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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墨黑。
江承佑只问了一句:“你确定是现在?”
“是。”周洛冰回答,如瀑的秀发绾在帽子里,拉严了帽檐,在vip电梯里与江承佑相对而坐。
“好。我也就陪你赌一把。”江承佑认真地说,严肃了一张脸。
周洛冰微笑,说:“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却没想到今日与我试剑之人是你。”
“我也没想到会用这么宝贵的时间来跟你做这种无聊的事。不过,未曾试一说怕不妥吧?上次不是以身为顾汐风挡了子弹了么?”江承佑调侃,电梯在一楼停住,江承佑的卫戍却没有开门,等待外面的指示。
“这,夸大了。我没挡子弹,只是推开他,自己学艺不精,让子弹蹭破了皮而已。”周洛冰轻描淡写,那一次若不是因为心里只有顾汐风的安危,就凭她的身手,断然不会受一点的伤害。
“是吗?我可听顾汐风讲起,句句都是惊心。他可是深情地说:从来不曾想,网游现实,她都那样不顾一切地护着我,不惜生命。从前,我只以为她不过喜欢我,不至于爱。可是那一刻,我只觉得这一辈子无论她爱不爱我,我都不会放开她。她必须是我的。所以,我要不惜一切代价。”江承佑学了顾汐风的口吻,而后又是调侃的语气,笑盈盈地问,“小洛冰,你听了是不是很感动?”
“呵呵,这世间能有一个人值得去守护,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以后,江先生会明白的。”周洛冰回答。是的,能够有一个人值得去守护,甘之若饴地守护,那是人生很美好的境界。
“哦?是么?那么,小洛冰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的,给我介绍一个。最好也能守护我不惜一切代价的。”江承佑依旧调侃。
周洛冰斜睨他一眼,说:“不好意思,我家唯一的姐姐锦行,守护陈汐华,已不在这世间。”
“对不起。”江承佑忽然变得严肃,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周洛冰从这句话里看得出江承佑对周锦行的敬重。看来周锦行真是一个让人不敢有丝毫不敬与不庄的女子。
“没事。只是我想迟早一天。你会遇见一个收拾你的人,像你这样铁公鸡,最好遇见一个败家娘们儿。”周洛冰一脸的打趣。
旁边的清瘦男子叫林书低声说:“江少,周小姐,可以了。”
“那就看你们的了。我把我交给你们了。不过,话说回来,林书你这身材跟我真的很像。我的衣服你穿起来还是很合身的。”周洛冰笑嘻嘻地说。
林书还是伴着一张脸,将帽檐拉得很低,一言不发。倒是江承佑没个正形地说:“你放心。我江承佑做值得的买卖。你周洛冰身家不菲呢。顾汐风、陈汐华、张斌、叶浩宸还拉上了叶云嘉。这些人可都是佼佼者,钱途不可限量的。我自然会全力以赴了。”
周洛冰便只是笑而不语,刘明教导她的伪装术可以派上用场了。她高挑身材,男子的西装革履,俨然江承佑身边卫戍,与另外几名卫戍一起大摇大摆走出大厅。到处巡查。
片刻后,江承佑的车队前来,江承佑一行人簇拥林书上车。前往顾汐风的锦城别院。因为锦城别院是顾汐风在锦城固若金汤的防卫之地。
“这调虎离山不一定行吧?”江承佑用特殊通话询问周洛冰。
“是啊。必须有留守的崽子在呢。所以说,你们送我去机场的车队,我不跟了啊。”周洛冰说得很轻描淡写。
“我靠。周洛冰你不会不按原计划吧?”江承佑撕下了绅士风度,立刻就骂了一句。
“不好意思,原计划在我心里啊。我没跟你说呢。”周洛冰轻笑,同时注意周围。她在洗手间拿了工具将一头青丝剪短,略做修剪,便是干练的发型。她将西装革履脱去,换上平常服饰,稍作打扮,将套在背囊外的那一层撕下,便是一只大型的可爱背包,一身运动装,加上短发,背了可爱背包,塞了耳塞,真像是高中生。
她在酒店暗门伺机而动,等待那些在暗处的人涌动。因为按照原计划,江承佑的另一支车队立刻就会护送一名女子去机场。而这名女子原本该是周洛冰。但周洛冰临时单独行动,但江承佑不敢随意更改,只能使用更多的障眼法来迷惑敌人,以确保周洛冰的安全。
江承佑则在特殊通话里低声说:“周洛冰,你最好别单独行动,我知道你师出名门。你说你在何处,我派人护送你去金陵。”
“不必。你多放点迷烟了。”周洛冰轻笑,不再回话。
江承佑无奈,真是又是放了几支车队,其中一支还放了人猿泰山和江枫,急忙赶往机场。
周洛冰在这种混乱之中,开始在锦城踽踽独行。她不会傻得立刻离开锦城。在这茫茫人海里,要把一个有心躲藏的人扒拉出来是很不容易的,更何况是周洛冰这样经过特殊训练的人。
