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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曲芳华(1 / 1)

后来她送他锁形的玉,就是想暗示他,她想将他锁在身边一辈子。

可他却只在意玉太贵重,拒绝她的心意,直到她将玉强制性地挂进他的脖子,他才勉强接受。

没把她气死,此人不是一般的迟钝!而是相当迟钝!

那自己究竟为何会这样?

有些胆怯,有些别扭,有难为情,难道——

她骨子里还存着小女人的性子?

洛安快被自己雷得外焦里嫩,有没有搞错?

她好歹在这女尊男卑的世界里打滚了十六载,从出生至今,她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大女子主义思想的熏陶,而且,她在前世,也是强势的性子。所以,一切她都接受得理所当然。

可如今,怎会?

她骨子里怎还存着那种弱势的因子?!

回到眼前,叶逸辰听得洛安的话愣了愣,心里莫名地失落,点点头,苦涩地回道:“已经准备好,请主子去浴房洗漱吧。”

然下一瞬,他呆若木鸡,只因眼前的女子竟一把抱住了他,手中的灯笼落地,自动在一旁燃起,发出“噼啪”的脆声。

为了打破刚才的那个结论,洛安拼了。

她紧紧地抱着男子的腰肢,感觉到男子身体的僵硬,心里紧张了起来。

他不会……还在惧怕她吧?!

“瑞儿,我——”吐出三个字,洛安就支吾了起来,感觉舌头像打了结,再无法说出一个字。

孬种!孬种!孬种!

洛安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骂着自己。

娄瑞儿清醒过来,当机的脑袋开始运转,垂眸,见火光映衬下,女子的娇颜倚在他胸前,闭着眸,紧蹙眉头,牙关紧咬,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他只觉得她此时的模样无比可爱,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抱抱她。

他该享受这一刻的。

想到此,他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抬手,几分试探,几分小心翼翼,环上女子的身子,与其更贴合。

这一刻,内心似乎被什么填满,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主子,瑞儿喜欢你。”极轻的一声呢喃,他本以为说出这句会很艰难,却不想如此简单,似乎早该如此。

终于将压抑在胸腔中的爱意尽数吐露出来,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怀中的女子是接受,还是拒绝,都已经不重要。

至少,他努力过了,他越过了以前从未有勇气踏过的界线,将自己完全坦诚于女子面前,祈求她的救赎。

而洛安感受到男子举动上对她的回应,听得耳畔的那一句表白,内心除了狂喜还是狂喜,眸中甚至酸涩得想掉泪,压抑着欣喜若狂的哽咽,她低声只回了三个字,“我也是。”

她真是越活越窝囊,竟连个男子都不如!

明明该她先表白的,却让人家主动开了口,她才敞开自己的心扉,让对方窥探自己的世界。

娄瑞儿听得洛安的应答,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漫天暖色的花瓣袭来,带着一股令他沉醉的馨香气息,他猝不及防,甚至不敢相信刚刚飘进耳中的那三个字是出自怀中女子之口,怔愣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

是的!是主子说的!刚才那三个字,是主子说的!

主子竟然回应他了!

他没有被主子拒绝,他没有!

娄瑞儿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但愿,这场梦能做到他死的那一天!

不知不觉,眸中已盈满泪,忍不住抽噎了一声。

洛安听到男子的抽噎声,顿慌了神,想松开男子,查看他的神色,却不想男子紧紧地搂着她,不松开,她无计可施,只能焦急地问:“瑞儿,你怎么了?”

娄瑞儿将脸埋在女子肩上,贪婪地将女子身上的馨香气息尽数吸入鼻腔,鼻腔内,是一颤一颤的抽噎声,努力克制着,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听见女子担忧的询问,他抽噎声更重了几分,紧闭以压抑着泪水的眸,被一股汹涌的触动逼开一条缝,泪滚落,浸湿女子的衣衫,烫了女子的肤。

耳畔,女子的声音更焦急了几分,甚至无措,背部,有只轻柔无骨的手在轻拍,安抚着他此时澎湃的心湖,让他只想醉死在这份温柔中。

压抑着自己的抽泣,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连贯的话语,透着浓浓的祈求,“主子,让我再抱一会,再一会。”

此刻,他只想感受这份温暖,这份真实。

因为他怕,如上次一般,这又是黄粱一梦。

洛安不再出声,任由男子抱着,乖巧安静得都不像她平时的模样。

待两人身边的灯笼燃烧殆尽,火光渐暗之时,娄瑞儿才缓缓松开洛安,借着月光,他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永远都看不够。

