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王小天吓了一跳。他强压着内心的震惊,缓缓转头望过去。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穿着洗的发白起毛的青色大褂,黑色裤子,黑色老布鞋。他头发花白稀疏,脸上的皱纹极深,仿佛刀刻的一样,嘴里叼着一根八寸长的烟袋,翡翠的嘴,白铜的锅,乌木的杆。
此人正是风狼堡的堡主“青狼”拓跋烈夫。不过,王小天并不认识他。看他的打扮,以为是个普通老人。但是,普通老人能接近他,而不被他察觉吗?
看到王小天转头往过来,拓跋烈夫咬着烟嘴,咧嘴笑笑,露出只剩下几颗的黑黄色牙齿。他再次问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王小天见拓跋烈夫没有恶意,便点点头,道:“是的。”
“为什么?”拓跋烈夫追问道。
王小天想了想,道:“因为,教育是文明传承的有效途径。而学校是开展教育的最佳载体。有了学校,文明才能传承下去。”
拓跋烈夫一愣,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然说起来头头是道。不过,你发现没有,这个地方只有文化教育。并没有修行方面的教育。你说,教育他们,未来能做什么?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和金钱吗?”
王小天摇头,道:“老先生,你这样说就有失偏颇了。别的不说,这么大一个风狼堡,每天进来多少人,出去多少人,进城税收入多少,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需要支出多少,这些总得有人算账、记账吧?”
拓跋烈夫点点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这些事,有十个八个人干就行了。用得着这么多吗?这样的学校风狼堡里至少有十个。”
王小天道:“能记账、算账,只是学知识的最简单的用途。风狼堡有那么多劳动力,完全可以想办法制造点什么。”
拓跋烈夫问道:“风狼堡地处荒漠,除了一些野味,基本上什么都不出产,就连粮食都是从保护区购买,你觉得制造点什么合适?”
王小天问道:“这附近没矿?”
拓跋烈夫摇头,“没有。”
王小天想了想,又问:“堡外面那么大的空地,能不能种小麦、棉花这样的东西?”
拓跋烈夫摇头,道:“这里只有三个月不缺水,其余九个月都缺水。小麦、棉花都曾经试种过,没成功。”
王小天再次思考了片刻,问道:“养牛羊呢?”
拓跋烈夫道:“这个倒是可以。我们也养了一些。不过,附近的狼群太多,散养的牛羊,会被狼群咬死很多。集中饲养的话,牧草又成了问题。”
王小天问道:“你们堡主没想法子清剿狼群吗?”
拓跋烈夫点头,道:“清剿过好多次。但是,狼群非常狡猾,一旦发现堡里人马出动,立刻四散逃走。清剿行动往往无功而返。”
王小天捏着眉心,无奈地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真替你们堡主愁的慌,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拓跋烈夫叹了口气,道:“能怎么撑?死撑呗。”
王小天一愣,试探着问道:“你跟他很熟?”
拓跋烈夫点点头,道:“很熟。熟的跟一个人似的。”
王小天问道:“那你们堡主对这些学校是什么态度?”
拓跋烈夫想了想道:“他说,虽然学了这些文化知识没什么DAIO用,不过,能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也算没
白费这几年的粮食。先学着吧。”
王小天笑道:“堡主真这么说的?您不是在故意编排他吧?他一个那么厉害的堡主,一方霸主,会算计这些孩子几年吃的粮食?他自己少花天酒地两次,不就什么都有了?”
拓跋烈夫咧嘴笑笑,道:“他从来不花天酒地。他吃的、穿的、用的和普通堡丁没什么两样。除了节日和他的生日,他从来不饮酒。”
王小天一愣,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拓跋烈夫道:“知道这些没什么,堡里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王小天问道:“那你还知道些什么堡主的事?”
拓跋烈夫想了想,道:“我还知道他用情专一,不好女色。自从他的原配妻子去世后,三十五年来,他从未与任何女性亲近。”
王小天道:“哦。这应该也是堡里人尽皆知的事吧?你们两个,既然好的跟一个人一样,那你能不能说点,别人不知道的?”
拓跋烈夫摊了摊手,道:“你想知道些什么?是他身上有多少根毛?还是他是不是长了六根脚趾头?”
王小天一怔,道:“这些你都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也太好了吧?”
拓跋烈夫笑道:“你个小滑头,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王小天不解,道:“知道什么?”
拓跋烈夫看着王小天一脸茫然地样子,吃不准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往下转圈子就太不要脸了,只好无奈地道:“老夫就是拓跋烈夫。”
王小天吓了一跳,立刻恍然大悟,作揖道:“原来您就是拓跋堡主。刚才,实在失礼,还请堡主多见谅。”
拓跋烈夫摆手道:“不知者不罪。小子,你可是王小天?”
王小天很惊讶,道:“堡主认识我?”
