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依旧没有苏醒,可能是真的睡着了,俊颜上硬朗的线条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没有清醒的时候那么冷峻,但是微蹙的眉心,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也不知道是因为疲乏,还是因为心事所致。
可能……也跟他的身份地位有点关系吧。
比别人拥有的多,也就注定你比别人承受的要多。
意识出神期间,她竟然忘了移开自己的目光,任由自己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好几秒。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真的不错。
看了好几分钟,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他看,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虚,脸色瞬间有些涨红,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发现一样,缓了缓自己的心跳,起身欲要离开。
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不该靠近的人,绝对不会去靠近。
只是,还未待她起身离开的,一抹专属于男人的修长挺拔的身影就忽然将她整个人给笼罩了起来,让她瞬间无路可走。
颜悦瞬间反应回来,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惊慌中回头去看他,却发现刚才还在睡梦中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瞳仁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目光中的阴霾隐约可见,令人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阵心悸。
“周、周先生……”连话都开始说的不顺起来,颜悦语调磕绊的叫了他一声,白*皙的小*脸微醺,染上层层红晕。
周慕承还是不说话,也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像是两把锐利的刀子一样,让她无所遁形。
尾音落下,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被他那样的目光着实瞧的心悸,默默的低下了头,试图借着这样的姿态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男人薄唇紧抿,一个字都没有出声,眸光微微下垂,看着女孩脸上不自觉染上的那抹红晕,沉重的心情,竟然不可思议的渐渐好转了起来。
这几天的事情太多,他忙的也是疲惫,没想到竟然这样也能舒缓。
果然……他没来错。
客厅内的气氛,渐渐变得诡异起来,压迫着颜悦的神经,被周慕承那样的目光看着,更是别扭的说不出话来,心跳的频率越来越快,她几乎就无法控制,尽力缓了缓情绪,深吸了口气,然后欲要站起身。
或许是真的太过于慌张了,让她竟然连腿部的不适也忽略了去,忘记了因为坐了一个小时腿早已经变得麻木,她刚起身,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走一步的,小*腿就忽然抽了抽,顿时身子又软了下去。
意料之内的疼痛,却久久都没有到来,下一刻,她的身子就被男人伸手给揽进了怀里,腿酸*软的不成样子,她一点重心都没有,任由自己跌入到他的怀中,准确度毫无偏差。
“我……”好不容易才稳了身子,她试着站稳在地上,怯怯的道歉,“对、对不起……”
“……”他看着她,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我不是故意的,抱歉……”生怕他误解自己是故意不知廉耻的投怀送抱,她慌忙道歉,声音带着一丝怯意,好像是怕极了他,心跳的节奏更是疯狂,几乎要从喉咙中蹦出来,不安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席卷她所有的神经。
“……”他还是不说话,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却蓦地锐利了起来。
一时间,慌乱和紧张全部从心底逆流而上,以及对自己的懊恼,颜悦扶着他的腰,努力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尽量平缓自己的情绪。
头晕眼花的感觉渐渐散去,力气也稍稍恢复了些许,她试图从他怀里起身,只是,还不等有所动作的,就被男人伸出的手给扼杀了这个念头。
她被他禁锢在怀里,白*皙的小*脸微微下垂,不敢去看他的目光,男人却在下一秒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后强迫她抬起头来,她被迫和他的视线对上。
“颜悦,”忽然,他低低的叫了她一声,然后盯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徐徐开口:“前‘欣悦’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四年前家道中落,董事长与小三捐款潜逃,扔下重病在床的正房妻子以及一个未*城*年女儿。”
说到这儿,女孩的脸色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贝齿紧*咬住唇*瓣,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周慕承却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继续问道:“……我说的对吗?”
颜悦一声不吭,脸色却渐渐变得惨白。
对,很对。
他说的,一句没错。
这一场灾难,于她而言,影响至深,远至一生。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牵扯出一份刺骨的冷,伤痕在心底深处逐渐溃烂,然后蔓延至全身。
她以为好了的伤只是疤,怎么还会如初疼的想要死掉呢?
好像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人给撕裂一样,等颜悦从失神中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疼的令人难以忍受。
无意识的,她抬手抓*住了左胸的衣襟,隐隐震颤。
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直接触动了男人心底压抑的同情。
心脏好久不曾如此般悸动。
“别哭……”眼泪即将掉落之前,他却又忽然出了声,语调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全然没有那种在黑暗世界中的凌厉与冷冽。
然后,他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
男人微微叹息了一声,带着一丝令人无法言明的情绪。
他终于知道,那一刻在面对着她的时候所产生的熟悉来源于何处。
并不是因为上次在“英皇”见过她一面,而是因为四年前。
四年前顾芸华自杀,权夜不顾一切的从权斯手中夺了全部,连累了这个行业的很多人,而她的家庭……是权夜夺权过程中的牺牲品。
那个过程,他起了重大的作用,和权夜里应外合做过不少血腥的事,“欣悦”集团的破灭,虽然是权夜的意思,但却是他一手导致。
他做事向来果断不留余地,人生的观点里也没有“无辜、可怜”一类的词语,对于他们来说,宁毁天下,也绝不负自己。
模模糊糊的记忆中,他好像见过她,记得那一天他的父亲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潜逃,他正好出国出差,乘坐的跟他父亲是同一架飞机。然后他看见了她,看见她拽着她父亲的手,哭着求他留下,而那个男人,却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了她。
记忆,只有这些,再无多余。
“我没事。”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小声辩解着,一边强撑着,却又一边忍不住低下了头。
周慕承微微皱眉,微垂的目光,将她的脆弱全然看见眼底,捏着她小*脸的手微微用力,硬是扣住了她的下巴,不允许她低头。
颜悦觉得有点难堪,这种将自己的伤口赤*l*裸的摆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实在是令她难以承受。
况且,她也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这样的人面前流泪,不过是自取其辱。
眼眶泛湿,温温热热的。
周慕承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只觉得更加心烦意乱,她的眼泪虽然仍悬挂在眼眶中,却像是滴在了他心上一样,堵住他的呼吸,让他喘不过气儿来。
向来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存着的冷静与理智,也在这一刻被她逼至底线,心里面的纷繁,连他自己也无法言明,更遑论掌控。
他身上强势的姿态所及,颜悦也有些紧张,不敢明目张胆的违背他的意思,只好咬紧牙关,隐忍着。
好几分钟才恢复了原有的理智,她回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心头一慌,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却无论如何,也掰不开禁锢在自己肩上的大手。
忽然,男人的俊脸朝着她靠近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他缓缓拉近,直到,近在咫尺。
他的薄唇,距离她不过一厘米的距离。
心跳如鹿撞,颜悦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来越近。
颜悦有些心慌,愣在那里,柔软的身子在此时却僵硬的如同一具尸体,两人之间的姿势太过爱*昧,让她愈发紧张。
最后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了,索性闭上了眼睛。
不看,就可以当一切都不存在。
这是她一向秉承着的信念。
只是,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停在她的唇边,沉沉的问:“你*妈妈需要的医疗费是多少?”
她睁开眼睛,目光茫然,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让我问第二遍!”他加重了语气。
她终于反应过来,也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是直接想也不想的拒绝:“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