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辣辣的太阳在执行了一天的任务之后终于心满意足的谢幕,黄昏的时间极其短暂就过去了,夜幕降临。
单术堇“噌”的站起身,看着叶正桓妖艳一笑“各位好汉,欧阳家的后人正带着南昭王风灵夜往这里赶,四方天军不会动,暝月宫结界最薄弱的时候就是现在”
十几个大汉“噌噌”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乍听到风灵夜没死的消息之后怔愣的四方天军手中抢下火炮,他们未曾受过训练,不会用这高级武器,只是记着白日里他们的做法乱作一通,有的火药打在地上,霎时间山崩地裂,有的火药打在其他人身上,顿时血肉模糊。
单术堇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火药有限,在这群不入流的人手中总好过在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手中。
但单术堇还就是漏算了‘巧合’这个神奇的事情,一个火炮就在他眼前‘咻’的一声轰向结界,最终的目标是命中红心。
“住手!”一声怒喝,一抹黑影如风一般飞向那枚火药最后的目标。
“姒言!”属于女孩子娇嫩的叫声,带着惊恐和焦虑。
单术堇看着自家妹妹跟着那抹黑影一起扑过去时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上去,可是那火药“砰”的一声打在结界上,火光瞬间吞噬了那两个人,结界出现了一丝裂缝。
叶正桓看到了那抹裂痕,原本阴沉无比的脸上迸发出花一样的笑容“结界出现了裂痕,使劲打!”此刻他也顾不得拿着火药的人到底是谁了。
“单宝!”看见亲妹妹被吞噬在火海中,单术堇再超然世外也不由得心神剧痛的走向结界。
火药被打完了,结界中已经若隐若现出暝月宫的样貌,与本就是黑夜的外界相比,暝月宫内的异象就不那么明显。
叶正桓发令“四方天军,给我踏平暝月宫!”
一声令下,铁血军魂迈着沉重的步伐攻进暝月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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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火药攻破的结界内,暝月宫依然一片祥和,寒初霁解下脖子上戴了几百年的暝月项链交给温凉“温凉,待会进来的人中,会有一个黑衣公子,名叫欧阳澈,你把这个给他”这暝月项链可以吸取他身上的代价,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她终是不忍心让那个风流潇洒,意气飞扬的男子在最美好的年龄与她一同离开。
“你要去哪?”温凉看着这个几百年不变的女子,难道上天真的这么残忍?这个女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今好不容易拥有了爱,有希望将过去的一切在重新找回来,上天便要这样对待她吗?!
“离白山”寒初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去,尽管缓慢,却不是温凉这样年纪的老年人追的上的。
离白山命不好的伫立在暝月宫境内,离白山顶有一个守护法阵,一但暝月宫外层结界被破,这个法阵就是第二道结界,以血祭阵,无人可破,也算全了这座为了守护他们而一直不曾现于世间的山。
罡风凛凛,烟硝漫漫,白衣飘飘,而那头黑发,却一如往常般紧紧的贴着白衣,风吹不起它半丝涟漪。
四方天军一如境内便不自觉的被这一处祥和安乐的宝地给吸引了。
纵然村民的脸上有着惊恐的神色,也不难让他们感觉到,这里曾是多么温暖的家园。
霎时间,天昏地暗,狂风呼啸,大雨纷飞,电闪雷鸣。
从没有这样一种天气,风起,雨水,雪花,冰雹一同降下。
夜空里乌云滚滚,雷云密布,一股肃然之气阖然而生。
不知是谁扬起头,看向乌云里巨物翻滚,肃杀之气奔腾而生“龙!是龙!”一屁股坐在地上。
闻言人们抬起头,果然见那黑云中巨物翱翔。
“龙,这是我眼花了吗?”宫那胳膊肘碰了碰羽问。
羽慢慢摇头“这不是梦”
那种对远古神龙的敬仰在这一刻蓦然放大,一股肃然由心而生。
冰雹块小,并未伤人,而暝月宫内却忽现一层金光笼罩,刀枪剑戟之类的冷兵器全被那层金光镀出界外。
商从结界处走进去,不由得叹道“这结界中竟还有这样一座高山”
宫看了看四周“这应该是云苓山脉中的一座山”
“此山名唤离白,归离的离,白日的白”单术堇看着离白山说“是这座暝月宫,最原始的希望”
“你没去找那个姑娘?”羽拍着他的肩膀问。
单术堇摇头“没有那个必要了”那眼神里有着被抛弃的不甘,无意间扫了山顶一眼,那一抹血光,单术堇心下一震“不好!”