这张脸,他想看一辈子。

洛安戏谑一笑,“瑞儿,你再这样看下去,我洗漱用的热水就要冷了。”

“啊?”娄瑞儿一愣,随即红了脸,拉着洛安往浴房的方向走去,“对!主子还要洗漱,那快过去吧。”

两人离开后,只剩下一院冷情,地上的一堆灰烬里仍闪烁着几颗火红的星点子。

突然,一只脚踩上,将那仅剩的几颗星点子尽数踩灭,往上看去,一张俏丽的脸上布满阴霾,两侧的拳头握得“咯吱”响。

此人不是七月是谁?

刚才,她在暗处,目睹了那对男女相互表白的整个过程。

心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弥漫出无尽黑暗的痛意,几乎吞噬她的理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分开那对相拥的男女。

但脚上像灌了铅,迈不开一步,她就静静地看着,就算那幅画面十分刺眼,她依旧看着,紧咬着牙关,承受着灭顶的酸楚。

她能做什么?!

那是一对两情相悦的男女,她根本没有资格插足。

她一直都知道,那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早晚会被捅破。

曾经,她亲耳听到瑞儿对主子诉说一生相随的誓言,今日,她又亲耳听到主子坦然地承认喜欢瑞儿,说起来,其实她亲眼见证着这两人之间的情路。

而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是,她那份卑微得可怜的爱,也什么都不是,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她为自己编造了一个美丽的牢笼,而今日,这牢笼已彻底地支离破碎,只剩下狰狞的伤。

这两人,一个是她最心爱的男子,一个是她最尊敬的主子,都是她此生最不想伤害的人,她似乎,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看了眼方才两人离开的方向,凄惨一笑,七月踉跄着脚步,摇摇晃晃地往院外走去,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希望明早醒来,所有的一切,她能都忘了。

浴室里。

娄瑞儿试了试水温,感觉正好,避开女子戏谑的目光,红着脸,从女子身侧绕过,立在屏风外侧,对里面提醒了一句,“主子,水温正好,快用吧。”

不一会,里面传出稀里哗啦的水声,娄瑞儿紧张了起来。

暗想,以前从来没有,怎今日这般反常?

听着里面的水声,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以前在行府的时候,听得浴房里传出千雪郡子的惊叫声,他闯入里面所看到的画面。

虽匆匆一瞥,他就转开了视线,但那一瞬的风景,他永生难忘。

那时主子身上仅裹着一块锦布,遮住了重点部位,只露出纤细的双臂和修长笔直的双腿。

胸上方的锁骨,翩然如欲飞的蝶,肌肤白皙光滑,无一点瑕疵,因刚洗完澡,透着诱人的淡粉色泽。

一头湿哒哒的乌发披散至背上,肩上,有的贴着脸颊,滴着水,顺着肌肤滑下,十分香艳。

那时,他就在想,一个男子怎能拥有这般好的肌肤?

后来,主子恢复女儿装,他更郁闷,一个女子怎能拥有这般好的肌肤?

说真的,在他眼里,主子简直就是天赐的尤物,但也是天生的王者。

两种极致的矛盾,同时在主子身上展现,毫无违和感,反让她成了一种几乎完美的生物。

屏风那侧的水声清晰得像在耳畔,娄瑞儿感觉浑身都燥热了起来,想逃离。

但,万一主子有吩咐怎么办?

于是,他只能垂着眸,木桩般杵在那里,内心无比煎熬,明明才一炷香的功夫,他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而洛安洗漱完,就披着半湿的发,着一身白色纱质抹胸水纹襦裙出来了。

一出来,她就看到娄瑞儿酡红着脸色,无措地站在屏风外,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地面,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个洞。

被男子窘迫的小模样逗笑,洛安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明知故问,“瑞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说着,她还使坏,伸手贴了贴男子滚烫的脸颊。

娄瑞儿连忙后退一步,都不敢看向洛安,声音压得极低,似猫儿般轻吟,“主子,该就寝了。”

“哦?”洛安抱着手臂,故意曲解娄瑞儿的意思,“瑞儿想与我一起就寝?”

