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听了以后.觉得浑身好像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泼到脚一样.來了个透心凉.她很难想象.一个好端端的人.居然就因为自己的日子比别人过的要好一些.就遭人觊觎.最后居然不止是羡慕嫉妒恨.干脆直接害人性命.夺人生活.
“那这件事咱们管得了管不了.”苏童有点心里沒底的问.一方面她觉得那个夺舍的假“胡老六”实在是有些可恶.如果不干涉一下.岂不是让他白白的占了便宜.可是另外一方面.真正的胡老六在这场夺舍当中.其实就已经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了.即便他们去拔了银针.赶跑了假的“胡老六”.真的胡老六也活不过來.这一切仍旧是于事无补.真是横也不对.竖也不对.怎么都不对.
谷满仓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很无奈的摊了摊手.说:“这事儿还这么沒什么办法.尤其是对于胡老六的家人來说.谁也不知道胡老六被夺舍的事儿.假如咱们冒冒失失的跑去了.倒是容易.银针一拔.唐敖随便打个什么小符咒出去.都够让那个冒牌货飞出去十万八千里.再也摸不回來了.可是然后呢.胡老六就‘死’了.而且是死在咱们手里头的.那咱们岂不是要吃官司么.”
苏童看了看唐敖.唐敖也对她点点头.他还略微有一点点气虚.不过精神已经恢复了很多.谷满仓已经把这件事说的很清楚了.他就也沒有再浪费口舌.
苏童有些气馁但是又很认命的叹了一口气.不再提这个.三个人大约沉默着在房间里枯坐了十几分钟.唐敖才找到话題打破沉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題.开口问谷满仓:“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昨天还是今天.”
“昨天.午饭前.时间赶得刚刚好.到这儿正好就吃午饭了.”谷满仓一边说.一边也想起來了什么事.献宝似的从门边上的墙角拎起來一个旅行背包.然后从里面开始掏东西.一样一样的都放在了唐敖跟前的炕沿儿上.
“你看看我给你拿什么东西來了.朱砂.符纸.喏.你的铜钱剑.”他把装铜钱的小布包也拿出來放在一边.“我翻山路进村的时候.在山上还看到了几棵老桃树.觉得还挺不错的.顺手就弄了两个桃树枝.昨天到了以后.你还昏迷着.也沒有反应.苏童光着急你去了.也不理人.我闲着无聊.刻了两把桃木剑.用符水洗过了.虽然说比铜钱剑差了不少吧.但是好歹也算是驱邪退鬼的好东西.你看看吧.我这次过來.东西带的全乎着呢.只要能想到的.都带來了.”
“你莫名其妙的跑來就已经很奇怪了.等这一两天水退了.路通了.我们就回去.还带这么多东西跑來干嘛啊.你还刻了桃木剑..”唐敖有些诧异.看着谷满仓的眼神里面自然就又多了几分猜测和揣度.
谷满仓有点心虚的嘿嘿干笑了几声.打马虎眼似的说:“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再说了.这地方多无聊啊.闲着也是闲着.万一你想摆弄摆弄呢.话说回來.我还不知道你们俩么.一个是个灵体吸铁石.走到哪里都能遇到灵异事件.另一个呢.又忍不住不管闲事.所以我也是为了稳妥.所以才拿着这些的嘛.”
唐敖将信将疑.看了看谷满仓.倒也沒再往深了追问.谷满仓忽然跑來.还带着这么多东西.他的确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儿.只不过既然谷满仓刻意的选择了逃避话題.不管怎么追问.他也还是会找出各种理由來搪塞的.不过话说回來.谷满仓最后那几句话倒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也是忽略了苏童灵体吸铁石这样的特殊体质.所以疏忽大意.空着手就來了.假如出发之前除了护身的简单符咒之外.还能记得带上一点趁手的工具.之前的那些事可能就会轻松很多.
唐敖点验了一下谷满仓带來的东西.又把那些暂时都收回到背包里面.三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起了别的.唐敖想到谷满仓來了以后.闫家恐怕沒有足够的房间提供给他.让他过夜.所以有些好奇前一晚谷满仓是在哪里睡得.谷满仓的回答是.他就谁在唐敖的车子里.苏童在一旁补充表示.自己曾经考虑过.和闫喜梅睡同一间房.毕竟闫喜梅也算是恢复了正常.不再是之前那种反常的模样.苏童也就不再惧怕她了.这样还可以节省出空间來给谷满仓住.可是谷满仓却不愿意.他说跟唐敖睡在一个房间里不习惯.宁可去睡汽车.
“车里不是比这儿舒服多了么.”谷满仓理直气壮的说.顺手拍了拍炕板.“你瞧这儿.多硬啊.车里面多软.而且我想听还可以开收音机听听睡前音乐什么的.不比憋在房间里舒服多了.再说了.前一天晚上.苏童那眼睛都沒离开过你唐敖的脸.生怕你醒了的时候她不能第一时间发现似的.我得多看不出眼色來.才能愿意留下來住在这个房间里头啊.唉唉唉.你们俩够了啊.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故意摆高姿态好让你们愧疚似的.你们到底在愧疚什么啊.第一.跑來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们俩实现都不知道.对吧.所以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负责.第二呢.我以前跟着我师父翻山越岭.什么难睡的地方沒睡过啊.你们信不信.有一回我在林子里遇到了熊瞎子.沒办法了.我只好爬到树上去.坐在树杈儿上面.抱着树干睡了一宿.这么一比.车里简直太舒服了.”
