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秋无力吐槽了。
海龟行动迟缓,本就正常。再加上其活了几百年,背上层层叠叠的贝壳压制,就显得更慢了!
他也不敢带着海龟急速地分水前行。要是一个不小心,海龟一大把年纪,受不了高速潜行,嗝屁了,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一龟,一机甲,就这么一前一后仿若游山玩水般,在海里悠悠荡荡,浮浮沉沉。
荀秋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己意识波写入的局限性。若是他有意识波读取,这些时间不都可以省下了嘛?
他此刻最担心的就是,海龟年纪太大,忘记或者记不清楚具体的位置。那他跟着只老糊涂的海龟晃荡半天,估计什么都捞不着。
他心底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老家伙要是骗吃骗喝,还骗旅游,那他不是亏大发了?!
怀着三份侥幸,七分犹疑,荀秋心事重重地跟着海龟在海里晃荡了老长一段时间,却也只是走了几千米而已。
这得走到猴年马月才算完啊?!
我是不是得回去准备点干粮食物,做好长时间跟游的准备?!
行吧,反正这家伙也跑不远。我直接回去吃了饭回来,估计它还在附近转悠呢。我就先……
荀秋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脑海里一道闪电滑过。
他细细地回想了下老海龟走过的路。他发现海龟是固定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中途没有换过方向的!可见它的记忆还是很明确的,至少它没有老糊涂!
而它所前进的方向,好像是那一处巨型漩涡的所在地!
它要去的地方,该不会就是漩涡吧?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突地迸出了闻罗之前在漩涡上方说过的话:
“下面……有……怪物……”
荀秋欣喜若狂,急不可耐地将自己的猜测求证于海龟:
【那生物是否就在漩涡底下?】
在等待了令荀秋头皮发麻、心惊肉跳、宛若一个世纪那么长的五秒钟后,海龟终于是微微颔首,肯定了荀秋的猜想!
我去!还真是啊!
【谢了,老伙计!】
荀秋大笑一声,仿若被无数的异兽追袭一般,在海里拖着一道由亿万气泡弥漫而成的长至几公里的气尾,朝着漩涡急掠过去!其势之强,直叫海龟在海里翻了几十个跟头,被拖行了数公里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点距离,对装载了【秋零】的【行月】而言,可谓瞬息即至。
荀秋不知道在上方漩涡里做逆行训练的大家是否回去了,只是朝着海底深处那漩涡的源头而去。
到了海底之后,他又顺着涡流,潜入了一道狭窄的海沟,继续向下!
也不知下潜了多少海拔,在四周黯淡无光的海下深处,荀秋在海沟最下方发现了一丝光亮!
荀秋心下了然。正如海麒麟的烟蓝色光芒一样,它的同伴会发光,是很自然的事情。
终于,海麒麟的同伴就在眼前了!原来是身处如此幽邃之地,怪不得就连海麒麟都找不到它了!
究竟会是哪一种传说中的珍奇异兽呢?好期待啊!
忍不住欢呼雀跃的荀秋甚至开心地哼起来了歌来!
那是一首他与郭少在闲余时所哼的曲子。每当他们喜获丰收,或是熬过危难时,两人总是凑到一起,哼着那一曲在地堡住民间流传了几十年的《废景》。【注:改编自宋朝吴潜,《沁园春·多景楼》。】
……
历百年岁月,高屋广厦,到今惟有,废堡荒窟。
梦里光阴,眼前风景,一片今愁共古愁。
人间事,尽悠悠且且,莫莫休休。
……
虽然此曲悲切,婉转泪人。但因为这是他和郭少的回忆,也是他唯一会的曲子,此时倒也哼得怡然自得。
然而,那一芒芒微弱晨星的氤氲光辉,在一抹抹地放大之后,却让荀秋愈加地兴奋难抑。
那在几千米的深海底部散着淡蓝色辉芒的,居然是一个完美的圆形!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此类景象了,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一处时空节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靠海龟带路!
而那所谓的比海麒麟更加强大的海底生物,应该就处在时空节点的另一头?所以海麒麟才找不到它的同伴了?
恍然大悟的荀秋开始了加速,用他现在可以承受的最大速度18赫朝着时空节点疾速而去!
弹指间,他就穿越了时空节点,来到了时空隧道内。
然而,这个时空隧道内虽然一如他印象中的一般,群星璀璨,光辉耀目,却也有些不同!因为这时空隧道内居然满满全是海水!然而他根本无暇感慨,也没空想。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传说中海麒麟的同伴!
【行月】静浮在时空节点附近,荀秋怔怔地望着不远方令他心惊胆寒的一幕。
在这个时空隧道之内,有一只浑若球形的巨兽正如神灵般将整个时空隧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其身上布满了疙瘩,有石头的,也有合金的,显得无比的粗糙,几乎看不出任何生物的迹象。然而,荀秋分明看到,那一球形的疙瘩块在有节奏地微微舒张,又合拢,又舒张,俨然是一个生命体!