坐以待毙不是好玩的。就算在“最神话”里,她也从来不允许被人围起来的。敢围她的,就应该让他们知道她不是随便可以谋算和小觑的。
她背着背囊,辗转换了几家宾馆。于午夜时分悄悄离开宾馆,搭上一辆午夜开往锦城周边小城市卖鱼的货车。
司机是个实诚人,看周洛冰惊魂未定可怜兮兮地用蜀中话讲述被拐卖、又逃跑的经历,又瞧她一身学生的打扮,便同意载她回到那个城市。
周洛冰就这样离开锦城,在鱼市场很有礼貌地向司机告别,并留下司机的电话号码。司机十分担心,问要不要送她回家。
她摇摇头,说:“家就在附近的建华小区。几步路就到了。”
司机点点头,也不是很放心。但周洛冰坚持一个人回去,憨厚的司机也没法多说。而这附近的建华小区则是盛辉开发的小型商业住宅区,周洛冰上次看过。
在这城市,周洛冰打车去了城北菜市场,偷偷搭上一辆运菜来的车到了更小的县城。而在这个县城小站。她搭乘了火车。而后换乘了十来趟火车,于第三天到达了金陵附近的小城市。她在这里梳妆,换了一席裙装,在理发店将头发修剪得十分清爽。
这三天,她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连手机都彻底拆卸。丢在了江承佑的酒店。因为现在的手机都是可以被追踪的,无论是开机状态还是关机状态。她也没有上网,她可以肯定无论是敌人、还是顾汐风、江承佑他们都将她的网络监控起来了。
她骤然人间蒸发,成为真空状态的失踪。她修剪了头发,淡扫峨眉。穿戴完毕,甚是满意自己的造型。于是,在距离金陵最近的小城市停留了半天。最终。她再度打扮朴素,像是一个旅游的背包客,搭乘了运货的长途车到了进入了金陵。
在货场,给了司机钱。其中一名司机色心起,她顺带给了这名司机小小的教训,直接绑了扔货仓里。
她就这样悄无声息进入六朝古都的金陵,这座繁华沧桑的城池,根本没任何人可以拦住她。
在金陵。她在临江的一家酒店摊开江承佑给的图纸,顾家的图纸。但是,这图纸也不完善。至少多少护卫没有明确标识,顾老爷子的住所,也没有人标注。这些都需要她花时间来探知。当然。她自己对这些地图做了自己的部署,假设自己是顾老爷子会住在什么地方,自己是顾家的卫戍,会在什么地方设置什么样的护卫。昔年,刘明与陈汐华都是排兵布阵的高手。最喜欢考她这些了。当然,刘明还是个优秀的狙击手,因为手受了伤,就不再做狙击手,但他希望自己的徒儿可以是优秀的狙击手,他爱惜周洛冰的专注与才华,却遗憾陈汐华始终不让她与军队有半点瓜葛。
看完地图,以另外一种装束悄无声息地离开酒店,在一家洗浴中心泡脚,等待天黑。
金陵八月,高温高热,日头盛大,即便入夜,依旧很热。
周洛冰轻易潜入顾家老宅。顾家老宅位于金陵北郊,一大片的院子,树木葱茏,倒是隐蔽的好场所。偶尔有安保人员走动。
但她没有激进,反而是在院子里溜达一圈之后,离开了顾家。她不能冒进,至少在她看来,一切太顺利,顺利到让人疑心。
于是,她第二天,大喇喇地入住五星酒店。这酒店就在金陵城北,距离顾家很近。用的是她自己的身份证登记。然后,提了笔墨写了拜帖,水墨写意的万里山河是她肆意的涂抹,作为拜帖的淡淡的背景。她一袭蓝裙,短发干练,让酒店的车送她到顾家门口,在门口对那安保人员说:“我前来拜会顾老爷子。”
那安保眸光不屑,只一句:“要拜会老爷子的人多得很。”
周洛冰眸光一凌,一闪身,就将他直接从门里拖出来,一张薄薄的纸就在他的脖颈间,说:“你的话太多了。做不好分内的事,留在这里也是多余。”
她手一扬,那安保的脖颈间多了血痕,然后那安保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闻讯而来的其他人见到一袭蓝色礼服的漂亮女子,都愣了愣。
她一手抓着那安保门禁,一手将手中拜帖丢给其中一位安保,说:“我来拜会老爷子。递了名帖,你们尽管递上去,见不见是老爷子说了算。作为门禁多嘴多舌,私自替老爷子做主。本身就不合适了,还出言不逊。丢了顾家的气度。去,替我递给老爷子。”
她眸光凌厉,语气威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周洛冰。从前的她,对于任何事反应都很淡,也从不对人声色俱厉,对于一切似乎都没有反应。
那些安保倒也淡定,其中一人便是发话:“作为安保,我们有权替老爷子挡掉不必要的陌生人。”
周洛冰冷笑:“就凭你这句话,就该自动辞职了。一句话暴露老爷子的行踪。你们也算奇葩了。我住在酒店,现在应该是老爷子午休时间。你们也不敢造次。限你们下午给我答复。”
她将那门禁安保一扔,转身上车,对那酒店的司机说:“开车。”
那司机很久没说话,只是机械地开车回去,到了酒店门口才问了一句:“你,你是‘玉虚魔女’吧?”
