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亮得早，众人都还没醒的时候，阳光和微风就已经从半开的窗户中偷偷溜进来了，朦胧看去有几个光圈，周围彩虹似的菱状光斑洒满窗台。
“唔……”
终于醒了的慕青嘤咛一声揉揉眼睛，片刻后缓缓睁开。
“哇！”
卧槽小远你大清早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眼屎么！
慕青猛得往后一闪，冷不丁砸到床板，“嗷――”
江远:“……”
好蠢啊……
“阿青没事吧？”
慕青看着他想笑又绷住的小脸，瞬间觉得这句话问得一点诚意也没有，气咻咻地白他一眼:“躲一边去，还不是你吓的！”
江远赶紧让开一条道，抿着唇笑了。
……
打水的事情是慕青做的，毕竟年长两岁，力气也大得多，所以提水搬运的事她从来不让小远插手。时间久了江远也不再坚持，只是每次都监督她少打点水。阿青担心累着他，他当然也怕累着阿青。
古代洗漱是直接用盐水漱口的，高级点也就有个算是牙刷的小棒，磨来磨去的有点类似牙刷，刚来到这里的慕青实在是很不习惯，但一时又找不出什么替代品，每次“刷牙”都是她最不乐意的事。
江远速度很快，没一会就洗漱完毕，转眼一看慕青还在望着那坨盐发呆。
“阿青怎么了？”他好奇地问道。每次洗牙时阿青都要发呆好一会才肯动作，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没事啊……你等会我，一会就好。”慕青怏怏答了一句，认命般把那坨盐塞进嘴里，开始洗洗漱漱噗噗呸呸。
……
洗漱过后两人一起用了早饭，再带上几钱碎银子出了门。
昨晚把那几人吓得不轻，今天一早上都没见过他们，想是故意躲着他俩吧。
不见面也好。省得那几人见了他们心里又添堵。
……
街上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似乎从来就没有过冷市，慕青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告知了江远，现在两人就专心致志地摸墙角。
至于华夫人所说的只有被废了武体的人才能感应到寒玉的存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总比错过了强，所以慕青摸过的墙角一般会让小远再摸一遍。
本打算等到冬天再去找的，现在这个天气也不知能不能感应地出来，太阳每天这么晒着，恐怕全城的墙壁都是温热的吧。
……
找了一上午，慕青最大的感慨就是:墙角多是非，古人诚不欺我也。
一上午不知撞破了多少男女偷情，多少家庭暴力，多少打群架调戏良家小女生的二人真是醉了。
午饭是随便找的面摊解决的，饭后正是紫外线最强的时候，慕青也没打算那么拼命找，这千古寒玉要是一天内就能被他们找到那这本书可真是神作了。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医馆老头处，一边乘凉一边唠嗑。
“小子，这几天养的不错啊。”老头一见青远二人就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做出总结性评论。
慕青咦了一声，回头去看小远，发现他原本瘦的皮包骨头的身体现在总算是有了点肉了，肤色也恢复了健康的白皙，没想到才养了这几天，就能有这么大的效果。
“对了，老先生你看看小远身上的伤，撞到墙上又掉到地上，这死孩子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严不严重。”慕青边说边把江远往前推。
“哈哈哈你一个小娃娃，还管别人叫死孩子……好吧那死孩子你走近来我看看。”
这么小的娃娃说话方式却跟大人差不多，若是只有一个还不足为奇，偏偏这两个都是少年老成的主，实在是让人无法不注意，注意之后又忍不住得觉得可爱，老头可真想认他们做孙子孙女了。
江远站在原地不肯动。
他紧绷着脸，对慕青道，“阿青我没事了，不用看。”
得，又有分歧了。老头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热闹。
慕青从他的态度又感觉到不对劲了，直觉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伸手按压跳动的额角，道，“没事你就让老先生看看，也让我放心。”
江远还是不肯动，垂死挣扎道，“我这几日的表现阿青也看到了，没必要再看。”
慕青急了，“就是你表现得太正常我才更担心！若是你一开始便哀嚎半天我反而会觉得没什么事发生！”
江远盯着地面看，老实交代道，“我肋骨断了两根，你看看能开什么药吧。”
老头神色一凛，“过来我看看，什么时候断的？”
江远还是不肯过去，避重就轻道，“三四天前。”
慕青自然察觉到不对了，对江远冷着脸，“小远，过去。”
江远紧咬下唇，道，“我不想过去。”
慕青不放弃，“就让他看看。”
江远不说话，下唇咬得更紧，右脚微微动了一下，慕青以为他要过去了，忽然看到他转身往门外跑去。
“小远！”
慕青看老头一眼，也立即追了出去。
“小远！回来！”
慕青追到大厅，眼神还没聚焦就看到小远了，正被前堂小二抓在怀里挣扎，眼看着慕青就要追上来了，情急之下已经准备开咬了。
小孩子都是属狗的。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
小二本以为自己已经这么大了，制住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没什么难度，冷不丁吃了一痛，竟然被那娃娃挣开了。
“小远！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姐姐了！”
刚想跑的江远听到阿青这句话顿时钉在原地，没有再跑，而是死死盯着她，慕青前进一步他便退上两步。
小二不明所以，刚才忽然冲出一个人，他条件反射便是抓住，本来只以为是遭遇了小贼，现在看来恐怕不是。
三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最后慕青终于忍不住，放软了态度道，“你过来，我不逼你了。”
江远还是盯着她，相信她的话，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慕青着急之后便是阵阵心疼，试探地向前走了两步，见小远并没有退后小小松了一口气，又加快脚步轻轻把他搂在怀里。
“姐姐错了，不会逼你了，一会我们去跟老头打个招呼再走，好吗？”阿青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江远眼眶一热，忍不住掉下泪来。
他知道阿青是关心他，可是他真的不想让阿青看到他满身的伤痕。那些丑陋的伤痕，比昨晚的癞蛤蟆更叫人恶心，阿青看到的话……会不要他的吧。
……
察觉到胸前的衣服湿了一片，慕青心疼得更厉害了，反手把他抱得更紧，自己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小二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甩甩手里的抹布去找他家老头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