“不!不是!瑞儿不敢越矩!”娄瑞儿听洛安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抬眸看向她,急急地解释。

见女子正一脸戏谑笑意地望着他,他才察觉女子纯粹在逗他玩,顿时又羞又气,低眉也不是,直视也不是,委屈地诉了一句,“主子,别玩了。”

洛安笑了笑,踏前一步,一把搂住男子,抬眸望进男子的眼,启口,温柔地祈求,“瑞儿,就寝前,给我一个晚安吻。”

娄瑞儿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洛安,感觉整个人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

洛安见男子完全在神游状态,很是无奈,索性自己踮起脚尖,在男子唇上轻轻印上一吻,道了声“晚安”,便松开他,径自离去。

半晌,娄瑞儿才反应过来,抬手,触碰上唇。

刚才,这里被主子吻过。

想到此,他忍不住傻笑起来。

另一边,洛安一回自己的屋子,就看到一个男子趴睡在桌上,穿着白色的亵衣,身上仅披着一件蓝色的深衣,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想了想,她才发觉昨夜也是这般。

悄悄走上前,洛安坐到男子身边,也趴在桌上,与男子面对面,看着他的睡颜,嘴角忍不住勾起柔和的浅笑。

伸出手指细细描摹男子脸上每一处的轮廓,见男子感到痒意微微皱了皱小脸,可爱到爆,洛安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一声,把叶逸辰惊醒了,他倏地坐起身,见洛安就坐在他身边,当即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洛洛,你怎么总回来得这般晚?!我等得都快困死了。”

说罢,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那就上床睡呗!等我做什么?”洛安好笑道。

叶逸辰见洛安头发仍湿着,赶紧站起身,从角落架子上拿过一块白色的锦布,站到洛安身后,为她轻柔地擦起了发,一边道:“白天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过,会将干娘的故事告诉我?”

洛安闭眸,享受着男子的伺候,“待会躺床上的时候,我会跟你说。”

“哦。”叶逸辰乖巧地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

在伺候洛安方面,他很细心,连她的耳蜗都不放过,勾着手指用锦布拭了拭。

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洛安就站起身,一把将叶逸辰打横抱起。

手中的锦布掉落在地,伸手绕上洛安的脖子,任她抱着他往床边走去,此时的叶逸辰前所未有的温顺。

经历过白天的事情,他想通了许多,很多不必纠结的事情,他不会再闹腾,都随她。

两人在床上躺下,就默契地相拥,不再有其他动作。

洛安依偎在叶逸辰怀里,手上把玩着他的发,不急不缓地讲述起曲醉岚的往事,“辰,干娘她不是我朝人,而是沧澜人。

二十几年前,在沧澜国,她曾是名动天下的一代才女,出身书香世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你也看过,年轻时更是一等一的美。

及笄之年,她被选进宫,在一次宴会上,以佳人的身份弹奏一曲,初放异彩,得了圣宠,晋升为贵妃。

当年,流传过这样一句俗语‘一曲芳华占君心,百年千秋皆如影’,其中那个‘曲’字指的就是干娘。

可见当年帝王对她之宠,一年后,她就生下一个皇子。然好景不长,后宫多污浊,帝王多薄情。

三年后,她被人诬陷,说她与一位将军做了苟且之事,帝王雷霆大怒,将她打入了冷宫,而她生下的皇子,不到四岁,就夭折了。

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被帝王特赦,放逐出宫。她的家族以她为耻,未接纳她。从此,江湖上多了一名袖云仙,以其淡泊于俗世的风姿,以及精准的卜算能力出名。”

叶逸辰听完洛安的讲述,久久无声,眸中尽是不敢置信,怎也没想到干娘的经历这般凄惨。

可白天他所见到的那个女子,完全不像经历过那些往事的人!

慈祥温和,清雅如风,干娘哪里像洛安讲述中那个悲惨女子?!

“辰,在听么?”洛安见男子无声,便唤了声。

“洛洛,你说的那个女子,真的是干娘吗?为何我感觉你讲的是另一个人?”叶逸辰只觉得心堵,想替干娘打抱不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似乎,干娘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他的怜悯,他的打抱不平,似乎都成了多余的东西,因为,他感觉干娘不需要这些。

但他还是为干娘难过,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帝王,后宫,这两样以后都会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了解了干娘的过往,他突然有点害怕这两个词。

本期待着的美好未来,蒙上了一层雾,不再真切实在。

洛安叹了口气,“我曾经查到这些资料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的感受,不过,后来渐渐想通。

干娘不是不在乎,而是将所有的伤痛都掩埋在了心底最深处,这么长时间了,再刻骨铭心的往事,也该淡了。亦或是,对那些往事,干娘她不得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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