周洛冰一怔。回答:“是。”
那司机激动起来,居然索要签名。周洛冰无语,只得签了名。这才回到了酒店。
她并不是按理出牌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意思在这里等待那封拜帖递到顾老爷子手里。因为她主动暴露在人面前,告诉所有的人:老子在金陵,并且要去拜访老爷子。
那么。所有的人大约都以为她会乖乖在酒店等着。但是,她既然能以那种曲折的方式来到金陵。就不会以这种傻逼的方式去坐以待毙。
半日,足可以让顾乘风的人部署完毕;半日,足可以让顾老爷子牟定一切;半日,足可以让顾汐风出现。而她要的是安全、平等、没有旁人。与顾老爷子单独的对话。
所以,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便是再度伪装。离开酒店。径直去了顾家老宅。
那一封信,一路的飘香。独特的墨汁,会让她很轻易找到顾老爷子的住所。
顾家老宅,树木葱茏,植被颇多。亭台楼阁,便是保留了顾家原貌。虽然这座古宅实际上不过是在日军屠城之后,顾家人再度打回金陵后修建,但全是在原址基础上修葺。
周洛冰换了顾家安保服饰。短发干练,寻香而去。一路上避开了各种监控。
午后的天空,乌云密布。在周洛冰终于到达拜帖之所之后。金陵下了多日响晴后的一场大雨。
雨下得急促,她听得那群安保在说:“似乎是三少说的女人。”
“告诉老爷子?”有人问。
“可是三少吩咐。”有人回答,声音低下去。
周洛冰哂笑。挪步离开这群安保,找了一间空屋子避雨。然后站在窗前看雨越下越大。这一刻,如此接近顾老爷子,她反而更加淡定。她在料想:如今的顾乘风是处于下风,而她若落入他的手里,就可以掣肘顾汐风。从而扭转颓势。那么,顾乘风是必定会来这老宅的。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周洛冰一直很喜欢这句话。那么,你顾乘风敢谋我,我就敢以你之谋谋你,让你彻底无法起身。这一辈的老爷子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聊斋的门道熟悉得很。这一些小辈的伎俩,怕是没几个能瞒过他的。
她在空房间,稍作休息,看有匆匆来去的安保以及顾家的工作人员,披了雨具来去,大约是检查排水设施。她便找了一样的雨具披上,慢慢地寻找。
尔后,她看到了顾乘风涉水而来,去了北边的小楼。
哟,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原本还要找好一阵子的,这会儿,顾乘风倒是引路了。她便不动声色,找了一个隐蔽之所伫立。
雨声太大,她听不清两人说什么,但从顾老爷子的唇形上来看,似乎是在说:“你好啊。真是翅膀硬了。”那神情咬牙切齿,像是震怒,尔后是捂了嘴,像是剧烈咳嗽。
看来这情况比自己预想的好。周洛冰略笑,看顾乘风略一躬身,留下自己带去的一半随从,然后带了另一半人涉水离去。
雨依旧很大,伴随轰隆隆的雷声。周洛冰即便怕打雷,现在缺也全然不顾。她站在隐蔽处,看顾老爷子对那群人怒骂,挥手让他们滚出去,然后关了门。那群人只好守在门外。
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似乎只有爬窗户一条路,而这会儿雷声轰隆隆。她可不想自己没被顾乘风整死,而被雷劈死。
所以,她很恶劣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雨越下越大,雷声越来越响。她大摇大摆转过回廊,走到那群人近处。有人喊:“滚开,这里不需要你们来护卫。”
她掀开了雨具帽子,对那人甜甜一笑,说:“我来陪老爷子下棋的。这样的雨天,免得老爷子烦闷。”
男人看了她,一愣,张口想要喊什么,她却是动手了,用的是生石灰,她手法很快。很准,对准对方面门而出。她从不觉得自己会以一敌六,即便可以打六个,她也不想这样费力,能巧劲就巧劲。
那六个人大约从来没想过会遇见这样卑鄙无耻,不按理出牌。如此下作的对手,而且还这样猖獗。躲避不及,六个人中了五个,捂着眼睛。剩下的一个,周洛冰手又是一扬。那人本能一躲避。周洛冰却没有出手,嘿嘿一笑,那人要扑过来。她却是躲了,转身一把生石灰扔了过去,说:“你以为老子只会带那么点么?”
