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醒·零零六(1 / 1)

赢家A一直被称作赢家A是有理由的。作为人生赢家,赢家A的颜值也完完全全的辗压了他们学校的男子平均值。他身高腿长的靠在那里,袖子挽起,露出在健身房锻炼良好分明的肌肉线条,扫向他们的神色很淡,就算是眉宇间来不及收敛的烦躁和疲色也并未影响赢家A剑眉星目式的英俊。他抖了抖烟灰,不冷不热的开口:“回来的还蛮早啊。”

这种处处都散发着俯视众生的不屑气场吴归早就习惯了,也就权当他只是在打招呼,“嗯”了声就越过他去准备推门放行李。赢家A伸手拦了一拦,道:“依依和老大在,你等会进去。”

宿舍内隐约传来谈话声。友人B探过头来:“诶怎么了?老大正在被小姑奶奶抓着盘问啊,还真可怜。”

“也就你记性差要死要活了半天,屁都放不出来。”

门关的挺严实,没准老大正在描绘着梦中情人呢。索性行李不重,吴归就让了两步站在一边。友人B整个人都贴在门上,摆出一副偷听的样子还不算,偏偏太投入,撅着个腚整个人都趴门上了;和左右站着的一巅峰颜值一清秀小生的门神一对比,怎么看怎么猥琐。从他们宿舍门口路过的同走廊同学走过了还要频频回首,友人B完全隔绝了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偷听的津津有味。

吴归看不下去,道:“你收敛点吧,不让我们进去就说明有不想被听见的东西。”

“不能被听见的东西才有听的价值嘛。”友人B神采飞扬,“嘘你别说话,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还没等他嘚瑟完门就被拉开。扑在门上的友人B首当其冲就要跌倒。站在门前的老大下意识搀了他一把,等到看清拉开的门及赢家A和吴归的表情,老大顿悟,立刻松手后退。在瞬间失去了支撑,还没掌握平衡的友人B就直直的摔了个狗吃屎。

“偷听的爽吧?”老大笑眯眯的说。

倒在地上的友人B哭丧着脸竖了个中指。

吴归哭笑不得的将友人B拉了起来:“别这德行了小心老大踹你。”

老大呸了一声:“死小子就是欠教训!”说着他伸手要过吴归的双肩包随手扔在旁边的桌上,友人B站起来还不忘嘟囔着:“老大你难道还有什么瞒着我们的秘密不成?”结果被一个瞪眼,整个人都被扔出了门。

赢家A跨过友人B的尸身走了进来。他往一直坐在桌子边笑眯眯看向他们的女生旁边一坐,双手撑在桌上:“该我了吧。”

栾依依一呆:“啊,啊,你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什么?”

栾依依将笔记翻过一页,翘着椅子给站在门边的几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出去。结果被赢家A打断了,赢家A说:“没必要,没什么见不得人。就让他们待这听着。”

友人B插嘴:“春梦也可以说出来?”于是顺顺当当的被赢家A一个眼刀塞住了嘴巴。

梦境是隐私吗?如果你愿意说出来的话它就不是,但在不被记起的,不愿想起的,永远不会被说出口的地方,它是抛弃所有伦常的荒诞的黑泥,在这漆黑的世界中,往往站了一个赤身裸体的自己。

可赢家A和栾依依之间的气氛不对。无论是赢家A看向栾依依的神态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像是梗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在中间;栾依依自己也像是早已察觉,她的笑容和动作都比往常来的迟钝的多。吴归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犹豫的想总该不可能是自己和友人B电话里随口而出的玩笑成真了吧。

那样罪过就大了。栾依依和吴归相识的久,他们曾经是很长一段时间的邻居,直到吴归高中搬家之前,他们彼此都是挺好的玩伴。考上同一个大学学院是偶然,三四年不见,栾妹子出落的比黄毛丫头时期漂亮多了,但是性格倒是一点也没变,依旧开开朗朗大大咧咧。她和赢家A成为情侣,有来找吴归时逐渐和赢家A看对了眼的原因。在这一点上,友人B有种吃不着葡萄背地吐槽“竹马战不过天降”的酸气,但被称为竹马的吴归却没有多大意外。更何况赢家A在面对大多数人时高冷傲慢的连正眼都不会给,但唯一对待他的小女朋友温柔写意的很——起码,不是今天的态度。

