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关上,彻底隔绝开了陆泽明的视线。
沈秋几步走上前,抓住楚慕冰凉的手,心疼到无以复加。
从楚慕的一言一行可以读出来他对陆泽明的用情至深。再联想到今晚发生的种种,沈秋可以断定这个孩子就是陆泽明的。沈秋说不上来心里头什么滋味儿,大致就是自己的孩子被人给骗了,骗了心,还骗了身。
要是普通的男孩子倒也罢了,偏偏他的孩子是这样的体质,宝宝不可能像正常女性那样选择拿掉,只能等待瓜熟蒂落或者剖腹取出。后者实在是太残忍了。可前者可能会让他的孩子丢掉性命。尽管医生后来说如果安胎得当的话,可以顺利生产。但是沈秋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受人欺负,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宝宝。
发生了这种事情,楚慕当然是最尴尬的。他跟沈秋不太亲近,在昨日还在冷漠客气的称呼对方为沈先生。而眼下沈秋却成了他的倚仗。
沈秋的目光中满含着关切,问他,“慕慕,你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你的事情?”
楚慕的右手被沈秋攥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在被单下悄然紧握成拳。
沈秋的手细而长,掌心的温度熨烫,有源源不断的温暖通过掌心传递给楚慕,楚慕在沉默了长达十分钟后,抬头看向了雷厉。
“雷厉,你先出去。”沈秋头也不回地对着雷厉下命令。
要是换了平时,雷厉早跟他嚷嚷开了。凭啥让老子出去啊。儿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是爸爸啊。今天雷厉忍了又忍,负气地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楚慕提起自己的过去,如揭开冻疮,一层一层的,直至鲜血淋漓。
沈秋听得是震怒无比。
楚慕已经对陆泽明心灰意冷了。在他罹患绝症(尽管是个误会)之时,陆泽明仍然私下里跟景溪做那种恶心的事情。这是他亲眼见到的。谁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两个人见过多少次面,又发生过何等不堪入目的行为。
楚慕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将藏在心底多年的委屈一一诉说给沈秋听。他现在有自己的家人了,他不再是昔日那个无依无靠的少年。这十年来,他被景溪打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所受到的质疑和诽谤让他在乐坛里根本抬不起头。
后来是靠着韩制作的关系,他才拿到了最强音的入场券,他才得以得到原野的指导,还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既然有机会重头再来,楚慕发誓他绝对不会轻饶了陆泽明和景溪。他要让景溪明白,拿了别人的东西,早晚有一天要还回来的!
折腾了一夜,天光大亮时,沈秋给楚慕掖好被角让他先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沈秋阴沉着一张脸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陆泽明换好了得体的衣服,伤口也进行过有效的包扎。趁着沈秋开门的那一下,他探着脖子往病房里看,是想进去看看楚慕的。可是楚慕那声“让他滚——”还回荡在他的耳边,加上楚慕的身体状况,他不敢硬闯,怕刺激到楚慕。
雷厉拉着自家爱人,着急地问道,“怎么样?孩子都跟你说什么了?”
沈秋咬紧了后槽牙,“把你那些保镖全部叫过来,把慕慕看好,不准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他。”这句话明显是说给陆泽明听的。
要不是顾及到场合,沈秋真想对着陆泽明破口大骂一通。你们到底是不是人哪。你们多大年纪,他的孩子多大年纪?
“你们盗用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的作品。他才十六岁,你们让他做枪手?”十六、十七、十八岁,连续三年给景溪写歌,却从来没被标上过他自己的名字。
沈秋盯着陆泽明那副看起来正人君子的派头,厉声质问道,“你不是慕慕的监护人吗?孩子被侵权了,你不该站出来维护他吗?我们上次在公司见你时,你怎么跟我们说的?你说你有能力照顾好慕慕,不会让他受苦。这就是你这些年对他的照顾?”
陆泽明被骂得无法还口。他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没有不承认。
沈秋咽不下去这口气,冷声道,“请陆先生以后离我的孩子远一点儿!”
“可是慕慕他……”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陆泽明的声带受了伤,说起话来吐字有些不清楚。话只说到一半,陆泽明便停住了。
沈秋用吃人般的眼神盯着陆泽明道,“你和景溪都给我等着。以后我一个一个收拾。”
两人的谈话中,楚慕从头到尾没有提及关于孩子父亲的问题。他没有提起过与陆泽明的关系。他不说,沈秋便也不问,虽然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雷厉听了个大概,能够推测出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夫二人凑在一起商量对策,越洋电话打了无数个。
陆泽明在病房外来回转悠,却不得入门。一直从早上熬到了下午,陆泽明权衡过后,决定跟沈秋他们坦白从宽。
“孩子是我的。”陆泽明说完,沈秋气得差点儿摔了手机。
沈秋尖利的回击道,“你怎么不继续当缩头乌龟了?”从检查结果出来到现在,陆泽明一句人话都没说过,一个男人基本的担待呢?
陆泽明主要是不想让外人插手他跟楚慕之间的事情。他想单独跟楚慕好好谈谈,可是眼下楚慕不愿意见他,不肯听他的解释。
楚慕唯一肯搭理的人便是沈秋,陆泽明只能退而求其次,跟沈秋谈一谈。
雷厉当场就发飙了,揪住陆泽明的衣领子将他按在墙上,“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陆泽明没有挣脱,他的目光坦诚且坚定,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对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慕慕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话音刚落,雷厉的拳头就挥了上去。
陆泽明并不是那种老实挨打的人。楚慕打他,他认了。可随随便便冒出来一个便宜爹也想揍他?哪有那么容易。