽然很难挡住四大派的攻势,但俗话说的好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贵宗愤死一战,四大派也会伤筋动骨,他们想要彻底吞并太初根本不现实,而且西林也不会任由四大派瓜分太初。”
墨淮若有所思,说道:“先生的意思是四大派来此并不是真的要一个说法?”
苏词从旁的一棵梨树上折下一根树枝,说道:“说法当然是要的,但他们真正想要的恐怕不是这个说法。”
墨淮疑惑道:“那他们想要什么?”
苏词抬脚踩平脚下的地面,蹲下去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三座小山。
墨淮微皱着眉头说道:“先生所画?”
苏词指着中间的小山说道:“这是太初,前后两山是东清和西桐,这两座山上草木繁盛,矿产极其丰富,但距离贵宗山门较远,当年六大派对这两座山没有不眼红的。”
墨淮闻言,隐约明白的苏词的意思,眉头渐渐展开说道:“先生的意思是他们要这两座山?”
苏词拍拍手将手中的树枝随手抛下山崖,说道:“你说他们围而不攻,现在四大派在这里也选择这样的斗法,轮番上阵挑战南山主,包括田不忘在你们内部搞事情,也只是为了让计长老等几位极具威胁性的高手丧失战斗力,其意都是为了瓦解太初的顶级战力,如此一来,自然就拿到了谈判的筹码。”
墨淮认真听着苏词的分析,广场上南山主身体内骤然爆发出一股透骨的寒意,手中湛蓝的剑上寒气流转。
胸前匕首顷刻被寒冰覆盖,男人瞳孔收缩,还在得意于击败这个高傲的女人时,手腕上已经被寒冰侵袭。
寒意瞬间窜入他的经脉,当他运气欲破的时候,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已经被寒气凝固,自己已经难动分毫了。
“呃..”口中发出半点惊愕声,然后整个人被寒冰覆盖,直接成了一个冰雕。
南山主唇角发白,手中湛蓝的剑脱离,一剑从男人手腕处落下,骨肉瞬间被寒冰侵袭,没有半点鲜血流出。
同时她抬手抓住已经被切断的手腕,将短剑从胸前拔出,随手扔在地上,那双手与短剑被砸成碎碎的冰块。
周遭的空气也跟着寒了几分,观望的众人惊愕,一名约莫三十五六,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狂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丝赞美的笑容,拍手鼓掌道:“早闻余山主的寒空碧雾神乎其神,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周围寒意尽敛,收入体内,余思雪收剑负于身后,脸上疲惫之色转瞬即逝,清冷道:“比起横云山的斗转参横如何?”
男人闻言,不但没有生气,一双剑眉还柔和了几分,笑着说道:“贵宗山海灵图早闻于世,余山主何不展露一番,如此我四大派与西林的众位先生也没有白来。”
天空上最后几朵黑云散去,蔚蓝的天空上白云漂浮,阳光也越发的烈了几分。
余思雪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雾气,她面前的冰雕开始气化。
苏词搬了块石头坐下,一脸悠闲的观望着广场上的局势,但修为尚浅的如鹿看不太清更听不清楚,索性靠在苏词的肩上晒太阳。
墨淮站在边上,看了苏词几眼很是无奈。
“她们口中的斗转参横与山海灵图就是外界传言丢失的六派至宝吧?”
墨淮点了点头道:“没错,另外蝉宗丢失的是九蝉变,琼台丢失的琼音曲谱,天剑山丢失的是上三剑之一青玉剑,枯荣寺丢失的是楞伽佛经。”
苏词带着几分感慨道:“果然都是镇派之宝啊,不过你们太初宗的山海灵图虽然珍贵,但除了你们太初宗的开山祖师外似乎就没有人修成过吧。”
“正是如此,”墨淮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四大派为什么怀疑我们的原因之一。”
“意思是还有其它原因?”
墨淮道:“西林对此事抓着不放,老师从西南十万大山回来后就发现了西林与其余几派有秘密交流。”
苏词沉默片刻,目光盯着广场上靠后些的西林学派,西林来的人不多,只有十来人,为首的男人一身儒装,腰悬白玉,显然就是西林主事翟玉门了,而立在他身边一身水墨色着装的年轻人,
神情温和,亲切至极,柔和的目光淡雅的望着广场上形形色色的人,他的气息无甚特殊,非常普通,但所有人都知道绝不普通。
他就是西林五常之首,文君择,公认的君子。
所谓五常即仁义礼智信,他都占有。
“我很想去问问那个家伙对这件事怎么看?”苏词饶有兴趣的远远望着文君择。
文君择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他没有看过去,微风掀起他漆黑的头发,眼角露出些许笑意。
阳光落进他明亮的眸子之中,他很温和的说:“他来了。”
站在他身侧的翟玉门神情微怔,然后笑看向场中还在争论的两人,上前拱手说道:“无论是太初的山海灵图,亦或是横云的斗转参横,都是早已成名于世的显世武学,”
他声音高扬,顿了顿继续说道:“昔年北望山一战,阳宗主挪移山势,禹掌门九转其势,惊艳了整个神州大地,今日诸位云集于此,都是是来向太初讨一个说法,”
一语到此,他朝余思雪拱手道:“我看余山主一人退了琼台,又败了蝉宗,风华尽显,众位如此轮番围攻余山主,不免失了风范,不如就由霍大门主与余山主一战定乾坤,如此,我西林也能快些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