赢家A已经将双手撑住下颚开始诉说他的梦境。

“是赛事后的宴会,获奖者、提名者、入围者全部欢聚一堂的宴会。最终的赢家是谭永言,令人遗憾的是他出了丑。这个愚蠢的家伙穿着运动鞋和花花绿绿的短袖T恤走上领奖台,你们清楚的,‘收获之宴’是多么正式光荣的场合。教授决定原谅他的愚蠢,毕竟所有人都相信谭永言是个天才。接下来他开始发表获奖感言了,他将硝酸铵说成了硝酸钾,并且强调课题上那位皮肤红疹胃酸过多头痛失眠的女性只是患了精神性疾病,‘睡眠和水是拯救一切疾病的利器’,瞧瞧这种可笑的语气!我准备站起来呵斥他,但是依依你拉住了我,并且叮嘱我不要在这种场合出风头。但是谭永言还是被起哄赶下了台去。接下来是我。我上去准备协助教授完成一件简单的小实验,但是酒精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点燃,我尝试了许多方法,依依跑上台来帮忙,但是酒精灯始终无法燃着火。这局面实在太可笑,于是我难以自已的大笑起来——紧接着,梦醒了。”

栾依依注视着他。赢家A摊开双手做了个放松的手势:“至于白天?全校都知道白天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对我带领的小组颇有信心的教授把我给放弃了,选择了谭永言那只蠢猪。他会后悔的,你等着瞧。”

“……你把你的难堪投诸在他身上了。”栾依依低声说,“你的心态不对,A,你从未经历过失败。但这并不是不可面对的。”

赢家A扯出一个笑容,不置可否:“我会赢的,你等着瞧。”他斩钉截铁的昂了昂下巴,扬起轻蔑的下巴,“昨天中午你和谭永言在第二试验大楼说话的事我就当做没看见。出轨也别找公共场合啊,依依。给我带绿帽子,你倒是挺厉害。不就是一个高级点的赛事么?行啊,入围的你刚好配被所有教授一直夸奖的他,你是不是没见过优秀的男人,见到一个就立刻贴上去是吧。啊?”

栾依依腾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赢家A,气的嘴唇发颤,但却始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友人B和老大全呆了。赢家A嘴角的笑容里满是恶意,张张嘴又要说话,吴归打断了他。

“你够了,赢家A。你这样张口乱来随意指责,还算是个男人?”

赢家A目光转移到了吴归身上。他咧了咧嘴。

“那么你算是?开学到现在从没拿过一个奖的是谁?名字连带班教授都不知道,你好意思跟我说话?”

“那管你什么事?你天之骄子你骄傲你当着兄弟的面去为难诋毁自己的女朋友?”

“行啊炮灰C,为依依出头来的是吧。你这么维护她当初跟她在一起的怎么不是你啊?!怎么她开学时来找的是你结果变成了我女朋友啊?”

吴归刚攥紧拳头,栾依依一个巴掌就甩到了赢家A脸上。赢家A满面青筋俯视着栾依依,老大和友人B已经拽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他真的打起来。

“我来你们寝室,不是为了听你无中生有的。”栾依依眼眶通红脸色平静,“没有事的话,不要干扰我的采集工作。”

赢家A咬牙切齿,挣了开头就转头朝寝室外走去。

“行啊,工作,突围进比赛真了不起。炮灰C,该你把你的梦摊开在空气里了——啊,我忘了,你是个疑心疑鬼的受害妄想症患者,你肯定不会让我们听到你的‘隐私’的。走啊,老大,友人B。”