“卑鄙无耻。”那六个人捂着眼骂出了这一句。
“哦,别乱动啊,要是不小心去雨里了,这眼睛就废了。”周洛冰很恶劣地说。然后一条绳子随便绑了这六个人,之后,她很恶劣的拍了拍顾老爷子的门。
顾老爷子打开门。只扫了她一眼。周洛冰略一欠身,说:“爷爷啊,我绳子没带够。麻烦借几条绳子行不?”
顾老爷子精神矍铄,眼神锐利瞟她一眼,倏然关了门。然后扔了一条床单出来,说:“没绳子。自行想办法。”
“爷爷真幽默。”周洛冰笑嘻嘻,拿了工具将那床单裁了,这六个人也绑了仍在廊檐下。
“不请自来,可以把你当贼的。”顾老爷子瞟他一眼,语气不太客气。
“爷爷误会,我是中午就递了拜帖。依照老式规矩,水墨山水为背景,执笔亲写,难道没人送来给爷爷么?”她十分惊讶地问。
“在我老头子面前,你还装,不是来陪我下棋的么?还不进来?”顾老爷子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
周洛冰倒是不客气地走进去,却又对顾老爷子说:“恳请爷爷喊人来将这六个家伙挪走吧。他们在这里惹人烦不说,而且这老宅,能不沾血伤人,就不沾血伤人,到底要对祖上尊敬。”
“小小年纪,走什么弯曲路线,想治疗那六个人的眼睛,你直说。”顾老爷子一下子戳穿周洛冰。
周洛冰讪讪笑,为顾老爷子拉开椅子,一边摆棋子,一边说:“什么都瞒不了爷爷您。那就请爷爷高抬贵手了。”
“你这样,不够狠啊。”顾老爷子也开始摆棋子,漫不经心地说。
“不需要狠的时候,我一般不狠的。”周洛冰回答,语气仍然淡定,但心里到底有些没底,毕竟眼前的是老狐狸,顾家一代狠戾的家主。
顾老爷子只是似笑非笑,然后对屋里的人挥挥手,说:“去吧那六个给我拖走,眼睛里是石灰,弄些油洗一洗,丢给张医生。”
屋内走出彪形男子,得了令而出。周洛冰一身冷汗,之前,她猜想过这屋内有人,却没想到还真是有人。
“你倒挺厉害。天罗地网的,没查到你的来去。”顾老爷子眼神凌厉,周洛冰依旧淡然,说,“爷爷抬爱了。我只是许久没到处旅行,随便走走了。”
“我倒没想到你真敢来自投罗网。”顾老爷子摆好了棋子,说,“我老了,现在本来是睡午觉的时候,如今,精神不济,就来一次中国象棋吧。”
“是。”周洛冰鞠躬回答。
“你就不怕?难道老五没有说过他大哥、二哥的事?”顾老爷子红马先走。
“哪又如何,时移世易,我又不是他们,汐风也不是他的大哥、二哥。”她是兵先行。
“你对自己很自信。也确实很了不起,在那种危机四伏里,平白消失在所有人面前,而且还能来到这里跟我对阵。”顾老爷子语气里欣赏。
周洛冰却是拿着一枚“炮”并没有落,反而是说:“没别的意思,我这个人喜欢主动,而且我觉得无论结果如何,总是要与爷爷见一面,才不会此生有憾。”
顾老爷子轻笑,靠在椅背上,瞧了窗外的雨,说:“你这几步棋,明目张胆,毫不掩饰意图。太过猖獗。”
“爷爷误会。只是不喜欢未曾做过什么努力,就被放弃,守着破败的结局度过余生。”周洛冰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顾老爷子略一蹙眉,轻飘飘的一句:“你可有想过,我只需一句话,你所有的凭恃都不存在,你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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