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杜尔故意卖了个破绽，让敌人有机会攻击他的致命之处，然后……雷帝斯舍身相救……”
“住口！住口！”荷西抱着头，“混蛋！混蛋！”
雷帝斯却没有停下来，“雷帝斯就这样遭到了敌人的重击，当场殒命。那个亡灵停了下来，指着雷帝斯说道，没想到你们这群恶鬼也有情义，然后又指着奥杜尔说道，而你真是卑鄙。那亡灵说完，不顾莉莉安的攻击，一脚踢在奥杜尔的胸前。这一脚也几乎要了奥杜尔的命。”
荷西双拳在地上猛捶，“你终于说实话了，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雷帝斯望着前方，“如果那一脚踢死了奥杜尔，那该有多好。偏偏奥杜尔却没有寂灭。荷西，你不要认为寂灭有多了不起，存在才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荷西一把握住雷帝斯的脖子，“我杀了你这畜生！”
雷帝斯剧烈咳嗽起来，“杀我吧，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荷西的手颤抖了，“你再说明白些，为什么会有两个奥杜尔？”
“咳咳……”雷帝斯继续剧烈咳嗽。
荷西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
过了良久，雷帝斯才幽幽说道：“莉莉安趁那亡灵不顾一切打击奥杜尔的时候，以空间技能将他投入了诛心狱的大迷宫。奥杜尔强忍伤痛向莉莉安提出了两个条件。”
荷西静静听着。
“三个君王与一个未知姓名的亡灵交战，居然一死一伤，这件事传出去一定会成为奇耻大辱，奥杜尔的第一个条件是，希望莉莉安永不要提及今日之战。莉莉安当然也可以接受。第二个条件是，希望莉莉安想办法救回雷帝斯。”
荷西冷笑道：“哼！虚情假意！”
雷帝斯道：“莉莉安没办法答应奥杜尔的第二个请求，就算她的灵魂法则已经登峰造极，她也扭转不了死亡规则。既然已经寂灭的灵魂不可能再唤醒，奥杜尔换了个条件，请求莉莉安将自己的灵魂割裂，复制出一个自己来，一来可以掩盖那一日的战斗真相，二来，炼魂狱有双星闪耀才能够安稳。出于旧日的情谊，莉莉安答应了，分割了奥杜尔的灵魂，将他性格中比较接近雷帝斯的部分分离了出来，借助雷帝斯的肉身复制出了我……所以，我既是历雷帝斯，也是奥杜尔……”
“放屁，你放屁！”荷西快要崩溃了。
雷帝斯道：“为什么要复制？为什么要把我制造出来？荷西，你以为只有你有愤怒？我就没有？”
荷西冷笑道：“不要说了，别以为你这样会获得我的同情，你是从奥杜尔的灵魂中分裂出来的，你和他有什么不同？你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雷帝斯叹了口气，“我无法否认。我和奥杜尔是同一个人，所以我才背负了他所有的罪孽。这千年以来，良心的谴责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我。我恨……我要报仇……我要赎罪！”
“哈哈哈……”荷西疯狂大笑，“荒谬，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报什么仇？你赎什么罪？”
雷帝斯苦笑道：“我自己也感觉荒谬，我明明就是奥杜尔，但是却没有一日不盼着奥杜尔横死！”
荷西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一般，笑声戛然而止。
“复制出我之后，奥杜尔命我伪装雷帝斯。既然是同一个人，那也相当于是我的意志，我没办法违抗。后来，奥杜尔说莉莉安复制自己的事情，都会被审判之书记录，他要求我去抢审判之书，毁掉与那亡灵有关的一切记录。我照做了，挑战幽冥裁决者，闯进了禁地。但是在禁地，我没有获得那奇怪亡灵的任何信息，也就没有办法从亿亿万记录中把他行动的所有轨迹找寻出来，只得按奥杜尔、莉莉安的信息检索出了那一战的记录。我毁掉了记录那一战和莉莉安复制奥杜尔的记录……结果，就当我准备离去的时候，我却看到了另一个记录水晶球……奥杜尔在莉莉安的迷宫诱导那个亡灵回头，莉莉安也因此被空间反噬，半身石化……”
荷西忽然干呕起来。
雷帝斯冷汗淋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诛心狱的迷宫因此错乱，那些原先被莉莉安囚禁的军魂猛鬼逃逸了出来，死亡世界又迎来了一次大暴乱，后来主宰不得不召集大批具有空间技能的黑子出手，再次将那些猛鬼困入莉莉安的迷宫。但是迷宫失去了莉莉安的禁制，已经再不是牢不可破的异度空间，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些猛鬼军魂冲破。死亡世界等于是悬在了利剑之下，不知道那把利剑什么时候又会落下来。主宰因此大怒，要十狱阴神彻查此事。但是，那颗水晶球被我拿去了，后来作为你的梦空间的空间钥匙，消失在异度世界，自然全无线索。莉莉安的失踪也就成了一个谜。”