欧阳澈带着风灵夜赶到时,暝月宫已经被破了一个洞,四方天军正源源不断的往里面输送,风灵夜当下夹着内力的吼道“四方天军,听我命令!撤回!”
闻言,四方天军的将士一愣,虽然先前有人说过王爷没有死,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番光景,内功的传声很远,已经进到里面的将士闻声立刻撤了出来,看到风灵夜时鼻尖一酸,竟不知那一刻在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王爷”双腿一软,竟一个个噗通噗通的跪了下去“王爷!”
欧阳澈忽然捂着胸口,心中一悸,一股慌乱油然而生,再顾不得大雨或者大雪,亦或是此刻黑云之上的巨龙,踉跄着跑进结界内,一眼看到了离白山上的那一抹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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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白山地下暝宫。
“感觉到了吗,祈泽,四海龙王在迎接你,你还不出去面对吗?”黑斗篷一副‘你不知足’的样子看着被铁链拴住手脚的人,那人一身最普通的黑衣,面色苍白,容貌俊雅,神色淡然的看着黑斗篷“出去面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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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一道惊雷破云而出,直接轰击在地面上,擦着欧阳澈的脚边被导入地底。
“是离白山上的护山法阵,小霁打算牺牲自己保下这里”单术堇慌乱的朝离白山跑去,欧阳澈瞳孔紧缩,焦距定在一个点上,那高耸巍峨的山顶,血气横生的一点。
牺牲自己?什么意思?他呆呆的朝那个方向走去,连迈开一步都那么困难。
不是说,一起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风灵夜走进结界时就看到欧阳澈一脸呆愣的样子,顿时觉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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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什么?当然是原本属于你的一切!祈泽,跟我出去!”黑斗篷苦口婆心的劝慰。
黑衣男人却忽然站了起来,连带着缚住双手双脚的铁链一同“叮铃当啷”的发出一连串声响,他望着一个方向久久不语,黑斗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他来时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山。
盯着黑衣男子半饷,他刚要开口,铁链清脆的声音中明明白白的传出一声低喃“霁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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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绋混在四方天军的队伍中自然不会真的听从风灵夜的命令,他接到的命令是找机会杀掉欧阳澈,褪去四方天军的军服,他的出现便不在令人瞩目,一步步靠近欧阳澈,如今他心神大乱,是最好的时机。
起灵终是来晚了一步,出现在结界外围时,欧阳澈已被执绋重伤,风灵夜已经擒下执绋,他果然没有死。
中元教众虽然对外残暴狠毒,对内却亲如兄弟,更遑论两位护法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起灵拼尽全力要从风灵夜手中抢回执绋,然实际上并没有花多少力气就抢过了执绋,他知道估计是欧阳澈重伤,风灵夜没什么心思与他动手,抓起执绋就离开了暝月宫。
“阿澈!阿澈!”风灵夜抱起躺在地上万念俱灰的欧阳澈,这层结界不是禁止冷兵器的进入吗?为什么……
欧阳澈双眼直直盯着山顶,这个世上,除了她,已经没有可以让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了,没有。
风灵夜背起欧阳澈要走,宫商羽也准备跟着一起走,却被一道天雷硬生生的挡在暝月宫内,无奈之下,只得去寻一处僻静的地方为他疗伤。
伍玥诊断之后说“刀口虽深,却并不致命,可他自己没有想要活着的意思”
“黑衣公子,咳咳……”一个苍老的声音自竹屋内响起,不一会儿,二楼的门口出现了一个老婆婆,她一步步走下来,走到几人身边问“黑衣公子,可是名唤:欧阳澈?”
行军打仗的警惕让风灵夜并没有迅速回话。
反而是风沁冉点头道“是他,你是谁?”