拓跋烈夫听了一把抓住王小天的手,笑道:“发财了,发财了!”
王小天又是惊讶又是被他握的手生疼,连忙道:“堡主轻点,轻点。”
拓跋烈夫握这一下,本来就是想试探王小天的实力,一试之下他心里有了底,顺势松开手笑道:“不好意思,有些激动,失态了。”
王小天揉着手掌,心中暗忖,刚才自己故意提前喊疼,不知道拓跋烈夫有没有看出破绽?他一个孤身在外,拓跋烈夫又实力高强,而且他也不知道拓跋烈夫的目的,不得不防。
王小天问道:“堡主,您刚才说什么发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跋烈夫道:“你不知道?”
王小天摇头,“不知道。”
拓跋烈夫道:“前段时间,东楚国传来消息,说你突然失踪了,有人开出巨额赏金,寻找你的下落。如果能把你送回东楚国西京城,赏金加倍。”
王小天忍不住问:“赏金多少?”
拓跋烈夫竖起一根手指,道:“提供准确线索赏金一百万金币。护送回东楚国,赏金两百万?”
“多少?!”王小天自己都吃惊了。谁这么大手笔?他师父周子恒吗?
拓跋烈夫笑道:“你也吓住了吧?啧啧,这次,陈一平还真是出手阔绰啊。”
“谁?”王小天立刻警觉起来。
拓跋烈夫道:“原力宗师陈一平啊。”
王小天不解,道:“不是,他为什么要巨额悬赏我的下落?我在哪里,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
拓跋烈夫听了也有些纳闷,问道:“你跟陈一平不熟?”
王小天摇头,道:“从未见过。”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立刻问道:“除了悬赏我之外,还没有其他人的悬赏?”
拓跋烈夫点头道:“有。还有一个是悬赏程韵诗下落的,赏金比你高了一倍。另外,还有一个悬赏叫什么叶仗剑下落的,他的赏金就少的多了,只有十万。”
王小天这下心里多少明白了。当日,程韵诗闹脾气离开,张子敬没有追上她(或者另有其他原因?)。而恰巧自己和叶仗剑也被玄英带走,其他就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陈一平救徒心切,才发出了高额悬赏。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赏格是叶仗剑的十倍?自己实力比叶仗剑差的多,如果陈一平想要通过悬赏他们,来获得程韵诗的线索,那自己的赏格,最多也就和叶仗剑持平,而不应该是他的十倍!
王小天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陈一平这个老东西,不会怀疑自己拐着程韵诗私奔了吧?”
“自己虽然实力最弱,但在这次探险中,出力最多。不仅获得了自由进出地底世界的授权,还得到巴夫斯基先生的信任。拐着程韵诗私奔的话,在大荒有安全的落脚处。”
“可是,不对啊。就算胡明辉、张子敬两个家伙不说实话(他对他们两个一直深怀戒备),丁思聪、吕士官两人,不可能睁眼说瞎话啊。”
“难道,丁思聪他们,肯定受到了胡明辉、张子敬的胁迫,不得不站在张、胡二人那一边?或者,丁思聪、吕士官即便替自己说了话,但人微言轻,不被陈一平信任?”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发布悬赏的是陈一平,拓跋烈夫想要得到悬赏,肯定得把自己送到陈一平那。若是落到陈一平手里,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
“可是,如果自己不去陈一平那,拓跋烈夫十有八九不同意。这老家伙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肯定不会放过到手的横财。该怎么办呢?”
拓跋烈夫看着,王小天脸上阴晴不定心事重重的样子,笑道:“听到陈一平这个名字,是不是害怕了?”
王小天赶紧摇头,“没有啊。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悬赏我的下落。”
拓跋烈夫哈哈笑道:“事到如今你还装糊涂!现在都传遍了,说你把他的宝贝徒弟拐跑了,你们在大荒里双宿双栖,恩爱的不得了呢!哈哈哈哈。”
“陈一平这个老小子,一把老骨头,黄土埋到眉毛了,还花心不死,觊觎人家小姑娘的美貌,我呸!真是老不羞!我是没见到他,见到他,我非得当面羞臊他不可。小子,敢对八级原力宗师横刀夺爱,有前途!我喜欢。”
王小天苦着脸,道:“堡主,您看我这个样子,哪里可能拐跑程韵诗了?再说,我若把她拐跑了,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您的风狼堡?”
拓跋烈夫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问道:“若不是你拐跑了人家小姑娘,那她到哪里去了?还有,你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为何突然出现在我风狼堡?”
王小天想了想,道:“堡主,此事牵涉甚广,有些事简直匪夷所思,就算告诉您,只怕您都觉得我疯了。”
拓跋烈夫道:“老夫活了快三百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你且说出来,我听了自然知道该信还不信。”
王小天斟酌了一番,试探着问道:“堡主,您认识探索者里的玄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