“钥匙……居然……”荷西喘息着，继续呕吐。
雷帝斯道：“我与他虽是同一个人，但是我与他还是不同的。”
荷西森然道：“有什么不同？”
雷帝斯道：“至少我还有良知，也许是剥离了奥杜尔偏于向善的灵魂。”
“哈哈哈……呃……”荷西被噎住了，“向善的灵魂，你这卑鄙之人居然还有向善的灵魂……”
雷帝斯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这般痛苦。荒谬吗？自己憎恨自己，自己恨不得自己死去……”
荷西继续呕吐。
“后来，我被主宰放逐到雷之深渊，自然把你和雷姬也带在了身边。这样一来，奥杜尔的梦想实现了，真正掌控了炼魂狱。这数百年来，我一直在招兵买马，我要复仇，向自己的良心赎罪。”雷帝斯说道。
荷西皱皱眉，“原来我这千年服侍的竟是仇人！我多么天真，因为你的举动让我根本不会怀疑你已不是雷帝斯大人。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企图谋逆自己？你打的好算盘啊，怪不得奥杜尔对我们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原来都是在做戏给我看。”
雷帝斯沉默了片刻，“没错，这是奥杜尔的安排，因为他始终还是对你有着忌惮，你的实力深不可测，他怕事情总有一天会败露，所以他安排了这个剧本，雷帝斯和奥杜尔的战争可以持续无穷的时光，主宰不会去管这样的纷争，而荷西你，就永远不会发现真相。”
“哈哈哈……”荷西狂笑，“我还以为奥杜尔念及兄弟之情，赐给你那么多资源，让你这重犯在这贫瘠之地仍然可以逍遥快活，原来是对自己好，哈哈哈……我还时常感到愧疚，不忍你们兄弟相残，哈哈哈哈……”
雷帝斯捂着脸，“荷西，你如今什么都知道了，你打算怎样？”
荷西僵住了，“我打算怎样？我打算怎样？”
雷帝斯道：“你杀我吧……再次败在那个亡灵的手上，也是我的报应。”
荷西森然道：“我如你所愿！梦……”
“荷西……荷西你干什么？”雷姬醒转过来，看到荷西正在对一具焦黑的躯体挥拳。
呼！荷西的“神之手”消散了……
“大人……是大人啊……”雷姬扑了上去，“大人，你怎么伤成这样？”
荷西向后踉跄了几步，感到无比绝望，“我可以杀他吗？如果雷姬知道了真相，她要怎么存在下去？可是……雷帝斯大人已经不存在了……”
“雷姬，你没事吧？”雷帝斯微笑着，轻抚雷姬的脸庞。
雷姬看到雷帝斯的左掌伤已见骨，悲声道：“大人，是什么样的强敌能把你伤成这样？到底是谁？你赶我走，就是要让我避开强敌吗？大人，雷姬明白……雷姬明白……”
雷帝斯焦黑的脸庞抽动了一下，“雷姬，难为你了。我已一无所有，你还是回大哥身边吧。”
雷姬拼命摇头，“不管大人变成什么样，雷姬也要跟随在大人身边，君子也罢，恶贼也罢，君王也罢，囚徒也罢，存在也罢，寂灭也罢……”
雷帝斯叹了口气，将雷姬轻轻揽入怀中，“雷姬，我们就在这深渊中做一对孤魂野鬼吧……”
雷姬幸福地闭上了眼。这一刻她已等待数千年。这样不是更好吗？雷帝斯大人已不是高不可攀的神，他现在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男人。
荷西双膝跪倒在地上，痛苦得浑身痉挛，“雷姬……”
“荷西，你要跟我们在一起吗？”雷帝斯问道。
荷西低垂着头，浑身颤抖。
“唉……”雷帝斯轻叹一声，“荷西，你回去吧，这么多年难为了你。”
荷西依然低垂着头，胸前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滴滴答答地流淌。
雷姬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甘愿付出一切的男人，一个是在数千年来给予自己无限关怀的男人……“荷西，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荷西抬起头，对着雷姬微微一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雷姬，你要好好保重。”
虽然感觉失望，但是沉浸在巨大幸福感之中的雷姬还是点了点头，“荷西……保重！”
荷西垂头，瞬间泪流满面，“雷帝斯，如果你对不起雷姬，我不放过你！”
雷姬一惊，怒道：“荷西，你怎么这样说话？难道雷帝斯大人一无所有了，你就……”
雷帝斯抱着雷姬的手臂紧了紧，“雷姬，不要责怪荷西。他的心你不懂！”
雷姬抬头看着雷帝斯，眼神迷离，“大人……算了吧……无论怎么样，雷姬都会在大人身边，其他的就让他去吧。”
雷帝斯点点头，“荷西，你放心，有雷帝斯的一天，就要雷姬幸福的一日。”
荷西的声音已嘶哑，“但愿你记得今日的约定！”说罢挥起拳头狠狠地朝地上击打了三下，这才起身扬长而去。
雷姬看着荷西远去的背影，一滴眼泪怎么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