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去找大魔头了,我则回房翻看《具原书》。
具原书里的确有关于两心绵的记载,但只有寥寥数语,并无解毒方法。
就连具原书都靠不住,那看来唯有靠我自己了。
昨夜一夜未眠,上眼皮和下眼皮早已打在了一起,可又操心解药的事情,于是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将所有的瓷瓶再次堆到桌子上来,企图再细细查找一遍。
两心绵的解药,并非在我身上,这点,已经得到再一次的证实。
靠在床头,想了足足一个时辰,愣是没有想到两心绵解药的任何成分。
无力地叹息了一句,闭上眼睛,假寐。
许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实乃太多,让我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结果,假寐成了真寐。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看着外面的炎炎烈日,我是撒丫子跑到外面,正好看到二师兄在屋外煎药,不由分说,直接质问道,“你为何不叫醒我呢?你瞅瞅,这都什么时辰了?”
二师兄眼里有几许茫然,“敲门叫过你一次,半晌你都没有应允,我见你睡地熟,就没有再打扰。怎么,你有要事需要出门呐?”
“这倒不是,我是要早早起来,好给老蒋弄解药的事。你看吧,白白耽误了一个时辰。”我说着连连咂舌,连连摇头。
二师兄盯着我,手下给药炉扇火,嘴上不忘答复道:“这些年,还从未见你如此关心过一个人。我若中了毒,你只要有此刻的一分关心,我便知足了。”
二师兄的语气,并非轻描淡写,而是十足认真,眼神也颇为认真。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见此,我只得巴巴地说道:“多的不敢保证,一分肯定会有的。”
不得不承认,二师兄一语戳中了我的要害,我对大魔头,的确有些反常。
但这份反常,并非因为我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情愫,而是除了荣华之外,大魔头是我在这世上最关心的人。
我若救了大魔头,那又无疑相当于是给公子刑天和我自己留下了一个超大的祸害。
可是若不救大魔头,若是不救他,心里又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过意不去。
心思矛盾之际,耳旁听到二师兄的声音传来:“对了,乔兄让你醒了之后,去他书房一趟。”
“乔玠找我,还是老蒋找我?”我核实道。
“我也不知晓,你去了自会得知。”二师兄答着,揭开药罐,拿起筷子搅了几搅,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既然他自己愿意转移话题,愿意泰然处之,那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乔玠书房的门大开着,里头只有乔玠一人,并无大魔头的身影。
这点,倒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为,是大魔头要找我,看来,乔玠是有私密话要同我讲。
“千姑娘,来,请坐!”乔玠抬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人站在书桌之旁,看似在练习书法。
在房中随意瞄了几眼,找了张凳子,坐下,我打算洗耳恭听,“有话请开门见山吧。”
“千姑娘果真性情坦率,那乔某就有话直说了。”
乔玠此举,摆明了是先礼后兵的前奏。
我注视着他的双眼,道:“请!”
“千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乔玠问。
“对,有了。”我如实答道。
“那乔某能否冒昧的问一句,你那心上人是何人?”乔玠又问。
“能否不能否,你都问了,还谈什么冒昧不冒昧?”我出语反驳道。
乔玠脸上有了几分难堪,“乔某冒失了,还望姑娘海涵。”
“有话请直说,不用费劲心机拐弯抹角,拐来拐去,你不嫌累得慌么?”
看吧,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由此可见一斑。
亏地乔玠和老蒋在一起相处了这般久的岁月,把老蒋身上的优点一个也没学到。
“你闲着没事干,我可忙着,有话请尽快讲完,烦劳步入主题先。”见着乔玠的脸色愈发难堪,我补充道。
“也罢,既然姑娘如此快人快语,那乔某也就不怕得罪了。姑娘既已有了心上人,那还请和他人保持距离为好,毕竟,女人的声名比什么都要紧。”乔玠似乎鼓足了勇气,终于将心中所想道明。
“你说的那个他人,所指的是老蒋呢?还是我那二师兄?抑或是你自己呢?”我明知故问。
“老蒋?”乔玠听闻这两个字眼之后,眼神大变,“他竟连姓氏都告知你了?”