其巨兽体型之大,简直令他咂舌!他以为铁柳岛上的铁柳树神已经很夸张了。没想到在这里,他见到了更为恐怖的巨兽!
其身上那些石头合金疙瘩,几乎都像一座大山一般。就是铁柳树神,充其量也只是那些山上的一棵小树!
虽然离那只巨兽感觉极远,荀秋却仿若近在咫尺般。在那巨兽面前,【行月】简直连如大树底下的蚍蜉,大象脚下的蚂蚁!
他静静地呆在时空节点出口附近,随时准备撤离。
他相信这就是海麒麟所谓的同伴了。
也相信这就是闻罗口中的怪物!
荀秋在思考,想要完成海麒麟的寻友任务,是不是要让两者直接见面呢?或者是向这个浑若球形的异兽通报一声?
他觉得保险起见,还是选择前者比较稳妥。
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去之时,他赫然听到了石头碎裂的沙沙声!那声音初初轻若流沙,并迅速变大,渐渐地仿若雷鸣一般振聋发聩!
就在他震愕当场,缓缓回首那一刻,他看到那巨型异兽仿佛开始解体般,稀里哗啦地舒张开。
慢慢地,那异兽有了一些生物的形象,它有了四肢,有了躯干,也有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随着沙沙声如响雷般延绵不绝地震彻了一会后,声音越来越小,并很快微不可闻。而荀秋分明看到,那作为四肢的两只上臂居然继续细化,豁然演化出五指来!
他再一细看,发现原本如球形的异兽,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那人形由于太过巨大,以至于只能横着躺在时空隧道的中心,无法直立面对荀秋。
不过,随着一双彻着猩红辉芒的仿若星辰的眼眸亮起,他知道,这巨兽已然发现了他的存在!
正当他犹豫着是否打个招呼还是直接闪人的那一瞬间,那表面犹如陨坑的人型巨兽居然向荀秋伸出了手,其五指顷刻之间张开。
在那一瞬间,荀秋的脑子一蒙,突然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将他往巨兽身前推!
恍惚间,整个时空隧道突地一阵模糊,化为丝丝缕缕的虹彩光线。他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他与【行月】一道,已经紧紧地贴在了巨兽的掌心腹地!
在这犹如盆地一般的阴暗角落里,他募然觉得视线一暗。他惊愕万分地转过身,发现那巨兽如山一样的脸正在他头顶怔怔地看着自己。那一双猩红的眸子,就像两轮红月一样,令人心旌神驰、肝胆寸裂!
他哪敢有半刻的犹疑?在这九死一生、命在旦夕之际,他将【秋零】的动力拉满,想要不惜一切代价逃离此地!
只见【行月】仿若热锅里的蚂蚁般,奋力地挣扎着,翻滚着。
然而,纵使【秋零】的光焰如泉眼般喷薄而出,【行月】也像是在这掌心生了根一般,他居然连半分都跳不起来!甚至于简单地抬臂、坐起等动作,他都难以做到。他感觉自己的【行月】就像是一块铁,而对方的掌心就是那磁石,这巨大的吸引力让他完全无可奈何!
轰地一声,【行月】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对方的掌心,一动不动。
惊愕万分的荀秋整个人冷汗如柱、背脊冰凉,他没想到这庞然大物居然拥有如此诡异的招式,将他牢牢地困死在手掌心里!
看来这一次,除了搬出海麒麟,与这庞然大物套个近乎,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也幸好,此时巨兽的脸与他极近,所以他没费多少劲就将几句话迅速传达给了巨兽:
【我是海麒麟的朋友,是它让我来找你的!】
【你可千万别伤害我!】
【如若不信,我身上还有海麒麟给我的信物!】
荀秋确实有点慌了。如果说面对树神尚有一丝退避的机会。此等荒古巨兽,他真心是一丝生机也没有!
而且,在如此距离之下,他发现此庞然大物的情绪色是一片灰色!
也就是说,他无法据此来推测自己的话对方是否收到,有何反应!
正当他万念俱灰、心若寒潭时,他惊喜地发现,此荒古巨兽显然还记得海麒麟。只见它一双猩红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转为较为温和的橙黄色!不过,令他觉得头疼的是,加持在【行月】上的强大引力丝毫也没有减弱,依然强劲无比!
饶是如此,他的身心也同时为之一松。意识波写入,这一次真的是救了他一命!
正当他想要与对方就“与海麒麟的会面”进行深入交谈之时,他的眼前出现了几行字:
【你是何人?】
【竟懂得我们瑟吉特一族的交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