闻言老婆婆咳嗽了一声,自怀里掏出一个别致的项链,银丝穿线,缀着一个蓝色的月亮,蓝月自带光芒,十分好看“老朽名叫温凉,这链子,是姑娘走时嘱托我的”
“……温凉……”听到这个名字,欧阳澈低喃出声,原本毫无焦距的眼眸聚起一丝微光,他记得,寒初霁说过这个名字。
“温凉说过,心有空闲时就会想起的人是牵挂,就算忙的不可开交时也会偶尔想起的人是喜欢,无时无刻不再想着的人是爱”
侧头看了一眼,这个人真的已经很老了,皮肤跟几百年的老树干一样,欧阳澈低声笑了笑,眼眶里却溢出了泪水。
风灵夜接过项链,看了一眼,这是寒初霁的东西。
他戴在欧阳澈的脖子上,一记手刀劈晕了他,看着宫商羽道“你们是天玄宗的?”
得到答案后,他说“我三人约定此事了结后于明州会晤,你们有何打算?”
宫双手枕在脑后“还能有什么打算,去找宗主啊”
叶正桓没有想到,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暝月宫竟然如此容易打破,而这里面的人,竟都是一些安静生活的老幼妇孺,这一幕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庇护着这些人生存下去的暝月宫为什么被武林供奉了这么多年?就因为欧阳家的话吗?刚才,欧阳澈也要死不活了,他追寻了这么久的东西,是什么?
得到风灵夜的命令,四方天军也不在动弹,叶正桓下令“回朝”
筹备了这么久的一件事,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结束了,叶正桓忽然觉得没什么力气了,又觉得好像是在做梦,梦?难道不是一场梦吗?透过结界被打破的地方看去,暝月宫内安静的要命,即使刚才有那么多人进去过,也无法打破那片祥和,而结界的外面,他抬眼望去,原本在黑云中翻滚的东西已经不见了,那是,龙吗?司云布雨的神龙?他忽然笑了笑,活了这么久,居然连这种传说中的神兽都见到了,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个世界,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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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白山顶,血光屏障内,寒初霁闭着眼睛,一袭白衣腾空而起,任身上的血被一点点的吸入阵法中,原本安静的不起一丝微澜的头发忽然随风飘飞起来,一开始两三根,渐渐的两三把,最后全都飘动起来,像寻常姑娘那样凭风而舞。
于山之巅默然出现的黑衣男子一脸焦急,随手一挥,血光大减,凌空而起的女子渐渐落地,毫无知觉的躺进一个怀抱中。
“霁儿……”轻柔的呼唤。
寒初霁费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容颜那般熟悉,她抬起手,轻轻触碰那张脸“阿……澈……”
黑衣男子的手握住她抚摸着他脸的手,柔声唤道“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暝……月……宫……”她的声音不大,连话都无法成句,可他就是明白她的意思,他说“你想保护的,我绝不会让它有失”
寒初霁点头,最后给了他一个微笑,那抚在他脸上的手蓦然垂落,男子一只手在半空中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搂住她,仿佛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霁儿……”眼中含着泪水,喊出这两个字,却仿佛千万根钢钉扎在心上,痛,已经无法去描述此刻的感受。
一抹紫气横流,先前的黑斗篷现于山顶,看了一眼寒初霁,沉声道“祈泽,她已经死了”
黑衣男子抱起她,立于顶端,黑夜仿佛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圣光,黑白交配站在一起竟模糊成一副亘古不变的画。
“祈泽!你还要再一次执迷不悟吗!”黑斗篷生气的一挥袖,整座离白山仿佛被炸药炸过一般“为了一个女人,你还要再糊涂一次吗!”
黑衣男子侧目,半张脸冷若冰霜“糊涂?我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越炬,我答应她,她所在乎的,我便不容有失”眼光所至之处,水汽凝结了火焰瞬间熄灭。
黑斗篷还想再说,男子却道“祈泽,早就不是从前的祈泽了,不信你尽管来试!”那一眼不可谓不凉薄,看的黑斗篷脊背发凉,寒气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