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见不到他,也不知道麦芽怎么样了。”金龙说道。
“哎,很快就轮到咱们了,希望我们能在地狱里和麦芽重逢,把生前没讲完的故事讲完,把生前没听够的段子全部听够,把生前没喝完的酒全部喝光,然后我们一起转世投胎。”白虎说。
“那样也挺好,可是,我们只能谈论这辈子的事,下辈子不知道在哪里。”金龙说。
“你猜猜,麦芽那个故事的结尾会是怎样?是一个喜剧还是一个悲剧?”
“我猜既不是喜剧也不是悲剧,只是一个平常的故事,但是这个故事本身一定是很感人的。”
“我也挺佩服麦芽的,至少,他失恋过48次,都还活得好好的,要我,我死了算了。”
“人家心理素质强,我觉得麦芽是那种怎么遭雷劈都死不了的人,比小强还要坚强。”
金龙笑了笑,白虎也笑了笑。
这时候,狱警突然走过来说:“金龙,你给我出来!”
金龙、白虎两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但金龙却一反常态,竟然口吐白沫,四肢剧烈颤抖,宛如狂犬病发作。狱警打开了那道铁门,恶狠狠地一把揪住了金龙的衣领。只见金龙眼睛泛白,头吐白沫,四肢一阵抽搐,昏死过去。
“头儿,这人有间歇性神经病,您还是找一个正常一点儿的吧。”一个比较年长的犯人说道。
狱警对着那人诡秘一笑,然后说:“那我就找你去!”那年长的犯人后悔万分,却还是被狱警拉了出去。等到一切都安全了,黑夜也跟着来临了。白虎悄悄地靠过去,对隔壁里的金龙说:“金龙,你小子怎牛!你装的真像!”
金龙却一直没有动静,他的口水流了一地,但眼睛还是白眼珠多黑眼珠少。白虎很纳闷,他小心翼翼地说:“金龙,我知道你是装的,现在狱警捉走另一个人,你暂时不用害怕了,你在老弟面前还装什么?”
可是,金龙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仿佛灵魂被撬走了一样,他变得真像一个精神病患者。这一点白虎不理解,即使是装模作样,也不用这么逼真吧,至少在朋友面前不用这样。
可是,白虎错了,金龙要装,就要一装到底。人们总是觉得,不论装什么,只要装到底就成真的了。
接下来的时光,谁都开始相信金龙是真的神经病发作了。他吃饭的时候,总是咬着饭盒的边沿,而且一边吃饭一边撒尿也是常事;他每天都喜欢抓身上的虱子,没有虱子,就会搓身上的污垢;他的舌头始终是在嘴巴外面摇来晃去,口水每天都要流一地。他的行为让所有人相信,他的确是疯了。
白虎也对这位兄弟表示了怀疑:难道他真的是个间歇性神经病患者,只不过我们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恰好没有发作?
真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该有多么幸运。我们和这样的人和平相处了这么久,建立了很好的友谊,却根本不知道对方患者可怕的神经病,而且还一直没有发作。
白虎常常看着金龙,在那里傻笑。他笑着说:“金龙,你可真行,你真是演技之神!你已经把自己变成神经病了,我也相信你就是神经病,很多人一开始不都是这样吗?好好的人慢慢学着成为神经病,最后走火入魔真的成了神经病!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天生的神经病不多,后天的神经病很多。这个世界缺少的是正常人,从不缺少神经病。”
金龙这时候放了一个屁,算是对白虎的鼓励。
白虎也开始寻思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世界把好当成了坏,把正义当作了邪恶,把正常人当成了神经病,那么这个世界还能运转下去么?如果世界是错的,只有自己是对的,那自己到最后是对还是错呢?!
世界是一堵白墙,自己不过是一只粘在上面的死蚊子。一点儿也谈不上酷,只是有点儿明显。人生就是要活得明显些,别那么清一色,别那么平庸乏味。白虎决定要做一只在白墙上飞舞的黑色蚊子,即使被拍死,也拍得那么有收藏价值。
白虎的心里一下子想开了:自己何尝不和现在的金龙一样呢?自己已经失去了自由、爱、信心、希望、家人、朋友、工作等等,自己已经不再是人了,至少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那么,既然不是正常人,当不当神经病又有何分别?!自己如果当了神经病并且成为了神经病,最起码还能活的久一些,因为没人在乎神经病的死活。越是没人在乎的时候,越容易颐养千年。可正常人就不一样了,你是正常的,那么总有人怀疑你某一方面不正常。
居心叵测的人总是爱琢磨别人,心地善良的人总是在审视自己。
那个被抓去的年长一点的犯人,据说刚刚做实验就死掉了,他的大脑有很多脑细胞已经坏死了。同样的,他的尸体被送给了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