“最后这件事.是你胡编乱造的吧.”苏童原本还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不过听他说完之后.几乎要被他给逗笑了.开口问道.“你被熊瞎子追的上了树.可是据我所知.熊瞎子可是爬树的高手啊.你爬上树真的可以躲得过去么.”
“一听你说这话就知道外行了不是.”谷满仓丝毫不介意苏童的疑问.嘿嘿一笑.说.“你想啊.熊瞎子是什么吨位的.我跟它一比.那不是身轻如燕么.所以你想啊.我这么聪明的人.会挑那种又粗又高的树去爬么.我当然是挑那种足够结实.但是树干下面粗.上面又尖又细的了.我爬上去.树梢撑得住.要是熊瞎子敢爬上來.估计就得摔死它.谁重谁摔得惨.这种事情上头.动物可比咱们聪明多了.所以那个熊瞎子在树下气的嗷嗷直叫.最后还是走了.我呢.一个是为了保险.一个也是累了困了.就干脆在上面睡了一夜才下去的.”
苏童被他这种绘声绘色的讲述逗得几乎快要笑出來.唐敖醒了以后.又喝了符水.看起來状态也算是稳定下來了.她的一颗心也总算放松下來.心情好转很多.唐敖也笑呵呵的听着谷满仓讲这些.不管是开玩笑编故事.还是确有其事.这都是无所谓的.苏童之前的紧张和疲惫都让他有些心疼.现在谷满仓能说一些轻松得很话題.帮助苏童从那种紧张兮兮的情绪当中缓解出來.也是好事一桩.
聊的差不多了.李桂枝也过來敲门了.如果说之前帮忙王玉翠的事.李桂枝可能是感激他的.不过感激之情也终归有限.外甥女就是外甥女.和外人比起來是沾亲带故的自己人.和正儿八经的自家人比起來.却又是不折不扣的外人了.所以那时候李桂枝对唐敖客气归客气.终归还是有所保留的.现在可不一样了.闫喜梅是李桂枝的亲闺女.唐敖救了她一命.那可就是李桂枝的大恩人了.更别说这个大恩人在救了自家孩子以后.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消耗过度.昏过去.一昏迷就是几乎快两天的时间.这让李桂枝的心里面就更加觉得过意不去.现在再面对唐敖的时候.之前那种跋扈的态度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客客气气.
“小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有沒有哪里还不舒服的.不舒服就说出來啊.可千万别强撑着.我们给你找大夫.”李桂枝有些讨好的站在门口.一边端详着唐敖的精神状况和气色.一边小心翼翼的对他说.“我早就想过來看看你.你之前一直都沒醒.我也怕过來添乱.再打扰你休息.这不.等到现在才过來.”
李桂枝是有意想要讨好的.不过谷满仓在一旁听了.却有一点不买账了.撇撇嘴.不满的说:“这话说的.我都已经來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啊.唐敖之前那情况.别人管不了.什么大夫也都白费.也就我能帮上忙吧.”
李桂枝虽然不知道谷满仓是什么來头.只知道这个桃花眼年轻人一出现.苏童就好像见着了救命稻草一样.并且唐敖醒了以后.他也确实好像帮上了不小的忙.之后又和苏童他们相谈甚欢.一副交情匪浅的样子.于是看在唐敖的面子上.李桂枝反常的沒有因为谷满仓的态度而表现出任何不满.还对他讨好的笑了笑.这才说:“我把饭已经做好了.小唐要是身上还沒恢复过來.我就把饭菜盛出來.拿炕桌给你端到房间里头來吃.这样比较省力气一点.你看呢.”
“不用麻烦了.我还是去厨房和你们一起吃吧.现在我也沒有什么不舒服的.体力还差一点.不过可能跟两天沒吃东西也有点儿关系.”唐敖对李桂枝笑了笑.他的头疼消失了之后.耐心似乎就又回來了.沒有了那种与人横眉冷对的念头.他说完之后.又顺口问道.“闫喜梅这两天状况还可以么.现在怎么样.”
“好.好.好着呢.”一提闫喜梅.李桂枝也有一点点小小的激动.“多亏了你啊小唐.要是沒有你.我们家喜梅可就彻底被耽误了啊.她一倒下就是那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能被治好成之前那个样子.就已经应该知足了呢.虽然说有点儿不正常吧.好歹活着.我就当养了个傻丫头.也比孩子沒了强.现在我才知道我们俩有多傻啊.喜梅现在这模样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啊.”
谷满仓听了.在一旁撇撇嘴.略微有些不满的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
李桂枝这才回过神來.伸手指了指谷满仓.说:“这个小兄弟也帮了不少忙.他昨天來了以后.弄了一碗什么符水给喜梅喝.喜梅原來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喝完以后感觉精神头也足了.今天连吃饭的胃口都正常了.唉.我们闫家能遇到你们几个.这也真是老天爷开眼.祖上积了德了.哦哦.不说了.不说了.你们赶紧出來吃饭吧.我特意煮了粥.做的都是好消化的东西.就为了让小唐醒了以后好能吃的顺口一点儿呢.來吧來吧.要不一会儿饭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