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热乎的。”
金玦焱讨好的冲阮洵笑了笑,端了托盘就往楼上窜,也不想想桌上的饭菜怎么这么完整,也不问问岳父大人吃了没有,感情早前的殷勤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把人家的闺女骗到手。
不,是把自己塞进来!
阮洵绷着严肃,直到楼上传来甜腻腻的“小玉,饿了吧,快来吃饭”,他才一敲桌子。
但是手没落下去,因为还抓着只篮子。
他掀开篮盖。
一个圆圆的粉红鼻子探出来,两个鼻孔忽大忽小,眼睛也不睁开,只冲他不满的唧唧着。
——————————
入夜的时候,一只被冠名为麦兜的新生猪仔窝在楼上卧房墙角的篮子里,不时的顶开篮盖,露出半个粉红鼻子,唧唧的叫着。
它在宣告,它很孤单,很寒冷,很害怕,它需要安慰,需要温暖,需要抱抱。
可是没人理它,大红的细葛布帐子诡异鼓动,时不时的从里面传出跟它类似的声音。它抖了抖耳朵,继续唧唧。
金玦焱正在缠磨阮玉。
自打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快乐,这一天里就拿无比热切的眼光瞧着阮玉,把阮玉瞧得胆战心惊。
有心不理他,给她下药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虽然也能理解他也是为了她,可是……
她一定得找个机会报复回来!
其实金玦焱也没想把她怎么样,她这一天的疲累他是看得出的,而且即便睡了一下午,晚上吃饭的时候眼底也有些发青,已是引得阮洵频频睃过来,脸色是同样的发青,还意有所指的给他们讲了“涸泽而渔”的故事。
阮玉只顾扒饭,假装天真,金玦焱也只得跟着装傻充愣,然后不停的给阮洵夹菜,做孝顺女婿。护送阮玉上楼的时候,他感到阮洵的目光仿佛化成无数支利箭,咣咣咣的将他钉成了刺猬。
当然,他倒不是惧了阮洵,关键阮玉是他媳妇,他不心疼谁心疼?
但手跟嘴都很不老实,按照他的说法就是,不吃肉,喝汤解解馋也行啊。
阮玉不知他打哪弄出那么多歪理,又说不过他,折腾了一阵子,她也有些扛不住了,不由怀疑那药劲怎么这么大,都一天了还没过去?
金玦焱倒把她搂在怀里,哄小孩似的:“不闹了,不闹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听得阮玉很不好受。
二人就这么安静了一会,于是麦兜的嘶叫就格外明显,还咚咚的撞篮子,想从里面蹦出来。
“你怎么又把它带回来了?”阮玉要起身瞧麦兜,被金玦焱按了回去。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用母猪的尿把它洗了,就差没让它在里面游泳了,可母猪就是不要,还咬它。”
在金玦焱看来,这本应是件很简单的事,可他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顿产生深深的挫败感。
他一向很自信,虽然不至于猖獗到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然而但凡他经手的,就没有办不成的。所以这本不算意外的意外,却给了他不小的打击,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阮玉很理解他这种好脸又好强的本性,不免安慰:“凡事总有例外,再说,可能是麦兜不想跟母猪在一块呢?”
“怎么可能?”金玦焱依旧沮丧。
“我问你,我跟母猪谁好看?”
“你怎么能把自己跟母猪比?”金玦焱急了,不过转念一想:“你……哈哈……”
俩人笑作一团,麦兜见状,唧唧得更欢了。
“小玉,你真好。”金玦焱用力的亲了阮玉一下:“你说,我怎么就把你娶到手了呢?如今想来,这是我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
这个人,最近情话说得顺风顺水,看来婚姻果然是男人的第二课堂。
麦兜依旧在唧唧着,金玦焱撩开帐子望了望:“吵不吵?要不我把它拎外面去?”
“别。”阮玉拦住他,也顺着缝隙瞧了瞧。
麦兜感到有人关注,顿时不叫了,半个粉红鼻头在篮子边上若隐若现,可爱得不行。
只可惜没有手机,否则一定要拍照传到朋友圈里去。
“外面冷,它才出生,小心冻着。”
“我给它垫了羽绒垫子,又搁了汤婆子,临上床前还喂了奶,也不知它有什么不满意的。”冲麦兜扬了扬拳头:“叫什么叫?再叫揍你!”