“那又如何?姓名原本就是让人叫的,他又不是皇帝,叫了,难道还能有大逆不道的杀头之罪么?”我反问道。
沉思了短暂瞬间,又接着说道:“倘若是老蒋的话,烦请不必担心,等帮他解决了解药的事情,不用你说,我自会和他分开。要知道,我虽不是一个日理万机之人,但也闲不到哪里去。
当初来你这乔玠大院,并非我的意思,此刻待在你这乔玠大院,也是形势所迫。”
坚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从而让乔玠明白,你即便跪地抱着你姑奶奶的大腿,你姑奶奶也没有要留的意思。
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受过如此的屈辱。乔玠虽未言明,但摆明暗示我是个狐狸精一类的货色,死缠着他的主子秦广王不放,让我自己识相一些,乖乖自行离去。若不如此,那他可就要采取强硬措施。
话说回来,这种事,即便要出头,那也该是老蒋的爹娘才对,他乔玠算哪根葱呢?
一个奴才,此举,明显有越俎代庖的嫌疑,但同时,也表明乔玠这条狗对老蒋极为忠心。
别说是乔玠,就连我这个当事者,每逢想到那个被天下人称之为最无情的秦广王竟然也有情,竟然也对女子可以动心,就有种晴天霹雳、外焦里嫩的感觉。
然而,忠心归忠心,胆敢明着表现出对我的哆嫌来,还是真心实意的哆嫌,无疑点燃了我的火爆脾气。
罢了,看在老蒋的面子上,暂且放他一码,等离去的那日,看我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乔玠这不知死活的奴才,我存心今日放过他,可他自个非得往阴曹地府里迈。
“乔某认为,姑娘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你乔某那般认为,可我千某却不敢苟同,腿长在我千某人的身上,我想什么时候走,便什么时候走,难不成,您要派人把我千某人背走吗?”
乔玠自然是不会让人把我背走,而是十有八九派人把我打晕,然后装在麻袋里,再绑上大石头,最后沉入河里。
不要脸到我这般程度,乔玠明显没有预料到,或者说,乔玠显然是狗眼看人低了,误以为这天下的所有姑娘们全都是一个德行,全都喜欢忍辱负重,全都受于世俗的约束。
结果,现实给了他一头喝棒,让他懂得,不要脸的人常有,不要脸的姑娘更是常有。
乔玠震撼了有足足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面犯难色,“千姑娘,你可别让乔某人为难,乔某人并非真心厌恶于你,只是……,这其中的利害干系,即便告知姑娘,怕是你一时三刻也不会明白的。”
“你说的又不是番邦语言,我也不是傻子,怎会不明白呢?”我反问道。
“事情并非像姑娘所想的那般简单,这个时候离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反之,大家都不好。”乔玠的眼里,似乎当真有几丝烦恼。
“听你的意思,是觉得我拖累你们了,尤其是拖累老蒋了是么?还有,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把此事想的很简单呢?”
乔玠的意思,显而易见,低于了我的智商,也高估了我惹麻烦的本领。
“既是如此,那乔某人也就不再隐瞒了,昨日清晨,姑娘离去之后,有人找上门来。”乔玠犹豫了半晌,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娓娓道来。
听到此处,我打断了他的话语,“你是指昆仑山之巅的人找上老蒋的事吗?这件事,我昨日已经知晓了。”
乔玠并未有讶然,而是接着说道:“姑娘只知道昆仑山之巅的人来过,那可曾知道他们是因何而来的?”
公子刑天找上秦广王,这不足为奇,有什么值得问的?
但嘴上,我不能如此作答,而是答道:“据闻昆仑山之巅做事从来不问缘由,即便是问缘由,我上哪知晓去?”
“昆仑山之巅做事,的确素来不在常理,然而,这次,他们却是有缘由的。至于那缘由,姑娘此时应该猜到是什么了吧?”乔玠朝我上下打量了几眼,眼神有了几分探究。
“你说的那个缘由,该不会是我吧?”我问,佯装流露出几分讶然来。
“正是姑娘,此事,他们两位断然是不会告诉姑娘的,那唯有由乔某人出面了。昆仑山之巅势力太广,乔某人怕是惹不起,因而只得让姑娘离去。”
“昆仑山之巅的人说什么了?”我问,继续佯装好奇,见着乔玠不作答,说道:“是让老蒋离开我么?”
“姑娘果真冰雪聪明!”乔玠此言,怎么听,怎么都不觉得是夸奖。
正欲追问一句,又听乔玠说道:“昨日来的,是昆仑山之巅的使者香满路,他警告说,说千姑娘是他们主上的女人,让我们务须要远离于你。”
主上的女人?遇上我,避而远之,此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