老大和友人B担忧的看向赢家A,跟随着他出去了。友人B在走之前对吴归低声说:“你劝劝栾妹子比较好。”房门在吴归面前关上了。

吴归站在瞬间安静的寝室内,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内心。赢家A从未有过这种不通情理的蛮狠样子,他既觉得难以置信,又觉得愤怒。这口怒气梗在喉咙中,他有些后悔没将拳头砸在赢家A那不可一世的脸上了。

栾依依瘫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撑着脸,长发遮掩下来盖住了她的面庞。她像是捂着嘴,因为她的嗓音像从隔了什么的地方嗡嗡的跑出来:“对不起。让我先安静一会儿。”

吴归没有打扰,也没说说话,在栾依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一幕似曾相识。他想,许久以前,他还和栾依依是邻居时就常常发生了。只不过被人理所应当恶意猜测和诋毁的是他而已,反正总可以从细枝末节中找到夸大谴责的理由。

他很想安慰栾依依,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时间滴滴答答的在沉默中过去,栾依依才抬起头来露出她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对着吴归嬉笑着比了个V的手势:“调整结束!来,该让我窥视你的内心啦!”

“……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不就是被神经质的男朋友迁怒怀疑了吗,姑娘我可是要好好完成课题的!”她旋开笔,“要帮我的话就好好的认真给我丰富研究素材,我可是要拿奖的人,来来来说吧,你的梦是关于什么的?”

短短一刻钟后,对方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哀伤和委屈了。这样挺好,吴归也不再追问什么,而是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中翻找起可以作为研究案例的梦境。

他的心境逐渐平静下来时,脑海中突然撞进一张脸。

一张注视向他的脸,应该是一张属于小孩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出稚气的容颜,蒙在雾里,难以被看清五官。但吴归却能感应到投射而来的视线,带有温和的探究意味,这种视线即使到了如今的现实中也宛如实质,吴归能够轻易的辨别心底温良而恍惚的感情。

但是,他下意识的避开了有关这份梦境的回忆,开始寻找起其他。然而其他的梦境要么因为过于琐碎遗失了,要么就是印象深刻到深知绝对不能说出口——有关于母亲和埋在黄土中的生理上的“父亲”永远是他讳莫如深的话题,尽管他清楚栾依依可能清楚他的家庭环境。他们毕竟曾经是邻居,邻居之间的八卦和传闻永远比真相抵达的层次还深,吴归不确定栾依依是否听闻过什么。

尽管那确实是一份不错的案例。从犯罪者儿子的梦境看父母对孩子的影响?从梦境中看家庭冷暴力可能导致的心理疾病?别开玩笑了,即使对方是幼时好友,吴归也一点都不想变成小白鼠来剖析内心。

能够完全忘掉就好了。这么思索的他最后还是探寻向新鲜的,在火车上有过的那个梦境。

随后他记起了一点点的些微。

“……和现实中的‘我’无关的,能说吗?”

“就像你不是‘你’,而代入到‘他人’的身份上?”

“是的。”吴归回答,“并且那个世界也并非我们所处的世界。如果我记起来的梦没有错的话,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睡眠之前我正好在看它。但是情节却并不是小说里面所写过的。”

栾依依的眼睛亮了一亮,这让她红通通的眼眶看起来不那么脆弱了。她握着笔,欢快的回答:“当然可以!没准可以加深一直以来的梦境心理学论证呢。这种梦境我也有过,但是忘的也超快,目前调查的人中可都没有说出这种案例。但是这种梦是很广泛的存在的,没准你完全记起后可以写一本书呢——就像斯蒂芬妮·梅尔那样,当然啦,玩笑。”

“我梦到的本来就是书中啊。”吴归温和的笑笑。他低垂下头,注视着桌子上痕迹清晰的木头纹路,在大脑中探寻在清醒后瞬间被遗忘的却又确确实实的发生了的故事。从记忆里翻找出来的东西让他浑身一悸,就像重新被拉入了那个虚幻的世界一般,所经历的感情再次清清楚楚的涨潮了。

从一个男孩子最后看向他的一个眼神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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