麦兜放声抗议。
“你跟一只猪较什么劲呢?”阮玉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它就是觉得孤单,它还那么小……要不把它抱床上来……”
“不行!”
金玦焱立即反对,他可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麦兜就意图对阮玉不轨。
于是转头盯住被麦兜觊觎的部位,好像那里还残留着麦兜的口水,立即动手蹭了蹭。
“你干什么?”阮玉涨红了脸,一把打开他的手。
金玦焱抱着人重新躺下,又细心的掖了掖被角,然后对着承尘出神,过了好久……
“小玉,咱们生个孩子吧……”
阮玉心里一惊。
“生个孩子给爹玩,省得他总看咱们不顺眼!”
阮玉瞅着他的目光开始发抖。这个家伙,生个孩子只是为了玩,还是给别人玩,他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不过因为心虚,她依旧试探的问了句:“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喜欢男孩很正常,传宗接代嘛,若是喜欢女孩,她台词都替他想好了,左不过是所有故事进行到这一情节都会说的一句……女孩像你。
“管什么男孩女孩?反正是给爹玩的,只要到时候不掺合咱们就行!”
说着,还示威的搂紧了阮玉:“我可告诉你,对小崽子的关心可不能太过,更不能超过我。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有爹呢。我听说‘隔辈亲’,他还不把小崽子照顾得好好的?反正他也没事干,还不想找伴,这也是个营生。否则人一闲了,就容易操心,我发现爹最近嘴碎了不少……”
嘴碎的是你吧?
阮玉就发现了,这个家伙独占欲特别强,但凡能够威胁到他们夫妻关系的,一律铲除之。这还是自己的孩子呢,居然成了“小崽子”,更是还没有影呢就被嫌弃了,这是什么爹?
见阮玉嘴撇得难看,金玦焱连忙帮她活跃面部神经:“我也想好了,咱们就生个闺女。我发现爹喜欢女娃娃,正好麦兜也是母的,我明天就把它送爹屋里去,让爹提前练习练习,省得把小崽子弄坏了。”
“金、玦、焱!”
“不是四哥么?”
“……”
“你又忘了是不是?看来不用点手段是不行了!”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麦兜唧唧着,看着床帐鼓动,终于里面有人被压榨出一句“四哥”,听起来很像“唧唧”。
然后另一个声音沙哑着:“这句不够水灵。不过就放你一回,睡觉!”
屋子重归静寂。
麦兜又叫了一阵子,但这回是真的安静了。
它委屈的哼唧了两声,卧倒身子,也睡了。
——————————
金玦焱成功的把麦兜转嫁给了阮洵。
说实话,阮洵对这玩意很不上心,尤其是猜出了金玦焱的用意,更是一脸铁青。不过有天狗剩上门,见麦兜长得胖胖的,一身肥膘颤颤的在阮洵脚边打滚,就动了烤乳猪的心思。
其实他不过是说了句:“这小东西,烤起来一准滋滋冒油,那香味……”
说着,还吸了口口水,又睇向金玦焱……金玦焱可是烧烤行家。
可也就是这么一转眼神的工夫,阮洵已经拎起麦兜走了。
金玦焱表面严肃,心里乐得不行,过后还跟阮玉形容狗剩的愣怔。
狗剩怕是直到现在还在怀疑阮洵是舍不得一个猪仔吧?
金玦焱得意自己的一箭双雕,阮玉却乐不起来,因为腊月,越来越近了。
最近,金玦焱是想着法的逗她开心,因为俩人心里惦的是同一件事,而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
只是她不提,金玦焱也不说,而到了腊八这一天,百顺上门了。
多日不见,这小子又胖了许多,此番拿青花竹梅花卉罐装了腊八粥,讨好的说是卢氏让送来给她的。
阮玉才不信卢氏有那么好心,若当真是给她的,她也不敢吃,她怕卢氏在里面下毒。
百顺来了,她便找个机会避出去,反正他到底为什么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拦不住,也不想拦,但是心里不痛快,因为你总不能让人家儿子不讲孝道吧?那倒是要遭人痛骂了。她既然决定要跟这个人过一辈子,就不能让他有半点不堪。
金玦焱见她想走,自是明白她顾虑什么,本是要拦,然而她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让他说不得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