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有长时间的寂静，阿四微闭的死鱼眼陡然睁大，茫然空洞的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
阿四似乎陷入了一种困惑，理应无波的眼眸里竟然透出奇怪来。
百里音趁势又加强了力道，“是谁，让你这么以为的？”
阿四作为她的暗卫，被安排到她身边时就应除二心，一丝一毫的不满情绪都不能有，向来是主子死，暗卫跟着一起死，在内心深处，她必须认为，百里音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对的。
“是……”
一眨不眨的睁大双眼，却一直没有下文。
百里音一边暗叹下手之人精神力好生强大的同时，一边欲再度加强力道。
可谁知，阿四瞳孔再度对上她时，忽然满脸痛苦的喊道：“救我…救命…小姐……救救我……”
她微凛，伸臂攀住了阿四双肩，“阿四，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强硬的摄入，阻止着阿四的情绪失控。
“好，很好，就是这样……看着我……不要慌……”
刻意压低压沉的嗓音，有着极强的安抚人心的作用，阿四在百里音的安抚下，微微颤抖的身躯也渐渐平复，慌乱的面孔趋于平静。
“告诉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阿四点头。
“说出来，不要害怕，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你。”长时间的盯视，让她的眼眸微微发涩，阿四也是同样，甚至负面情绪一上来，阿四还红了眼眶。
放在平时，阿四是不会哭的，连伤心悲伤都不可以有，就算受伤，就算是为了给主子办事受了伤，也必须朝她请罪。
她亲眼见过族里给百里玉湘分派的暗卫，正有其他任务，却被百里玉湘强势要求从一伙实力极强的劫匪那取回她被抢的首饰，因为心有旁骛，左臂被生生砍下半截，将断未断，幸好，首饰被夺了回来。
她回到百里玉湘身边时，第一件事也是请罪，可当时的百里玉湘，正要出席贵女圈的一场花会，见华贵的首饰上沾染了血迹，气恼之下，竟然生生地废去了自己的暗卫一只左臂，甚至挑断手筋。
身有残疾的暗卫，下半生几乎等于废了。
多么可笑，为了一套称不上价值连城的首饰，为了一套分明仔细清洗就能恢复光彩的东西，竟然毁了一个忠心耿耿的暗卫。
这件事，她是亲眼看见的，当时称不上难过，就是没由来的心酸。
所以对于自己的暗卫，她从来不会因为实力不足负伤导致任务失败而责罚，也交代过许多次，这种事情没必要与她请罪，可阿四，从来都固执的不肯听进。
她一直知道，她不说下惩罚，阿四也会暗地里惩罚自己。
回忆的阀门一打开就难以闭合，直到一声嘤嘤哭泣入耳，才真正收拢回她的漫飞的心思。
眼前的阿四，眼眶通红，睁大的双眼里毫无神采，两行清泪就此滑下，极悲痛时才发出几声嘤咛哭泣，一直在隐忍，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