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早,我告诉你,不是什么样的女人倒贴我都要的!”冬日夜色寥寥,市附属医院东门僻静处,一男一女对峙着。
男人的西装衬衫上满是血迹,一张俊美的脸上也沾染了点点的鲜红。平常本应该是风流俊朗的人物,此刻却是狼狈到了极点。也难怪他会火冒三丈。
“嗯,我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倒贴的。”比起男人的盛怒,被叫做迟早早的女孩子可谓是淡定到了极点。一张娃娃脸上表情认真,只是没抬头看那男人,低头看着地上树枝间落下的斑斑驳驳的阴影。
面对如此认真的回答,郑崇咬牙切齿,又不甘心继续被纠缠下去,扯了扯沾满血液的领带,有些烦躁的道:“和你有婚约的不是我,郑家也不止我一个男人,你为什么就非得缠着我?!”
“因为他们都结婚了呀。”迟早早回答得理所当然,郑崇比她也要大六岁,他上头的那两位哥哥自然是不可能等着她的。
郑崇听到这话,扯领带的动作停止,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眸看向迟早早,似笑非笑的道:“你要真是为了婚约而来,结婚了不也可以离婚?”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离婚这事只是儿戏。那两位也不是他的亲哥哥,而是怎么折腾都与他无关的陌生人似的。
迟早早没有想到他会那么说,愣了愣,随即老老实实干干脆脆的道:“我喜欢你。”
郑崇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似的,松开了领带,上前几步,强势的勾起迟早早的下巴,俊脸渐渐地覆近,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邪魅的一笑,一字一句的道:“喜欢我的女人可多了,要是每一个我都娶,我这辈子岂不是都在忙着办离婚和结婚?”
还真是大言不惭!迟早早的下巴被捏得生疼,脸因为他那张靠得很近的俊脸以及打在耳畔的灼热气息变得通红。
身体绷直着,刚想挣扎开,郑崇却先她一步放开了她的下巴,单手插在裤兜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目光却是冰冷至极,迟早早的心头微微的颤了颤,郑崇没有任何温度声音淡淡的响起,“别想用那口头婚约约束我,要不然,我下次就不会是单纯的带你到脑科检查了。”
那检查两个字,他说得是意味深长,微微的顿了顿,嘴角扯出了一抹无比柔和的笑容,靠近迟早早,一字一句的道:“我会直接送你去精神病院让你住上个几年。”
他的这句话,比之前那句还要柔和几分。迟早早却打了个寒颤,由心底生出了毛骨悚然。因为,她很清楚,郑崇这话,绝对不是玩笑话。
郑崇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微微的退后了一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又道:“迟早早,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我不喜欢动手,尤其对女人。我呢,对你是没那份心思的,好自为之!”
他的语气是冷冰冰的,说完这话,看也不再看迟早早一眼,上了停在一旁的车,砰的一声摔上了车门,驱车离开。
迟早早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抬手摸了摸冻得通红的鼻尖。那辆黑色的宾利已经消失不见,她又伸手摸了摸包里所剩下的几十块钱,嘴角露出了个苦涩的笑意。
郑崇这一走,肯定是不会回来了。从这边到他住的地方,打车兜里的钱不够,坐公交车要转好几趟车。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也只能是坐公交车了。
其实,她是真心不想和郑崇起冲突。她现在寄宿在郑崇的公寓,吃住都是人家的,身上又只剩下借来的几十块钱,发工资的日期遥遥无期,怎么说怎么都不该得罪郑崇这大爷的。
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不过就将郑老爷子给做信物的镯子拿出来给郑崇看,郑崇就将她带来医院脑科,让医生检查她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从家里走的时候,他只说让她和他出去。她根本就想不到他是带她来医院。她对医院历来都是反感的,郑崇又似笑非笑的让医生给她检查检查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当时就升起了一股无名之后,火苗蹭蹭的直往上窜,灼烧了理智。当即就顺手抓了一包血浆往郑崇的生身上砸去,见门边不知道谁丢了一根棍子,捡起就直往他的身上揍……
她是应该控制住自己的,但这人不可能随时随地都理智到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总又那么一两次失控。
风有些大,虽然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但却是干冷干冷的。迟早早走了几步,就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脚边暗淡的路灯下自己的影子。
倒贴这种游戏,迟早会累。她不过就是想趁着自己还能任性的时候,任性个够。
那么又一天,任他的身边如花美眷,她也能一笑而过。
在冰冷的石凳上呆呆的坐了十几分钟,她才站起来,边踢着脚下的石子儿,边往公交站台走去。
如她所预料的一样,郑崇真的没有再回来。她在公交车站站了十几分钟,才慢吞吞的上了车。她不过才来这边半个月而已,他也不担心她会走丢。
他当然不会担心她走丢,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人担心的人。何况,她于他来说,什么也算不上。
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用婚约约束他,这段婚约,说到底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乌龙事件。
当年,郑迟两家老太爷的关系好,想以联姻的方式让两家更亲近。可膝下却又都是儿子,于是便给还没影的孙子孙女指了婚。
郑老太爷的儿媳妇生了三个都是儿子,而迟家那边,迟老太爷的儿媳妇生了一个孙子之后就没有了动静。迟早早出生的时候,郑家老太爷已经去了,迟老太爷中了风行动不方便,这口头的婚约就这样搁了下来。
她小的时候,是知道有那么一场婚约的,可是也并未在意过。郑家在台湾,而他们家在M市,郑老爷子去世后,两家的联络越来越少,她甚至连郑家人的面都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